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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生而为人,请务必善良 ...

  •   “二万。”

      笑天气势凌然敲出了手中的小竹子方块,本英俊秀逸的相貌此时被糊了一脸的白条条,一指宽的小白条随着主人的动作一阵抖索,纷纷扬扬,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碰。”

      元香将上家笑天砸出来的二万捡回去,顺手又丢出去个一筒。

      “杠。”

      觅海拿了牌面上的一筒跟另外三个叠在自己这方的左下角,接着笑嘻嘻地打了张八索。

      “胡啦。”

      梦松一兴奋,手一抖,看都没看就直接把自己的牌面给推了。

      “不好意思,提醒一下,诈胡了哈哈哈哈。”

      笑天霎时间笑得花枝招展宛如傻子。

      “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见鬼了。”梦松认命地拉开自己身前的小抽屉,发现里面早已空空荡荡,欲哭无泪,“没钱了先欠着吧。”

      “贴条条!贴条条!”觅海立马撕了一张小白条,断面齐整,尺寸不多不少,一把搂住梦松的脖子,将舔了几道唾沫的白条直接糊上了梦松的脸。

      “呕!”没挣脱过来的梦松差点把吃过的早膳吐了出来。

      元香、觅海、梦松三人最近迷上了打马吊,一百四十四张牌,对他们有着异常奇妙的吸引力,奈何一缺三,只好拉了笑天过来作陪,趁着闲暇时光摸上几圈过过手瘾。

      一个个刻有花纹字样的小方块反反复复堆砌着,其中乐趣不言而喻。

      四人沉迷于此,牌面厮杀中打得难分难解,谁也不让着谁。

      一脸肃穆的从南坐在不远高处的瞭望台上,正一丝不苟地擦着刀,神色中带有超乎寻常的警觉,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但凡江面四周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孤风直接坐在甲板上摆弄着一堆零碎木材,旁边摊着几张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图纸。

      恨玉手执一本《今文尚书》正翻到河图洛书篇,一身雅致倚在榻上,早间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缀着淡淡笑意的脸庞上,宛如一朵绽放的白兰花,周身自带柔和光芒。

      十四静坐抚琴,两耳不闻身外事,心曲悠悠,岁月静好。

      江上的早晨有着独特的新鲜清透味道,江风轻抚江水涓涓,桑尼号驶过阳光铺就的澄光璀璨之路,犹如加持了盎然的生机与活力。

      又是明媚的一天。

      “好无聊啊……”

      长孙兰如将自己的身体挂在了甲板栏杆的边缘,神情放空,手里恣意抓着一杆钓竿,旁边放着的鱼篓里面寥寥无几蹦跶着几条草鱼。

      “好无聊啊……”

      寒安依壶画瓢,一脸乖巧,像只毛绒绒的小兔子。

      八月初二,今天已经是登船的第八天,船上能玩的地方都已经被长孙兰如摸了个遍,正纳闷着接下来的四天该怎么度过。

      忽然,坐在瞭望台上的从南吹了一声口哨。

      甲板上玩闹的众人闻声,抬眼一看,只见桑尼号前方不远处,三艘楼船正缓缓驶来。

      那三艘楼船高约数丈,远远望去,犹如三头洪荒巨兽一般,将桑尼号的去路拦截。

      只见船头分别插了一面巨大的旌旗,旗帜上映着清晰的老虎图腾纹样,随着江风飘荡起伏,看起来气势十足。

      咦,这不是洪江盛传的江盗虎头帮嘛,让经常走这一带的货船闻风丧胆。

      走惯漕运水路的商船口口相传,如若遇上这虎头帮最好是趁着没被发现的时候绕开走,实在躲不过去便只能自认倒霉,被虎头帮盯上的船只必须缴纳船中货物的八成才能通行。

      传闻这虎头帮的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之前也大有不听话的船只拒绝上缴货物,抵死反抗,结果那船上的爷儿们一个不留全被杀个清光,还绑上了石头直接扔进江里,女眷们则被带回去成了任人发泄的玩物,那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船只上的货物也被尽数搬空,最后还把那空船凿穿了沉入江底。

      下手那叫一个凶狠,手法干净利落,果断决绝,刀起刀落,数十条人命说没便没了。

      这回,终于叫正义的如花帮给碰上了。

      长孙兰如目不转睛盯着那三艘楼船,满脸兴奋与激动,随手将鱼竿一放,“这不,来活了,传令下去,解除戒备。”

