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七殿下的化妆师》书空

16、好处

　　偏殿里开着窗，虽快到中午，阳光也只是斜斜地映射进来。

　　一应陈设都没什么出奇，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不似花香不似果香，不似她在常禧宫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料，不凝神定气，也不沁人心脾。

　　那香味若有若无，存在感却意外的强，像是某种总是喜欢在衣襟和袖口处飞来飞去的蝴蝶。

　　彤云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是喜欢还是讨厌，只是觉得迷迷糊糊地，鼻端总是有那么一点香，挥之不去，怪烦人的。

　　严永煜走到一处绛紫色的帷幕前便站住不动了，彤云便也随在他身后，像只小狗似的用力嗅嗅嗅。

　　在看不见的香气包围中，她听见一个散漫至极的声音。

　　“七弟，恕我今日也起来迟了，不能出去亲迎……”

　　那个声音低低地笑起来，“不过，虽然七弟还在室，也是能明白的吧？”

　　明白什么？

　　彤云不明白，看向严永煜，他也没有说话。

　　忽然帷幕一动，走出来一个很纤弱的女子，一身深青色宫装，腰带上是一个大而凌乱的结，十分突兀，似乎是匆忙之间刚刚才整理好衣服。

　　她低着头，见了严永煜也不行礼，将帷幕挂上两侧的帘钩。

　　虽然看不清脸，彤云看她挺拔的肩背，总觉得十分眼熟。

　　帷幕被从中间分开，她终于看到了里侧贵妃榻上懒懒斜靠着、衣襟散乱裸露出大半胸膛的男人：“七弟不必害臊呀。如今五哥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明砂的好处。”

　　年轻的男人长眉俊目，皮肤极白，长得很是有风情，一双微翘的桃花眼，不醉也似含着醉意，此时正勾着嘴角，露出个邪性的笑容，抬眼看着垂手侍立在帘钩旁的女子。

　　彤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女孩子肩膀微不可见地轻轻一抖。

　　严永煜咳嗽了一声，手握成拳，轻抵着嘴唇：“五哥说笑了。你也知道我的身子，于女色上是万万不可妄动的，什么好不好的，七弟又哪里知道呢？”

　　彤云汗颜。不就是虚吗，说的这么委婉。

　　话说他装病装久了，那方面的功能不会真的有问题了吧……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维不往下三路的方向想，她正努力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似乎是刚刚承欢过得姑娘，就看到严永煜淡淡地看向那个女子，憔悴的病容上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明砂，许久不见了。”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像被风暴从沙堆中强行挖出来的鸵鸟一样，无可奈何地抬起头：“七殿下。”

　　她有些清瘦，身体紧绷，抬起头后便仿佛大彻大悟了一样，肩膀打开站得笔直。

　　出乎意料的，被五皇子严永烔用那样暧昧的语气描述的女子并没有一张美艳非凡的脸，长相甚至有些普通。

　　不过近距离看来，彤云观察到，这位明砂的底妆非常细腻干净。她额角有汗，底妆却没有花，还是紧紧贴合着肌肤，眼线也流畅饱满，胭脂的位置打的恰到好处，为她增色不少，只是口脂有一些花了。

　　整体看来，明砂的妆面柔和细腻，有着非常扎实的化妆功底。

　　彤云以欣赏的眼神观察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这不是中秋宴上，每次严永煜一咳嗽就偷偷看他的那个宫女吗？

　　仔细想想，她当时就跟在严永烔旁边，只是不怎么动手去做伺候他的事儿。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她。

　　“哎呀，故人相见，何必这么客气呢。”

　　五皇子站起身来，松松拢住衣襟，还是能看到半片雪白的胸膛。

　　他走到明砂身边，笑吟吟地说，“毕竟你也跟了七弟好些年，理应亲热一些，你说是不是，明砂？”

　　彤云有些讶异。相对他天潢贵胄的身份，这五皇子说话实在太轻浮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语气也好表情也好，不但对明砂毫无尊重，甚至对严永煜隐隐约约也有恶意在里头。

　　明砂躬下身去行了个礼：“明砂如今跟着五殿下，便是五殿下的人了。”彤云发现她行礼的姿势标准到近乎刻板，“明砂唯您之命是从。”

　　五皇子轻笑着把她搀起来，“我的小明砂，真是忠心哪。”

　　这什么恶心巴拉的戏码……

　　彤云心里的吐槽多的要溢出来，正想赶紧干完活儿回去，严永煜就非常心有灵犀地切入了正题：“五哥不是缺个得力的梳妆宫女么？这是我母妃处一等的梳妆宫女彤云，我带了她来，一是看能不能帮上五哥的忙，二来，我身体不好，兄弟间一贯走动的少，也与五哥多亲近亲近。”

　　明砂听到“梳妆宫女”几个字，猛地转头看向彤云。

　　彤云不明所以地回看过去。

　　两人目光相触，明砂像被电打了一般，立刻移开了眼神。

　　五皇子仿佛毫无所觉，长臂一伸，捞过明砂，偏过头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亲昵道：“看来七弟是等不及了。明砂，把我的美人儿带出来给七弟瞧瞧吧。”

