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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冰铸的森林(上) ...

  •     海尔瓦森林是一片洼地水沼上的雨林。

      空气冷而粘稠,所有的透光被收敛为幽暗的蓝色。金丝裸木树干的露生杉构成乔木部分,地面铺满铁锈或暗紫色的藓,翻卷成盘的毛边绒蕨类,因绿潮尖端扭曲成魔法符文形状;巨大蕨盘横在羊肠路的两边,低矮盾果像矮菇群像大地的钝鳞,堆在阴影里。每有一处漏入的光斑,地表照亮的形状里就充满兔毫细的金色细芒草。一切植物的绒毛都是湿的,上面挂满大串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的水滴——蕨类穿戴着冰的首饰统治着这里。

      莱姆希尔严厉地把芬利揪到索恩面前任索恩处置,索恩反复说了不在意以后,三十五人同行了。

      团长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用剑柄左右拨开藤蔓, ”连植物都魔兽化了。”男人抽出剑命令:“这是被魔力高度影响的森林,每一步都必须小心!”

      “索恩,不必要杀的魔物可以节约力气不杀,这不是净空任务,这是72像素的任务。”团长转过头对索恩关切。

      “像素?”

      “就是难度。一般的冒险者任务都是为了夺得土地。如果要捡起长期被遗弃的土地、开拓为定居点,就要清理上面积累的魔力催生的东西。’中型以上魔兽全杀光’,即是‘净空’。但是根据具体目标和要求,还有更细的划分。

      “工会描述魔兽巢穴讨伐任务,只有两个标准:规模和难度;前一个很简单,就按字面意思理解为地图面积小、中、大、超大就行了。但按难度分像素,’杀光魔兽一只不留’就是典型的100像素难度,没有额外要求,无论你采用什么办法,掘穿迷宫墙水淹魔兽巢穴,将整个山峦炸平,或者下猛毒毒死区域内一切生物,只要你回收空白土地,都叫做‘任务完成’。以此为标准增减衡量,无需净空的潜入任务是72像素,保全地形但是杀死全部魔兽通常是300像素难度,你别小看“保全地形”四个字,那意味着工作包括一步步脚踏实地,破解机关。500像素是净空并限时,而且保全地形和生态——哪怕是敌兽的暴走,踩断一条河都不能叫‘保全生态’;铲平西方的‘聚魔之地’的话,无论你是怎么做到的,也是至少难度一万像素的任务吧。”

      男人拿出腰后金属丝编织笼:

      “索恩,我现在要向你讲解你两种虫,导虫和遂蜂。不敢说‘有导虫就肯定有凶兽’,但是‘有凶兽就一定有导虫’。导虫是魔力衍生物,凶兽出没地必然聚集身边。看上去像荧光的蝴蝶,它们吸食到什么属性魔力,会在翅膀颜色和形状上直接反映。”

      “怎么知道导虫是魔力地脉产生的,还是凶兽产生的?”索恩问。

      “这两者不出意外的同步的。“盔甲男人举高一只手,”魔力浓度导致魔物分布,但极端强大的魔兽驻留也会反过来改变空气中的魔力,两者互相缠绕,动态影响,反正‘最安静’的地区是绝对避开这两种‘脉’的。”男人说。

      “打赢重要猎物,踏明此段路安全以后,为了喊解算者前来,就需要用到这里面装的另一种虫——我们不用信号弹。这种蜜蜂魔兽即使被带离蜂后半个大陆,仍然能被释放瞬间直线飞回蜂后位置,喝下它的巢蜜的人,能看见的持久和醒目的它沿途标记的金黄焰色光迹。”

      “每一战以后,我们放出遂蜂,解算者就会来收拾战场,把尸体就地解算或者运输——在它被食腐生物变成颜料之前。”男人手指轻轻拨动金属笼门,里面数只躁动不安的肿胖蜜蜂嗡嗡作响。

      ......

      “......这么说,你是因为母亲才踏上寻龙路的啊。”听了索恩言谈数分钟后,团长上唇髭须一动,“你母亲的事你不用担心。那条龙能忍受她走前留下信息,就不会为难她,我甚至觉得这是她安排的一次考验;唯一问题就是这考验太严苛了——只凭你们两人不可能战胜一条龙。”

      那可未必。索恩一声“哼”,几步迅速地超越了领团男人。团长看着索恩背后毛刺剌剌的后脑勺无奈轻笑。

      ”长子莫要说次子。你们自己又怎么样呢,“瑟卡尔拨开结霜的草叶,”我一直不相信,人类和龙的实力差距是区区两位数人数差可以拉平的。“

      已经走出几步的索恩突然转头:”但是你没有拒绝过我邀请你去屠龙。“

      ”我说他们打不过,没有说你打不过。“瑟卡尔对上索恩的俯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战胜龙,那是迟早的事,只是不可能这么早。这里的龙不可能是带走你母亲那条,按你手里那片鳞片倒推身长,如果它是的话我们踏进森林瞬间就该直接踩在它的龙巢边缘了。”