      这时,马吊不打了,刀不擦了,木材不摆弄了,书不看了,琴也不抚了,除却十四,所有人一脸痴呆相看着自家船长。

      慢慢靠近桑尼号的三艘楼船上渐渐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如此,遇上来者不善人多势众的虎头帮,桑尼号乖乖束手就擒。

      虎头帮的三艘船一前一左一右团团围住桑尼号,两边的楼船往桑尼号的两侧各搭上数块结实可供人通行的木板子,不多时便涌过来上百号人将桑尼号甲板上的人给围了起来。

      面对扛着各类大刀、铁锤等武器的虎头帮人,桑尼号上如花帮十人抱团站着,每人脸上都交错辉映着各种无可奈何生无可恋万念俱灰的神情。

      怎么就那么倒霉搭个船也能遇上江盗。

      其余数十名桑尼号的船员们抱头蹲在一边。

      虎头帮来人中,步伐沉稳走出来一名看似是领头的人物,此人戴着一只黑眼罩,三大五粗,满脸的络腮胡须,肩扛一柄弯月大刀,样貌十分悍戾,环顾了甲板一周后,粗声问道,“船上主事的是谁?”

      如花帮众人动作整齐划一,齐齐看向长孙兰如站着的位置。

      被自己人临阵倒戈的长孙兰如立马白着一张小脸,一副弱不禁风瑟瑟发抖的怯懦模样,转身抱住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十四,双手攀着十四的肩膀,小脸埋进胸膛。

      “哥哥我好害怕呀,他们想干什么?是想抢劫吗?船上的东西都给他们吧,让他们搬完我们赶紧走,快带我回家去。”

      领头人看着甲板上这群人,只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们出来放风玩耍,本不欲多为难,若他们听话,只打算收了八成货物便放他们离开。

      可今日份妖孽邪魅的似雪公子一身黑衣装扮,无言中展露出了浑然天成的冷冽倨傲气质引人注目,披散黑发直达臀际,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容貌如画,身姿卓越,直教人移不开目光。

      这戴着黑眼罩的汉子是虎头帮的二当家,为人猥琐,且男女通吃,他望着这对搂在一起的兄弟,两人的气质容貌皆为上乘,比自己以往玩弄过的哥儿们还要好看不少,当下心里一阵狂热,眼中流露出让人恶心的淫邪之色。

      二当家说道:“留下船上八成货物,这两个,还有这两个也留着,其余人等着搬完东西就可以走了。”

      前面的‘这两个’指着如花和似雪,后面‘这两个’指着恨玉与元香。

      恨玉和元香出门在外,为方便行动便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浅色劲装,只随意束了发,女子身材迷人曲线并未刻意遮掩,是以,旁人一眼便可瞧得出两人是女子的身份。

      船上这次要运往临安的物资除了粮食盐铁,还有各类名贵珠宝首饰以及字画藏品等,总价值超过十五万两白银,一下子要被搬空十二万两白银的货物,原先被糊了满脸白条条的笑天,此时已然恢复了俊朗相貌,暗暗嘟囔了一句,“这也太黑了吧。”

      “就是就是。”小兔子寒安嘟着小脸颊,跟着附和道。

      竟然有人敢出言顶撞,虎头帮的人正想出手教训这不知好歹的两人。

      站在寒安边上的元香忽而上前两步,将寒安挡在自己身后,扬手便丢了一堆粉末。

      虎头帮中招的几人连忙挥手闭气,少顷便发现自己身上裸露着的皮肤莫名发痒起来,一阵抓耳挠腮。

      挂在十四身上装死的长孙兰如这下可没法装下去了,从十四身上下来,“香姐姐,我这都还没玩够呢,你怎么能不按剧本走呢,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碰上他们。”

      “啊,不好意思啊,见不得他们肮脏的手碰过来,一时没忍住,姐姐下次一定注意。”

      “好吧好吧,既然都动手了,那就一起上吧。”勉为其难的神色说完,便摸出了被扎在腰间的银折扇,指尖扣出刀刃,直冲二当家身后的紫衣人,还不忙吩咐道,“打归打,可别把本公子的船给砸坏了,造价挺贵的呢,用的还是本公子的私房钱。”