　　……可算知道明砂的口脂为什么花成了这样。

　　被人当众这样轻薄。彤云心里叹了口气，看着明砂僵硬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彤云？”

　　彤云回过神来，躬下身去行礼：“宫女彤云，见过五殿下。”

　　她躬着身，余光看见严永煜身形一晃，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住他，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才看到眼前还垂着一只修长的手，肤色白的出奇。

　　那只手的主人无所谓地将手收回去，依旧带着笑容：“七弟的身体总是这么羸弱，要注意保养才是呀。”

　　“五哥说的是。”严永煜不动声色。

　　五皇子撇了撇嘴，“七弟还是如此沉默寡言。”他顿了顿，仿佛才注意到似的，“哎呀，七弟坐呀。还不给七殿下看茶？”

　　他声音不见提高，门外却立刻奔进来两个小宫女，动作麻利地呈上了热茶。

　　严永煜在椅子上坐下，宫女搬了个锦墩过来放在他旁边。

　　彤云有点不可思议，五皇子却笑出来：“辰妃最近屡次被父皇夸奖，艳冠后宫，惹得多少妃嫔眼红，谁不知道梳妆宫女彤云功不可没？我还有事儿求你呢，这个座，彤云姐姐便赏我脸坐了吧。”

　　彤云用余光瞥了严永煜一眼，见他睫毛一闪，心领神会轻轻坐在了锦墩上。

　　她的动作很是小心谨慎，仿佛“怕锦墩里卧着个毒蛇，随时会跳起来咬她一口似的！”

　　五皇子笑吟吟地评价。

　　任他怎么调笑，彤云都模仿严永煜，坐的那叫一个八风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严永煜自己也一言不发，只时不时地咳嗽一声，十足一个体弱多病不善与人交往的小皇子。

　　明砂一直没回来，彤云坐得屁股疼，看严永煜又开始咳嗽，五皇子严永烔用探究的眼神黏黏腻腻地观察他，心里一阵烦闷，索性站起来，站到严永煜身后，伸出手按住他的太阳穴。

　　脸上骤然被温热的小手贴住，严永煜也怔了一下。

　　一瞬怔忪过后，他垂下眼睛，手掌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掩饰住了不自觉露出的笑意。

　　彤云不紧不慢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一边关切地说：“出来的时候辰妃还嘱咐我，七殿下身子弱，需得保重身子，不能误了五殿下的要紧事。”

　　她用手指轻轻在严永煜眼下黑眼圈处点了点。

　　严永煜接收到了她的小动作，抬起眼睛诚恳地看着严永烔：“不妨事的，我的身体……咳咳……”

　　五皇子斜睨他们一眼，勾出一个邪性的笑容：“彤云姑娘真是贴心，我都要替七弟可惜了。要不是这身体不争气，收了彤云姑娘做个房里人岂不妙哉？”

　　严永煜只觉得彤云手上动作一顿，身后贴着的她的身体剧烈起伏了一下，不由地抬起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指上，安抚地拍了拍。

　　手指上传来的微凉触感让彤云微微一震，差点脱口的话也咽了下去，对严永烔勾出一个假笑，心里默念：不能顶撞皇子，不能顶撞皇子！在这里惹出事儿来，牵扯严永煜不说，她可还记得无声无息消失的丹眉。

　　在这个地方，人与人是不平等的。自从丹眉事后，她才发现，其实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切身体会着这种等级压迫的沉重，只是在慢慢习惯。

　　如果永远都回不去，她是不是就得永远小心翼翼过日子，慢慢习惯这种生活，从内心里认可自己就是下等人、是奴仆、别人的附属物？

　　手上按压的动作不停，彤云悄悄地瞥向门外，从未如此期待明砂赶紧带人回来，早完事早离开。

　　明砂在前头，引着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进门来跟严永烔、严永煜行礼的时候，严永煜一杯茶还未喝完，彤云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待五皇子命那躬身低头行礼的女子抬起头来，彤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难掩惊艳之色。

　　看来虽然此人言语举止都轻浮，今天也还是说了一句实话。

　　这位，可真是个大美人儿。

　　彤云估计着这位“蝶漪”也就十五六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脖颈修长，腰肢纤弱，行动之间仿佛是一只蝴蝶含羞带怯地震动着她的羽翅，又是柔软又是多情。小脸统共只有巴掌那么大，似乎是刚洗完脸，不施脂粉，素白的一张脸，眉毛嘴唇都是淡淡的，看着教人说不出的怜惜。

　　彤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几乎有些着迷。

　　美人多见，五官这么适合化妆的却不多见。

　　眼前这个少女，就是每位化妆师都梦寐以求的绝佳的素材。

　　她正看的入神，就看到眼前娇滴滴的少女纤巧的下巴被人一把捏住，向前抬起：“蝶漪，你可真是好没有眼色。彤云姑娘看你都看的入了神，你也不晓得自己把你这张脸凑上去？”

　　五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吟吟地伸出手扣着蝶漪的下巴。

　　他脸上带着笑，形状优美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

　　蝶漪细白的下巴都被捏出了红痕，也不敢作声，只微微蹙起了眉，是个常年忍辱负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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