      索恩瞳孔颜色深湛地看着旅伴,虚握起拳。你不阻止我加入一场你觉得凶多吉少的任务。

      “我觉得,你很需要亲眼见识,冠以‘龙’字生物的力量是什么规模。”瑟卡尔不看索恩,头发遮住侧脸的眼睛。

      “啊......”行至开阔,估计是第一次参加任务的年轻女团员脱喉赞美,“导虫!真的是导虫!”巨大如伞的深紫豹纹蔁下,水面深陷在茂密植被中冰冷的泉水像冒出白练一样发雾。河边每一根草叶都带着荧光蓝花瓣。而魔力质地的、花纹构筑编织、几乎没有厚度的翅羽中间,发光的不是虫身,而是妖精般通体透明的细小人形。

      手或者衣物稍微一沾,留连的蝴蝶群就熄灭碎散了。然后在稍远的水体上方重新聚集和亮起。

      “ 很美啊。”年轻女队员还在大呼小叫,比她年长者走过去示意她冷静。

      “这种萤火蝴蝶只要供能就永世发光,捕捉起来可以做最贵重的贵妇头饰。但是我们今天不是来捉虫的。”红发女法师娄图丝笑脸像方阔的白姜花。

      莱姆希尔却脸色沉暗,这并不是美妙的景观,而是“此地魔力过载”的先兆。还没有遇见敌人就已经有魔力凝聚的导虫出没,这片生态的王,将是何种实力呢?

      ............................................................................................................

      冷水像湿的腐烂木质一样发黑。从碎湖到跌水溪流,这些黑色的水不知为何早就零度却不会结冰,一碰就冻伤彻骨。最大的湖像蛟腹,按捺吞咽下波光的一片欲言又止的深暗。队伍在一片稍微开阔向阳的草地上扎营,借稀薄的阳光稍微抵御寒气。

      “就算这里不是汛河,低于水位的地面是不可以设营的,流水岸线往外推五十米也不可以!不要坐在火的前面。风向改变,燃烧的木炭碎屑扑面会把你烧伤!”娄图丝命令。

      瑟卡尔蹲下去,小孩看蚂蚁般突然有兴致观看能量在叶脉花纹中间流转的光弧。

      扎营者们露出“看见怪人”的戒备和他保持距离。“这里有毒。这个也有。”瑟卡尔带手套的手捻起紫红色、亮黄凸斑的根茎对空气说,“河西岸也有,‘狐狸手套’丛那里也有。”

      然后他就走掉了。

      沉默变成嘟囔。嘟囔声逐渐变小,所有人开始不说话地拔出营帐柱子重插,避开毒物。

      资历浅的团员除了扎营,还要负责取水。

      舀起来的水比液体更像胶体地在盆里,铁桶外侧立刻结霜,似乎煮不开。年轻女团员皱眉将棍子在冷湛的黑色河水里搅动。

      手碰到水面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冻痛得连惊呼都呼不出,更可怕的是有东西循着人的体温蠕动攀上手背;之前看上去只是波光的东西分解成活的冰,滑溜恶心的质感来自水晶一样的成条璀璨物,银亮水蛇们放弃了伪装成河最表面一层浅水,从溪面闪电腾跃,透明精致的对生锥齿隔衣咬到女人身上。

      蛇群想要让她窒息。与水不同,有体积的坚韧身躯挤进她口鼻,想要充塞她呼吸的通道。女队员的上半身体已经完全被蛇银亮的鳞光缠绕,在旁人看来却仅仅是她的上半身周围的背景稍微扭曲,她不断趔趄扑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火舌“,眼看就要落入水中被潜伏的更多透明蛇分食。

      “火柱被钢丝割断分叉如蛇信,你握住火焰把它捏成眼睛。把城市梁柱和建筑柴堆聚集献上给炎巨人饕享的噼啪夜宴。去!”

      一张羊皮纸化为灰烬,威严的女低音诵唱响起,巨大的白热球形火莲在少女右肩瓣瓣展开,旋转着喷火的蒺藜状花心,把明黄色染满少女惊骇的脸和被热气吹起的长鬓。随着“花”本身焚毁,“噗”一声轻响从人群中心爆发,火系与气系结合的魔法热浪像肉眼可见的夹杂金烬的暗红色环,扩散的气潮把所有蛇高高掀落。

      红发女魔法师脸色刷白,汗落如雨,接近莲心的银蛇直接化成了水,甚至有一两条化成白气;剩下的大量银蛇被烤炙得在火里扭曲着,像松开口从伤口掉落的水蛭,闪电般曲折洄逃回水里。死里逃生的女团员摸着脖子跪在冰冷草地上放声大哭。

       红发的女魔法师执杖站在不远处,手上的魔杖顶端的红发晶因为刚才魔法消耗闪烁变黯淡。

      ”我只准备了三个火系魔法,没想到现在就用了一张,“那张卷轴显然价值不菲,女人让人信任安心的威严低音继续说道。

      “您是了不起的魔法师。”