      忍了半天的如花帮几人自觉演技实在蹩脚,听到船长说可以动手的指令,这下终于得到解放,松了一口气后四下散开,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对方的人群中。

      从南举起刚刚被擦得锃亮的双刀,一脸不怀好意地招呼上了二当家,“看哪呢,你的对手在这里。”

      梦松反手就丢出几只铁鸳鸯,例无虚发,还没反应过来的虎头帮人顿时一片哀嚎,这暗器翻手,变幻莫测,只在梦松弹指之间。

      恨玉女子之身拳脚功夫不行,但胜在身姿轻盈,轻功极佳,在人群中几个纵跃便点了若干人的穴道,所过之处人人呆若木鸡,身体无法再动惮半步。

      孤风抄起手边的锤子一顿毫无章法地乱砸,旁边的觅海仗着自己力大无穷,徒手上阵开撕。

      元香扯着寒安退到了比较安全的一角,看见有人过来就是一顿痒痒粉伺候,被撒了一身粉末的汉子们觉得实在痒得不得了,怎么挠都还是痒,便试图往江水里跳。

      笑天守在元香她们不远处对付着敌人,无影脚招式一阵声东击西后,再以快制敌踢飞一片,看到元香她们快被突围了就上去帮忙踹两脚,完事了又退回自己的阵地,看起来十分轻松自若。

      停在两侧的楼船上,看到这边船上两伙人打了起来,纷纷抄起家伙就要登上桑尼号。

      没料到先前抱头躲在角落里的一众桑尼号船员一反先前哆哆嗦嗦的模样,目露凶光,起身反击,身手甚是矫健敏捷。

      这边被长孙兰如冲上来就是凌厉招式一顿招待的紫衣人眼角不禁抽搐起来,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般局面?

      但长孙兰如的逼近没有功夫让他细想,在长孙兰如近身前就祭出自己的佩剑,与长孙兰如的刀刃相交,两边都灌注了内力的武器撞击后砰地爆出了点点火星。

      咬了咬牙,猛地催动内力配合着手上佩剑变换不同招式,与长孙兰如快速过了数招后,顺势用剑尖刺向对方胸口。

      长孙兰如身手速度同样极快,大开大合却不曾给对手留下任何破绽,身形闪过,手腕一番,手中的银折扇脱手而出,银扇刀刃化作一道流光,射中了紫衣人的右腿。

      中招之人动作一缓再一顿,身子随即快速朝后退去,直至退开数步后,眼神撇向一旁并未出手的黑袍少年,心里不禁诡异的升了一丝陌生的怯意。

      他观之少年静静站在那处,那少年明明什么都没干,华茂春松,远而望之,却如神明临世。

      心里计较了几分,得到的答案居然是,自己可能并不是他对手。

      “嘿,亲,我知道我哥哥很好看,但请尊重下你的对手好吗,再看小心本公子挖你双眼嗷。”长孙兰如说着,身影一阵飘忽又急速闪到了他面前,快得都要映出重影,打算夺回刚刚射中他右腿的银扇。

      刚刚那个什么二当家盯着十四看的眼神已经够让长孙兰如无比闹心,现在这人又盯着十四看,怎么回事?本公子不好看吗!

      十四是本公子的人,叫你们乱看!

      可紫衣人哪给长孙兰如夺回武器的机会,比拼中伸手直接把嵌在自己右腿上的刀刃一把拔出,随后用力一掷,动作干净利落不带迟疑,银扇反射着亮光划出一道弧度,转眼便沉入江中,再不见踪迹。

      “我擦,扔我扇子,你居然扔我扇子,你死定了,你绝对死定了。”

      长孙兰如气倒,满眼心疼丢失的银折扇,对上紫衣人又是一顿撒野。

      紫衣人见对方没了武器,心道这是个好机会,佩剑挽了几个剑花,顺手用力一推一划,眼见就要砍伤长孙兰如,怎知碰上长孙兰如身体的佩剑竟对他毫发无伤。

      “嘿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本公子身上有金丝软甲,这下你没辙了吧。”

      “闭嘴,要打就打,废话真多。”

      “嗤,一点都不可爱。”

