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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美人臂,温柔乡 ...
严永烔漫不经心又道,“这位彤云姑娘可是你的贵人,你这条贱命能不能攀上高枝变凤凰,就看她愿不愿意把你画成个神妃仙子了。论起什么样的脸能讨父皇的喜欢,在宫里待了一辈子的老嬷嬷也都比不上这位呢!”
这位美人居然是要被献给皇帝的?那辰妃还派她过来?
彤云快速地瞥了严永煜一眼,只见他全当没听见,垂眸沉静地看着茶碗,心里大概有了几分数。
是了,辰妃毕竟年纪大了。岁月沉淀出的美貌,终究难以跟十几岁青春无敌的小姑娘相较。
她已有了成年的儿子,日后的荣宠就主要是看儿子了。既然皇帝老公总是要宠幸美人的,这美人还不如来自自己这边,既能拿捏住新人,也在皇帝跟前卖了好。
这天家的夫妻,真不是常人做的了的。
彤云心里忍不住叹息,嘴上也赶紧把高帽子往下摘:“五殿下过誉,一点雕虫小技而已。不过既然五殿下看得起,也承蒙七殿下身子不好还专程带着我跑这一遭,彤云必然使出自己全身的本事,不被五殿下和蝶漪姑娘厌弃就好。”
严永烔转动眼珠看着她,彤云轻巧地行了个礼:“五殿下,不如咱们就赶紧开始吧?”
明砂拿来了水盆、布巾等物,彤云将自己的化妆箱摊开来放在桌面上。
蝶漪除了进门的时候行礼用低柔婉转的声音问了安,便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语,此时乖乖地坐在彤云面前,像是等候着什么裁决似的。
彤云看了一眼严永煜,示意他离热气腾腾的水盆远点,免得被蒸汽熏花了脸。
严永煜心领神会,拉着严永烔到别间去了,说是看严永烔身子健壮,要请教养生之法。
严永烔眼神几乎黏在化妆箱上,看起来似乎倒很想围观,经不住这个体弱多病性情古怪的弟弟时不时的咳嗽,还用冷漠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只好无可如何地起了身。临走之前,他轻轻拍了拍蝶漪的肩膀,又狎昵地凑过去亲了下明砂的侧脸。
彤云低下头整理东西,看到蝶漪微不可见地轻轻颤了下,而明砂依旧将肩背挺得笔直,仿佛打定了主意,无论世事施加与她什么,她都要这样笔挺地生活下去。
虽然蝶漪现在也是素面,考虑到皮肤没有保护难免会沾到灰尘,彤云请她用干净的帕子又洁了面,再拧了一条热布巾,给她敷在脸上。
水蒸气将她的皮肤熏蒸的粉嫩柔软,彤云将玫瑰露轻轻地拍在她的脸上。
蝶漪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真的像是蝴蝶翅膀,说不出的可爱又可怜。
“请教彤云姑娘,为何要用拍打的手法?“
彤云一愣,发现明砂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
“适度的拍打可以促进面部的血液循环,促进吸收,后续上妆也更服帖一点。”彤云知道这位也是行家,虽然隔着时空,理念有所不同,但也可以多交流交流。
她给蝶漪做好了基础保湿,轻轻扶着她的下巴观察了一会儿,心里大概有了考量。
看着明砂专注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说:“明砂,蝶漪身量纤弱,气质也温柔和顺,我想给她设计个温婉清丽的妆,主色调用……嫣红。”
明砂随着她的目光观察着蝶漪,“梳分肖髻,轻盈不显厚重。配浅色衣服,白底披茜色纱的就好……”
彤云惊喜道:“对!务必要温柔恬淡,方能衬托出蝶漪的气质!”
两个少女相视一笑,忽然便有知交莫逆之感。
彤云喜滋滋地把自己带来的工具分给明砂,两人极有默契地开始分头动手。
比起梳复杂的发髻,彤云对化妆更有信心一些,便请明砂为蝶漪梳头,自己先开始给她打底。
四只灵巧的手在一张美丽的面庞前后忙活,时不时碰到彼此,便抬头相视一笑——不知是不是错觉,彤云觉得,自从拿起化妆用品,明砂整个人都变了,那种淡淡的萎靡和强撑着的倔强似乎消融了一部分,平淡的面庞微笑起来,格外的打动人。
蝶漪听话闭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不言不语任人折腾,乖巧的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彤云触摸着少女的肌肤,光滑柔腻像摸着牛奶上凝着的一层颤悠悠的奶冻,不由好奇,五皇子是从哪弄来了这么个美人,当儿子的又怎么想着孝敬给父皇。皇帝虽然女色上不含糊,但也不是多么沉迷在这上头的主,这非节非寿的,无端端地往宫里送人……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明砂聊,得知今日试了妆,蝶漪就要被送出去外面养着,到了合适的时候便装扮上进来。那时候进宫,可就不是如今的身份了。
明砂说出“不是如今的身份”,有意无意地带着点讥诮,连彤云都听得出来。蝶漪却只轻轻抿了抿嘴角,也不说话,一副逆来顺受惯了的模样。
“送去外面?不在奕阳宫了么?“
明砂摇头:“隐约听见是送去哪个王府,也没听清。“
彤云心里暗暗记下,正打算回头告诉严永煜,就见帘子一掀,严永煜已经跟严永烔从别间走了出来。
蝶漪的妆也到了一个段落,只发髻上的首饰还没簪上去。她的化妆箱里没有太多现成的首饰,想来严永烔不会亏了蝶漪,正打算列个单子要什么样的首饰和衣裳,严永烔便一个跨步冲了上来,捏着蝶漪的下颌,左右扳动,死命盯了她两眼,忽然沉了脸道:“这不行。“
明砂脸色霎时间便白了。
想当年彤云入行差不多一年之后,就没有人这么直接没有任何理由地当面怼她了。然而此时此刻,她也只好勉强提起一个微笑,咬牙道:“请五殿下指教。“
“这还要指教。”严永烔发出一声嗤笑,眼神冰冷。
“我还以为辰妃爱惜无比的梳妆丫头有多大本事,不过如此。七弟,就靠这种妆,你母妃是怎么讨得父皇欢心的?”