      ”折杀了,我其实不是魔法师而是‘道灵师’。“机敏立眉的方脸女魔法师说,她的眉尾不动也有向脸之外挑的趋势,”’大衰减’后三十年内没有诞生过一个魔法师。直到魔法师格拉蒙斯曼发现感情可以产生魔力,你在穷乡僻岭也只能看见我这种‘魔法师’了。”

      “团长说教的苦楚我们平时受得够多了,我就不向你们长篇大论魔法师和道灵师的区别。“娄图丝微笑了一下,为了听起来更易懂地将话简化,”只要知道驾驭与编写魔法的,是魔法师;法术的搬运者,是道灵师。”

      “施法需要术式——知道怎么做,和魔力——有那个力量去做。制作道具固化魔法、消耗道具释放魔法、准备多少个就只能用多少个,却连识海都没有梦见过,那就是我们道灵师。相比道灵这种罐头魔法,真的魔法师可以不需要材料和准备,只临时依赖符文或者吟唱,他们甚至能从识海网络调用下载’符文’。”

      “我手里充当’原理和知识’的是卷轴,文字构筑的魔法阵,在红纪元反倒不值钱,我这次准备了三个;能量来源是蘸满凝结魔力的珠宝。它们像水库,‘转动激活水库的钥匙’就已经是我魔力量的极限了。很悲伤吧,我感受得到世界魔力流动,但是它不为我停下来。让你们第一次见识的’魔法’就是这样的上个纪元的残渣,真是羞愧难当。”她勉强着笑的眼睛黑沉得像抛光素色玛瑙。

      “我也知道一种魔法。在山里喊‘雪听命于我’就会产生雪崩。你就是魔法师。每个人都是。”索恩说。

      女人的眉唇慢慢地弓起。并不是实质上的“自己是庸才”的问题被解决。但是快乐起来了。”对,这是术式(火焰),这是魔力(燃料),加在一起是非实体的元素攻击,人人都会世界上最简单的魔法!“她说,每个被她举起的火把照亮的人都被这种没由头的热烈感染高兴起来。

       领头中年男人也微笑。“好了,笑够了吧。”这样一来附近的喜寒的魔兽应该全部被驱逐了。这样吧,把潮汐之心拿出来。”莱姆希尔说。

      四人联手立起金属镂空沙漏状的仪器,中间浮空着像胶囊一样的软性蓝色不规则球体,内里珍珠一样半透明层层包裹,每一层都将自己内外的膜的屈光折射得缭乱人眼。

      “潮汐之心是水系魔兽结石,一种特殊的珍珠,每一层魔兽内脏花纹印刻在‘珍珠层’上的水系魔法魔纹消解,就能凭空召唤大量的纯水元素。接下来的就是用容器在下面接。”团长和蔼地说。

      随着一声脆而微的玻璃壳破之音,一层极轻微的光膜破裂淡去,仪器的四个口中果然涌出稳定的清水;之前不拿出来当然是因为整个团队只备得起这一颗潮汐之心。

      “这样的水也要防止微小魔兽污染。打水的人两个一组,一个负责打水,另一个负责警界。遇到危险马上通知我。”团长对不属于自己管辖的索恩瑟卡尔作了”而你们请便吧“手势。

      露营吃得意外地好,事先准备好的,死面皮包裹菜肉馅制作的球馕,放在两个对接铁桶里半途埋火堆里,灰烬熄灭时时滚出来,里面的馕滚烫酥脆,油“滋滋”地往又焦又裂的黄面皮里渗。

      ......

      早晨六点,瑟卡尔不顾“不要一个人离队深入森林”的警示站在悬崖尖端。大规模篝火对冷雾里那些眼睛来说,是“大量强大人类聚集”的警示圈。但是零星的移动火把,会被眼睛们只有受害者第一声惨叫的谋杀吞没。

      但是瑟卡尔站在人群外,在看远离人烟以外的东西。

      索恩找到了他,“你在干什么?”索恩稍微有点不快地走上前。

      对方一脸沉迷的微笑,不愿意视线被一刻占用浪费地凝视冰晶封锁的蕨海。他在欣赏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看我最喜欢的颜色。”

      荧光蓝吗。

      “不,是金黄色。”

      索恩看不出来哪里有一点金黄色。

      “索恩,你考虑一下正事,这个任务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还大,“话题转过来,”龙很高傲,不会侍奉平级以下的生物。不论是多么微小的龙,它的巢穴一定拥有两到三重护卫,龙生性好财,一头寿终正寝的龙的墓地,必然是一座宝山。我甚至有见了龙巢后在里面和其他冒险者火并的准备。但是我们进入的全程没有任何的人迹......"