      两人虽斗着嘴,手下却没停,你来我往,一袭紫衣一身白袍身影交错闪动,打得难分难解。

      片晌,周围的打斗声渐渐弱了下来,两人眼眸余光随意扫过,只见四周的人差不多都打完准备退场,意味着这次的冲突已然接近尾声。

      梦松拍了拍双手,顺便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真没意思。”

      早已生擒了二当家的从南,本命武器鸿鸣双刀被妥善收到身后,一脚踩上被打趴在地的二当家,脚如灌铁,使地上之人无法反抗,悠闲抱手看了许久的戏,“是挺没意思的。”

      得亏桑尼号的甲板面积够大,才能容纳这躺了两百多号人,另外还有五十余人仍在江水中飘荡着。

      “船长,怎么这么慢呐?都快到午膳时间了,可别耽误了晌午吃饭呀。”

      “你行你上撒,本公子没得趁手的武器,能撑到现在已经够厉害了好吗。”

      打斗的间隙,长孙兰如还不忘给笑天回嘴,明显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话刚落,似乎觉得玩够了,直取紫衣人命门。

      长孙兰如手上虽无武器,但对招之人腿上亦带了伤,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行动不免有些迟缓,那人发现自己这方已落下风,无心再恋战,当机立断足尖点地,疾退数步,转身往桑尼号前方停着一直没有动静的楼船掠去。

      一直置身事外的十四袖中抛出一根注了内力的银丝,往逃跑的紫衣人身上缠绕数圈后,再利落回手一扯,紫衣人跌落甲板,手中的佩剑没握住摔落一旁,直接省了收缴武器的功夫。

      桑尼号的船员们上去几人将紫衣人擒住,来个五花大绑后,十四方才收回银丝。

      长孙兰如见这样就打完了,一时兴致缺缺,跃上了桑尼号的大狮头,居高临下地冲着前头的楼船喊道,“你们少当家和二当家在我们手上,赶紧让你们虎头帮主事的人过来交涉,不然我们就撕票啦,本船长可是心狠手辣说一不二之人,不给钱本公子就大开杀戒,再绑上石头将尸首扔江里头去毁尸灭迹。”

      “竖子敢尔!”

      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中伴随着强劲的深厚内功,船舱内大步走出一名怒发冲冠的壮年之人。

      没有防备的长孙兰如登时脚底一滑,差点就被这咆哮声震落半空,十四及时赶到扶了一把。

      “好险好险,这么凶,吓到宝宝了。”长孙兰如拍着胸脯小声呢喃道。

      扶着十四的手站直,随即又冲那人喊道:“吓唬谁呢!子债父偿,你儿子扔了本公子一柄扇子,噢不对,是你虎头帮欺人太甚,看我们不过是一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公子哥儿,就想趁机打劫,还妄图将本公子和哥哥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姐姐留下来,又是居心何在?你们又怎么能敢!又凭什么能敢!”

      壮年之人血气顿时上涌,这些年头虎头帮在他手中一直顺风顺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从未吃过这等憋屈败仗,怎能容这无知轻狂小儿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当众落了他的脸面。

      那壮年之人不欲与长孙兰如多费唇舌,提气纵跃,手指化为鹰爪直取长孙兰如咽喉。

      十四当即往长孙兰如腰间一揽,两人身影交错间将人紧紧护在自己怀中,站上与来人即将对峙的位置。

      那人见临场换了人,随即将鹰爪化掌,与十四挥出的一掌对上,他看着少年眼中皆是冰冷之色,半点不露怯,有道是后生可畏。

      两人短暂对上一招后,双方各退两步。

      长孙兰如明显感受到了那人凌厉的杀气在空气中蔓延。

      十四冷眸凝望袭击之人眼中满溢的杀气,心下阴郁,眸子暗沉,本是一桩小事,此人竟对长孙兰如动了杀心。

      长孙兰如是十四的逆鳞。

      “你先下去,乖乖待着,别乱跑了。”十四松开怀中的长孙兰如,他从不会让长孙兰如靠近半分危险境地。

      长孙兰如第一次知道这凛若冰霜,清心寡欲的人也会有动怒的时候。

      这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虽不是十四的真面目,看不出任何端倪,仍是冷酷平静之色,静默如水的眼眸中亦未惊起半丝波澜,但是长孙兰如莫名就是知晓十四这回动怒了,不敢再胡闹。