严永煜看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他不疾不徐走上前来,状似无意地在彤云沾满了试色用的胭脂眼影的手背上轻轻一拍:“最下等的梳妆宫女,给什么人都是一套装束,而彤云不同。母妃相貌明艳,彤云便为之添色,更增浓艳富丽;这位姑娘相貌清丽,彤云便用浅淡清透之色,使其眉如远山,目似流波。以我来看,懂得因人而异,正是彤云厉害之处。”
明砂一点一点睁大眼睛,头一次抬起头直视他,眼中写满不可思议。
像是错觉,却也不像错觉——她觉得自己的心随着手背感受到的那一点力道,也跟着轻轻震动了一下。
虽然知道严永煜此人对化妆有一定的研究,但没想到他能根据一个尚未完工的造型推测出自己的设计理念——毕竟除了他自己那不算妆面的“妆面“,他也不过见过她给辰妃一人画得妆而已。
然而他却对她在梳妆上的理念如此了解,乃至娓娓道来如斯——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法解释的更好了。
彤云去看严永烔,只见他怔愣了一下,突然发笑:“从没想到七弟竟然懂得梳妆的道理,想必平时没少与彤云姑娘厮混啊。”
这话说的实在不像,严永煜冷冷道:“不如五哥与女子厮混的多,让五哥见笑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懂得什么梳妆的道理,我只是懂得彤云罢了。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
这话听得彤云心头微热,忍不住去看他。他并未低头,下颌收紧的弧度却显得那么有力量,让她在粘腻的浓香空气中找到了最清冽的所在。
严永烔抚掌而笑:“七弟说的是!你五哥嘛,没什么出息,只是于温柔乡、美人臂,却是有讲究的。七弟,”他捉着蝶漪的下颌抬起来示意严永煜去看,“你看看蝶漪这个样子,早两年或许可以,现在是能讨父皇喜欢的么?”
严永煜无可无不可地偏过头,看着蝶漪那一点尖俏的小脸。
“蔚兰宫那位不就是这个路数,这几年荣宠也够了。我听人说,父皇最近已经去的不频,后宫没进新人,显然是父皇已经腻了,或者,就是那位恃宠而骄,不会伺候。”
严永煜看他一眼,锋利的眉微微蹙起。
“所以,这个时候就别上赶着再送个一样的了。我看呀,清粥小菜吃多了,正是时候来剂猛料,父皇年纪也大了,不来点厉害的,当儿子的,也怕他有失威风呀!”
彤云真想有个录音笔录下来,拿给皇上一放,告诉他你儿子暗示你不行了,看看严永烔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这人这么能讨人厌,她都怀疑他去边关到底是自己想去历练呢,还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打发走的?
可恨此时没有录音笔,彤云只能咬着牙微笑:“蝶漪面容清丽,我才如此设计,倒是我没想周到,实在惭愧。那依五殿下您看,这妆该怎么化?”
“彤云姑娘还是年纪太轻。“
严永烔轻飘飘瞥她一眼,捻起一绺蝶漪乌黑的长发在手心把玩,“这女人呢,最要紧的是讨男人欢心。什么适不适合,皇上要是不喜欢,你把她化成个天仙美人儿也没用。依我看,怎么艳丽妖娆怎么来,千万别跟宫里的女人似的,看着总是那么正经。”
他似乎是被自己逗笑了,弯着双桃花眼斜看明砂,“你去替她拿几身衣服来,把肩头和后腰都挖空了用薄纱补上,再去找阿戍开库房拿些行动就作响的首饰,快着点儿。今天就在这,赶紧的试出来画成样子,回头等调教好了,蝶漪就用得上了。”
明砂白着脸,行了个礼去了。
终于周末了,感觉身体要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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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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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美人臂,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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