      "说结论。"索恩说。

      ”这个森林生态要么是才诞生的。恰好被我们早早接到了任务。但是植被的年岁不可能,“瑟卡尔侧面向着索恩跳下石头,斫断了一根藤条,给索恩看断面年轮,”要么我们的任务被紧密地保密,隔离,包裹着。有人希望只有碎焰团一支队伍从始至终地踏入这里.......“瑟卡尔抱着一臂。

      “继续说。”

      “然后你就要去问问你的良师团长了。”

      火把把人的阴影投罩进两人中间。莱姆希尔和一个团员爬坡走来。“索恩,在吗,你最好来看一下......”

      “我也正好有事情要问你。”索恩问道。

      ”可以,但是不是现在。等处理完这个紧急情况我一定倾囊相诉。唉,你们过来看看吧......“团长大人急惶并没有压过沧桑的神态。

      地动山摇几乎让团长的随行跌倒。“盎呜——————......“”破损汽笛的杀戮耳朵的声音。洞外的团员众人也像被空气构成的看不见的东西正面挥了一大棒,几乎同时站不稳。骨膜里的疼痛随着寂静膨胀成木屑摩擦耳道的感觉,众人满脸忍耐慢慢直回身体。只有瑟卡尔没有面露痛苦蒙耳朵。

      ......

      “啪”“啪”“啪”三声,打下来的东西摊开死亡在帐篷帆布上。有一只因为已经被打碎了。除了腰斩的那只,只剩下一具兽尸完整。

      双掌大小,最多也不能算中型魔兽的猪头蝙蝠。头部裂开成放射状螯爪,嘴里面吞吐一根粗长的、末端开花的吸血管道,可以极长地拉扯出口腔,拉到底后的整个蝙蝠躯干像个恶心的红瘪口袋,这只牲畜内脏几乎是空的,就是为了承装这跟吸舌。

      “没有错,困扰队伍前进的就是这样的东西。”莱姆希尔面露苦色,“但不止这样的东西。”

      前进的必经之路,被一线天所阻碍,最挤狭的地方两边的断崖挤成洞窟,相连的左右壁下拱滴水昏黑,并且压的很低,要弯腰用手拂起垂缀的藤草,才能勉强钻过去,索恩穿过的时候,远远超出肩背的剑柄磕在岩石上,“噔”地清脆一声。

      峭壁正中刀凿斧砍的垂直裂缝,却凸起一大块肿瘤。并不是标准的巨大正圆球,而近似一个水平圆环,上下皆覆浅凸的圆盖;即使是这样高度仍有楼阁的恐怖体量,黑色斜生的污垢积累如矿晶晶簇,填塞了巨大球体和两崖壁之间的空间。那球体草叶覆盖,隐隐约约缝隙里在发着周而复始的周期银光,令人震悚。是即将爆炸的大型酝酿魔法,还是魔兽随时可能孵化的卵?

      风激烈地吹起,就在此刻,从大片吹掀开的树叶缝隙,一行人猛地对上一只巨大的眼睛。

      扁平的,没有眼窝的鱼眼,水蓝色玻璃胶体在不健康的白磷底上,厚重的片睫,那浓密厚度像挑出的厚屋檐;随着沉闷低鸣,在众人注视巨物的恐怖和震撼中如同什么草芥都没看见般游走,继续它的地球核心内周而复始的运动循环。

      索恩知道叶隙底发亮的光源是什么了,在蕨类球型的背后,银亮得像软刀片贴了一层。游走着的银色是火浣鲳——著名的旱鱼魔兽,靠在空气中游离的小水滴之间穿行、濡湿自己而悬浮飞行,深海鱼般裂到下颌脱离头骨的巨口的头,拖着巨大的扁形彩带般的尾,在不断地洄游、用体表的经过加固这个球巢内面的每一寸。堵在要道上的银绿球,就是它用粘液黏筑活植物制作的巢穴。

      四五只吞肚蝠在阴暗中不知从何而来,圆球护卫般鸣叫与吐出长软管舌头,一个团员手臂上中了末端牙齿,立刻被吸得皮包骨头,砍断的软管喷出大量鲜血,蝙蝠被诛杀。

      “你们打算怎么办。”瑟卡尔说。是“你们”并不是“我们”。

      “点燃几处,烧穿这个球。我们有强弓手。“

      ”我一个人就行了,我的弓射程200码呢。“三兄弟之一扬起长弓。

      ”你的弓可以,眼睛不行,我说一些事实吧,“瑟卡尔语气毫无讥嘲地继续看着光球,”比如,现在那个球两侧看上去像矿石堆的东西,里面住了三千,不,五千颗心脏。“

      瑟卡尔把火把朝着一侧峻黑的淤岩丢过去。

      本来就昏暗的天空瞬间提前进入黑夜,乌云压垮城堡般的有体积的阴影压来,伴随着万声嘶鸣叠加的音波。冒险者们扑打着周身,忘了自己是冒险者,直到第一个人拔出可以一击扇形劈开四五只蝙蝠的剑。除了人类的剑开辟出的一小片摇晃的磷亮,暗无天日泼出去的墨汁以恐怖的数量侵占一切,直到这墨汁时光倒流般收回充当墨盒的巢穴。

      鱼巢球把悬崖顶成了便于筑巢的形状,圆球两侧空洞里赛满的结晶,窄小空隙里全部都是蝙蝠巢。新的黑色蝙蝠粪便又把新的藤蔓晶石化。

      众人骂骂咧咧地退却。

      ......