      “好吧,哥哥你要小心。”

      “嗯。”

      十四目送长孙兰如回到甲板上,乔装成船员的金羽卫悄无声息地包围住长孙兰如,方才转身面对这虎头帮的大当家。

      这虎头帮大当家名为林涛,早年间也是有名的侠盗义士,比那北斗七子更早成名,后不知因何缘由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连他专司情报亦未能查出此人当年急流勇退的真正原因,后来却是得知这洪江的虎头帮是为此人所创。

      如若虎头帮在洪江流域仅是小打小闹,未曾闹出人命,官府一方或许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官府想要在洪江上抓捕这些亡命之徒,人员精力方面耗费甚是巨大,故此对这方面着实松懈了些,前些年虎头帮声名鹊起,渐渐称霸了这洪江,待官府想要出手阻止已然来不及。

      此次路过,除因赶往临安,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主上的花飞阁接到了暗杀虎头帮大当家林涛的任务,遂明月轩船队路过洪江流域时顺道来探探虚实。

      林涛虽成名早,但天下武学,本是一源。

      武艺练至绝顶之人所求返璞归真,内力愈是精纯境界便会踏入无上之境。

      十四纯阳之体适合修炼无极神功,但终究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对上面前这已成名二十余载的林涛可以说毫无胜算。

      可他不会退却,身后有着想要守护的人。

      “前辈,得罪了。”

      针锋相对的两人气势突然拔高,衣袍鼓动,发丝飞舞,十四取得先机全力打出一掌。

      轰地一声,内功精纯之力交击的声响爆起。

      两掌相交,双方内力较量,持续不到片刻间,无奈十四终是不敌,林涛再猛一发力,直接把十四打得后退两丈,跌落甲板。

      “哥哥。”长孙兰如身影一闪迎上前去,堪堪接住了被打落的十四。

      林涛浑厚无比的内力轰进十四体内直接损伤了经脉,身负重伤的十四站稳后噗地喷出一口血。

      鲜血铺地有些刺目。

      不在意地擦过唇角,站直抬头,冷如霜雪的眼眸与狮头站立之人对视。

      眼前的情形,不容乐观。

      “你很不错。”林涛难得夸奖了一句,接着正色道,“把人放了,此事就此了断,老夫既往不咎。”

      十四冷然回应,“不可能。”

      你要杀他,我便不能容你于世,管你是何人。

      十四暗暗松开了长孙兰如的手,接着催动身上一直被压制着的力量,真气强行冲破体内的层层禁制,气势再次飙升,比之方才正式交锋更上一个层次不至,眼眸瞬间变得猩红,胸口之处凭空长出一串串黑色符文,一直蔓延至脖颈处,周身被一团汹涌煞气所笼罩,看起来极为吓人。

      “哥哥……”

      注视着眼前这副陌生模样的十四,长孙兰如喃喃轻呼一声。

      十四没有回应。

      速度迅捷快如闪电,十四泛着黑色的虚影再次迎上林涛,林涛被这少年宛如实质的战意惊觉,方才那掌他只用了六成的功力,脚下一定,凝神再度推出一招移山倒海,十成功力倾巢而出,抬手应掌对上这少年。

      阳光明明照在少年脸上,却始终看不清神色,浑身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战意与煞气。

      这一次,战果立分,生死立判。

      被断了心脉的林涛直至坠入江前,都不知道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一代侠盗义士,江盗虎头帮创始人,林涛,陨落洪江。

      十四双膝跪倒,撑臂狂吐鲜血,黑色符文随着真气的消散而渐渐退回胸口,而后消失不见,身上的禁制再次被加固起来,煞气消融,眼眸的猩红也暗暗退去,逐渐恢复至清明。

      长孙兰如快速跃上狮头,紧紧掐住十四的双臂,指尖用力之深几乎要嵌进血肉,十四抬首,四眸相对,“哥哥……”

      “阿如,没事了,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微微牵动唇角,露出很浅很浅的弧度,十四竟是,笑了。

      就在此时此地此刻,他竟然笑了。

      长孙兰如热泪盈眶,心中有如牛毛细针刺入,隐隐作痛,指尖力道松开,抬手摩擦着十四染了鲜血的唇,浑身只感到无限冰冷,“别这样笑,我不喜欢。”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什么的,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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