      海尔瓦70%实体的轮廓,都是深暗的剪影。黑暗承托得荧光蓝斑的生物们,酷似荧光颜料涂鸦的路标;脚边几簇肉质茎托着碗状昙类花,释放一颗颗晶亮花粉,湿气把几乎是光组成的花粉连带花蕊溶剥飘浮,最后萼片里只剩啃过的玉米棒一样的柱头;分不清是魔力还是花粉的光点到处氤氲。

      但是没有人有心思欣赏。

      强行要求出战的瑟卡尔在树荫和流水下面削箭头。瑟卡尔并不在生人面前磨刀,包括保养弓状态的双刀,除了索恩是例外。

      “第一步要烧毁外面的蔓藤网,”他拿着小刀,因为专注而眯眼,“箭体是现成的,只需要制作和调整特殊箭头。”

      “五处,一处三支,带火绳和瓶子的要十五支,球巢本体估计需要十支,飞行魔兽群干扰只要射掉打头两只就会散去,二十五支普通箭……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做三倍的箭矢就够了。”

      “为什么是三倍?”索恩问。

      “因为偶然因素太多,你按‘刚刚好用完’来准备会吃大苦头。”瑟卡尔把刚削好的箭眯右眼准直了一下,“不熟悉这里的风速,和拖带物品的箭重,前几箭基本靠试。”

      于是队伍的十人精锐攀爬上能触及的植物最高点。长弓手射绳箭在一线天之间搭起横缆。

      ”好!放下!“”树藤搓的缆索绝对可靠。你们放心乘坐吧!“简易网放下去,然后是木板,没有沟槽与滑轮,直接藤绳压在藤绳上的木板筏子,四角牵在总的横缆上,逐渐滑向松缆低垂的中点。

      瑟卡尔与长弓手各施神通。瑟卡尔使用的是箭头改造的燃烧箭,对方使用了某种元素爆破粉末,撞击即起火,发光锥球最外层被银光衬托成剪影的婆娑树叶立刻就被火剥去了不规则的一层。

      好像是不满自己的巢穴出现丑陋补丁,火浣鲳注意到了两只人类苍蝇,尖丽的头吻自己突破水晶般的巢壁,朝摇筏发出次声波。

      大颗晶莹的液体从缺口被喷出剥离,混合了魔兽鱼的筑巢材料粘液,比飞行的钢球还要坚硬,擦过的树木立刻被轰出齐刷刷的白茬断口;一口水大小的球要是在人手臂上撞实,可以直接把这只手炸断。瑟卡尔和长弓手死死趴在摇曳的木板表面——此刻表减小面积就是能活。

      ”他们没事。“莱姆希尔说,”甚至连横胯峡谷的绳索都没断。你觉得这有多大的可能性?这是不是天命?娄图丝?“

      火浣鲳从大怒中回复了悠游。”球巢这一侧的植物全被这畜生掀得七七八八了。也证明这层胶体球确实是液体。不依赖箭矢挂在枝叶上,就只能每一箭垂直射进液体之中了,他们两个人做得到吗?“团长焦急地捻着唇上八字须担忧。

      第一箭是瑟卡尔发出的。带着沉重火绳和火油罐,毫无怀疑地牢着胶体中,小圆瓦罐还颤颤巍巍地抖震几下。

      比预计的低了五寸。瑟卡尔看着手掌想。

      显然理解为”你做得到吗“的长弓手的箭不甘示弱刺入右旁,一波蝙蝠受惊,像掷来的乌泥块一样雨点般打在两人的小臂上,几欲把人推下摇摇欲坠的木筏。

      “要开始摇晃了哦!”搅扰的阴云稍微散开,树干上的年轻女团员扶着树身,另一只手成喇叭喊。蛮族斧男挥斧一砍,横吊的拉绳竟然从碎焰团依附的一头主动砍断。这是为了射到尽量多角度的战略。

      现在才是关键。从中到右荡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四箭只要射中两箭都是好的,而第二波蝙蝠洪流正在酝酿,二十秒后势必以啄碎威胁者之势雨落在板架上。碎焰团弓箭手看瑟卡尔开弓,也跟着反应过来,木筏越来越快,带着上面的两名载客,以要把他们拖在地上、连脑浆都扫出来的架势向地面斜撞去。不怕他们被甩下去吗?索恩就算知道计划仍然按捺不住站起来,莱姆希尔“相信我”地拍肩索恩,用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安抚。

      切断的绳子有一部分是折叠的。展开后重新形成张力,出人意料的弧线下泅、从空气中潜过了蝙蝠群的黑河,斜下飞的木板被带扯得短暂飞起,然后恢复静态平衡——瑟卡尔甚至在“秋千”荡到最高点的时候射出了最后一箭。那可是角度刁钻,又完全静止的宝贵时刻。

      木板重得摇摇欲坠,上面全是半没着箭的蝙蝠尸体。银绿水球的下半部各个方位共插着六箭。横七竖八地拉着引火绳和燃料罐。“把他们拉上来。”莱姆希尔再三稳住观察局势后,最终决策。

      心中忐忑着“有用吗”,像悬梁刺股然后接过考卷一刻的团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对瑟卡尔和晕倒呕吐的弓箭手"辛苦了"都说得小心翼翼的团员(瑟卡尔的抱怨声“给他止血!”),分两个起点用火把点燃火线。

      烧穿三个点以上粘液膜就会连锁破灭,球内水全部流出来,道路恢复畅通。理论上是这样......

      火认过浸油的白绳子,油脂使它暂时没有变得淤黑。穿着的油罐摇曳,从第一颗开始爆破,接着是叮叮当当,大串的瓦铃铛连续扩爆成一片粘着的燃烧物

      “那,那个水球,是不是,抖了一下?”

      一开始,球体形状的水是纹丝不动的。如同揭开表面覆盖的一层布,裂解的粘液层以尖锐的形状退缩到不受热的那一面。

      然后,璀璨至极的,里面的世界最普通的透明液体,一立方英寸就变成了一万根针,银光闪闪的,众人有种错觉悬空的水球从根部往上因为接触了海尔瓦的寒气直接凝成了雪华。亿根针组成的实体变形了,不复球型了,每根针都变成了朝向不同方向奔涌怒号的锥形水箭,箭枝合成超越世上任何雕工的瞬息万变的“波浪”主题的珠宝——最后是直线朝下倾倒的,凭空发源自天空的瀑布。

      火浣鲳随着崩坏的水球下坠,吐出无声的惨叫,这时索恩才发现它除了头尾的部位完全是鱼骨。这是鱼魔兽行将就木的姿态,连被解算成材料的价值都没有,

      水球爆炸以后逃脱的先遣蝙蝠被洪水冲走,后撤离者让人烦不胜烦,之后又过了一天众人才回到那里,黑“晶体”墙中间一个大圆洞,铅垂的滕蔓帘好像某种致死者的葬唁,穿过圆洞需要持续地撩开身边死人头发一般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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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走在圆孔通道中,撕扯人行人手臂的带刺植物藤蔓,让人看到就想给它几刀斧。

      娄图丝捻燃了手里法杖,开始在地上撒琉璃色的粉末。“红色裙子的女人跳舞。风太残忍了,所以请让我拥火。请让我看见她的足迹......”粉红色雾气升起,流动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颜料整包沉水那样的染迹。

      “走吧,走这条路。”她执着宝石亮得像灯一样的杖说。

      是使自己看见元素吗。其实你只是想看见温度的话,我这里有一个人......索恩想。

      “盎呜——————”又来了。第二次听见这个声音,更响更近,并不因为火浣鲳的死而消退。瑟卡尔这次干脆远眺着一脸享受,在团员们的痛苦万状中直接大声说:“是美丽的音乐啊!”

      ......你能不能给我少说两句?

      ”北250米有三点极冷的温度。左边有一点,右边有两点。是这个声音招来的。好了,不玩巡逻游戏了,把武器拔出来吧索恩!”弓“呛”地变为他那对扭曲的铁块似的双刀,瑟卡尔语气末梢和眼神已经一同切成刀的冷锐。

      越来越接近森林核心,终于到魔兽成群的深度。地面的卷曲枯叶感受到脚步震颤,竟然跳起两个头的狼群,扇形集群着靠近,头狼一圈放射状的金属反光围鬃,其余狼群全身毛发全部长成枯叶翻卷裙边的伪装型色。蓝色渐变成紫色的粘性舌头发射弹出,裹住人类手指就要刮下一层皮肉。索恩刚刚一剑砍进一头狼其中的一个头,另一个头竟然侧头咬住了空中的剑刃,索恩不得不挥动手臂将它甩下来。

      ”三人一组背部相靠!不要面对围攻!“莱姆希尔指挥。火把掉在地上。狼山的阴影,还是流蹿着的灾荒鼠群一样一团团首尾相接,用毛皮把佣兵团的身影和声音都慢慢窒息下去。

      ”你射杀捡起吞下过的太阳后裔。现在命你将它们吐出。像蟾吐出巨大的宝珠。用目光刺透驱散黑暗,替我们免去一切阴影里咬肉的箭头!“

      一道明亮而耀眼的光柱突然投射在天空中。和星月相反,这是由地面发至天空的光。一圈烟雾般的它照亮的光尘扩散,周围亮如业火。

      娄图丝后仰在低空中,几乎看不出漂浮,胸口,眉心和手掌开始变得温暖并勾勒上微弱的银色光鞭。她的嘴喃喃默念着,双掌外扩着扩大光晕的范围,直到地面如同水银之镜,变形的白太阳如同溪水上的流影变形着,伴随着持续的越来越高、高至湮灭的女人般的尖叫,她腰间的一个银髓沙漏就此碎裂无光。

      “这本来是我准备的第一个魔法,大范围地魔兽驱逐,前几天宁愿用顺位第二的攻击魔法都舍不得用这个,没想到在这里还是没有保住。”女魔法师苦笑。

      巨大的不知是否有毒的桃花水母漂浮在水体上空翕张触须,偶尔掀起伞盖底面露出一张美人脸,过电般的魔力荧光传递体表。又用了一次潮汐之心,众人只好把之前搜集带在容器里的水省吃俭用。
      “那是什么?!”

      有一个好奇心作死的团员拨开雨林常见的烂絮样的半藻半苔。湖泊里的水在被震皱,然后直接因为遭遇所见,晕了过去。

      ......

      “龙的守墓人,准确地说,“莱姆希尔和索恩坐在在队伍,中间砍伐树木刊出来的横木凳上。”这一次的情报,敌人是龙与石像鬼的结合体。按照传说,它们本来是死去的龙墓前衔灯的魔法装饰,看守龙的坟墓。经年累月,吸收了死亡龙的魂骨辐射的能量,被赋予了生命和灵魂,可以在生物和非生物雕像间变化。只要找到龙的守墓人,就找到通往龙墓的线索。”

      “寻找龙墓的目的是什么。”索恩问。

      “‘那位大人’说它有用,那必定是救济天下的作用。‘拿到龙墓钥匙’这个任务,是列昂纳多大人亲手当面对我......”莱姆希尔双眼神游移上了握在手里的剑柄,手指在剑柄和剑身结合的地方的一块软银摩挲,那里有一个烫金上去的天使双翼盘起的花纹。

      “列昂纳多大人对我的恩情,可能只坐这里口述,都是亵渎。他将我这个死囚从监狱里捞出来,为我拼凑治疗被打碎的四肢中三肢,扶持直到我拥有佣兵团。碎焰团诞生之初从盾牌装备到一根蜡烛都是列昂纳多大人提供的金钱,关键的两次任务争夺排挤,也是他出面威压让我们立稳脚跟。我的一切都是那位大人赐予的。而这次任务是他唯一一次对我开口有求。所以那位大人就算想要我的命,我也万死不辞。”

      “如果你们的大人真用心血在你们身上,你们现在的装备就不是这样了。”瑟卡尔随口说着残酷的事实。”我们不介意。“莱姆希反驳,被沧桑皱纹环绕的老眼发出坚毅的光。一道道皱纹深篆如铜像。瑟卡尔反而怯退半个身位笑了。索恩看过去,身份低微的中年男人的脸因为忠诚闪耀着高贵的光芒,像因为身体里的铜管而还站着、但是必然熄灭的行将就木的蜡烛,有一瞬间索恩感觉瑟卡尔没有出口的话是“不要露出这种我受不了的模样。”

      坐在旁边的男团员笑着说:“团长誓死效忠那位大人,那我们就誓死效忠团长。”翻动着食物的女团员也莞尔:“这次任务也好,每次任务也好,我们每个人哪次不是抱着跟团长战死的决心。团长的重要的东西就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团长想要的‘殉职牺牲’也是。”她说出这样的话,手上动作毫不停滞,明显内心无浪无波。说到死,炭火映红的脸上,表情竟仿佛说的是“今天我们住在哪里”“肉烤好了,赶紧吃吧”一样。

      养精蓄锐中的整个碎焰团,全团成员们脸上,全是和火堆前两人一模一样的表情。

      中年盔甲的男人站起来,小心不踩着谁地踏出一步,双手恰好落在两个坐着的部下的肩头:“好在这个任务也并不会真的赌上生死那么危险,我觉得如果达不到五成胜算,列昂纳多大人是不会拿我们当白送龙饲料的。七成,不,我觉得这次战斗八成我们可以平安回归。”莱姆希尔鼓舞团员说。

      “恕我没有您那么乐观,我比较想要保命,在你们死光之前我是肯定会逃跑的。”瑟卡尔突然泼冷水。

      “瑟卡尔。”索恩声音压低,威吓或者警告,”他们是我们的朋友。“

      ”他们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这个任务是送死。远程职业缺得可怕,连守夜的魔绳术或者魔力警报都没有配备,这支队伍在所有佣兵里只能排到二流以下,我一开始打算让你见识陌生人惨死一半以上,对‘龙’的力量有所预期,但我没有蠢到让你跟他们一起去送。“瑟卡尔平淡的脸说出最残忍的话。

      ”你不用跟着了。回去。“索恩冷面结霜地说。

      ”我没有跟着他们,我跟着你。“瑟卡尔不卑不亢地顶回来。

      ”年轻的弓手,唉,实力我们认了,你明明也有肝脑涂地效忠的人,愿意献上所有忠诚跟随他。为什么要嘲笑我们对列昂纳多大人的忠心?“仿佛月镑硬币上士兵像擦花了,莱姆希尔苍老蜷缩了一点,说。

      瑟卡尔一声不吭地把背影抛给篝火。

      “你怎么看呢?年轻的剑士?”莱姆希尔没有生气,反而转身向索恩。

      我祈愿您们武德昌盛这种话,我还说不出,索恩想。”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佣兵团是什么,谢谢您和您的部下让我知道了。......现在我也很想要我自己的佣兵团。”深蓄含义的语气说。

      这就是一个少年最大的肯定和褒奖,莱姆希尔苦涩的笑终于彻底展开成温暖的微笑。然后这个笑彻底凝固。

      “盎呜——————”声音穿透而洪亮得连地面的草屑都被震动起来。

      “团长,不行了,快到这边来吧!”两个团员几乎是滚到莱姆希尔面前,留下了一半的团员守营,中年团长带着抽调的一半精壮跑向悠长声音的发源地。

      去寻找的队员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噩梦般的景色。

      在撕裂的多边形湖面,四角木桩般深捍水体,水痕挂壁的是一匹三四米高的”马“,这匹生物没有头颅,像是从砍断的脖颈裂口开始五角星型五瓣撕开,内外翻转,像一朵触目惊心的花。应该是消化器官的整个颈部腔体内侧现在是”颈外的皮肤“,外翻的颈壁上布满密密匝匝的牙齿;曾经是颈部皮肤、现在在那蠕动咀嚼着的淤黑深渊里的是什么,就不是人类可以想象的。这一匹噩梦版的独角兽,不停止地发出之前精神污染的,如同鲸歌的空洞声音;不大,却能穿过耳膜直接将脑子化为浆糊的声音。

      “保留实力不要招惹它,全员弃营,慢慢地绕过去!”莱姆希尔指挥。可怕的动物从颈口散发着泡沫虹彩的光雾,“不要呼吸,也不要听,它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实力差的团员蒙上双眼用杖棍牵引!”

      ”团长,那柯林,汉克和伊完呢?“

      它现在趴在昏迷的三个团员所处的岸边,瓣膜仿佛人的鼻翼,开动前美味地扇动。任务只要求夺物不要求杀死所有魔兽,与这种精神系攻击的魔兽战斗必有损失,任务与团员......

      男人咬牙提剑。”我亲自......“

      一个身影挡在莱姆希尔之前。

      ”我去干翻那个东西。“

      然后好像习惯更冷的东西一样,踏着寒潭的浅水,曳着重剑朝唾液润湿瓣膜准备进食的咂嘴声沉稳走过去。

      怪物发现异状昂起头。“盎呜——————”干扰污浊感情的声音攻击

      ——我没有感情,所以我不会受到任何干扰。你最得意的攻击是无效的。

      双手持剑,将重心调整到两脚之前,由小短步,越来越至狂奔地。

      马颈由垂直的烟筒状朝索恩的方向倾,猩红的花丝一样的细密触手,末端带着钩子,地上三人的耳孔已经在流血。

      奔跑的终点索恩跳踩马颈根部堆积的软肉,垂直向上借力,纵跃到魔兽嘴上方

      这一踏,在雷诺尔名为“登龙”

      索恩开腿,一只脚踩怪物口的一边,直接蹲在裂头马头上,然后屈膝的双腿慢慢发力,将马头五道纵裂里贯通的两道踩掰开,然后大剑横进去。

      这样就方便了。

      裂头马挣扎,甩动,开始在水土之上奔跑想甩索恩下去,被索恩的力压得前膝折陷在泥泞里,牙齿和触手腕刃不断缠上索恩大小腿,割出伤口,口水四溅地企图将卡在嘴里的活物吃掉。

      要来了吗?

      角力间,熟悉的气柱自身体底轰然觉醒,突然手里的剑就轻了三成。

      原本劈砍事物是正常的剑痕,在爆发状态下砍过的东西,无论木头,兽骨,粗糙的厚铁板剑身路径所经全部磨成粉,一道空白的磨锯兽直接嚼噬成的齑粉,而其他的部位纹丝无伤

      随着索恩从独角兽身侧坠落、控制着体重传导到剑上的方向,怪物从口角往后,被犁开将整个颈部纵剖的裂伤;巨剑就像横着的异物,片鳝鱼的刀,直接将修长的马颈撕为两半。

      惨叫,响彻丛林的是直传大脑,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惨叫。“逃!快逃!”莱姆希尔直接最大音量广播命令,撕开的两爿脖颈像华丽诡异至极的气管和食道的怪物颜料绘图,在空中柔软招舞,血滴和碎肉“啪啪啪”淋了周围地面一地,淋到再次昏厥的三人身上。

      最后声音与飞舞静止,怪兽的残躯这时才轰然倒地。把水染成血色。

      其他冒险者从捂耳吃痛中缓过来,就看见索恩肩膀挑着滴血大剑,慢吞吞地,永远一张俯瞰表情的脸走回来。

      “放遂蜂吧。”比黑水更冰的,浅碧绿眼睛的主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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