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救世主的七个世界》洛临安

25、第二梦境（9）

　　“咔嚓……咔嚓……嘶嘶嘶……”一连串古怪的声音飘忽不定地传进了哈利的耳朵，他凝神辨认了一下，忽然间神色大变。

　　恐怖至极的回忆被这声音完全触动，哈利立即就猜到了把药房当老巢的是什么东西……他在禁林深处见过这个，和罗恩，赫敏一起，并且差点儿就没命回去。

　　不过既然这样，那他刚刚用魔杖戳到的东西——

　　哈利再也忍不住了，他死死攥住里德尔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同时用无声的荧光闪烁点亮了魔杖。

　　在光芒照亮的那一小片区域里，翻倒的架子后面，此刻正悬着十几枚巨大的白茧，它们被无数层细密的蛛网包裹着，束缚成僵硬的姿态，却还能辨认出依稀人形……所有人形茧面部的蛛网都是最稀薄的，隔着一层白茫茫的蛛丝，那些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扭曲成怪异形状的面庞就显得更加可怖，哈利甚至错觉自己能听到那些大张着的嘴巴里发出的高亢尖叫。

　　男孩猛地抽了口冷气，绿眼睛里一片惊骇，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好在里德尔还勉强沉得住气，稍微用力在他手腕上握了握，同时抬高了声音提醒。

　　“够了，什么都别再找了，你们来看看这个！”

　　在人们小心翼翼地往这里聚集的时候，少年黑魔王微微眯起眼，一个不甚清晰的念头开始在他心头浮现。他总觉得自己可以做点什么……而且那件事只有他能做到，只要操作得当，就能让他们得到最大的倚仗。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自己该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必然会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

　　里德尔反复回想着自己到目前为止得到的全部线索，他试图串联它们，却总觉得还缺了点儿什么，这让他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身边的绿眼睛男孩。

　　看得出来，哈利现在几乎要被惊恐淹没了，这可以理解。但说实话，和上一个世界的那些相比，这些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很刺激，里德尔甚至不认为自己会对眼前的场景产生多大反应，但……现在的确正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束缚感在他心脏的位置收紧。

　　那真是他的感觉吗，还是哈利的？

　　“上帝啊，这些……这些……”第一个从药库深处翻回来的男人看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他长大了嘴巴，喉咙里挤出虚弱的，不连续的呻、吟。这声音让其他的人更紧张了，他们纷纷加快了动作，紧张地互相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在真正看到这景象的瞬间，却不约而同的沉默。

　　要人命的死寂在药房中扩散开来，哈利和里德尔之前听到的声音也在混乱中消失不见了，但里德尔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恰恰相反，他抬起手腕，第一次毫不避讳地将紫杉木魔杖握在了手中。

　　“救……救我……”低微到几不可闻的请求在绝对寂静下终于勉强传入了这些人的耳朵，哈利跟随着声音猛然抬起头来，惊异地发现其中一个人形茧还有一点动静。

　　那是离得最近的一枚，也就是刚刚被他戳出一道裂口的那个。污浊发黑的血液从那道口子里渗出来，与附近的蛛丝一接触，立刻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但这并不能阻止哈利冲上前去的动作……当他知道这个人还有呼吸，还有被挽救的可能。

　　不过就在他碰到蛛丝的前一秒，里德尔再次攥住了他的手腕。

　　“别用手碰这玩意儿。”对方简短的提示。

　　哈利无暇回头，他知道这时候时间有多宝贵，于是只是咬紧牙关，用力挥动了一下魔杖。

　　“咻咻”的破风声后，缠绕在那人身上的蛛丝齐齐断裂，他的身体在重力作用下直直向前扑倒，又被里德尔的一个悬停咒拎起，斜斜依靠在架子一侧。

　　“不是，这……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了此刻，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两个黑发少年的不同之处了，他惊诧至极地失声尖叫，但里德尔只是转过头去，给了他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不先关心一下这个人吗，他看上去可不太好。”里德尔的声线依旧平稳，他的目光带着引导意味落在了那个只能无力喘息的男人身上，拧起的眉头中露出一丝凝重。

　　他并不认为这个男人有幸存的可能，像蜘蛛这样精密而严谨的狩猎者，在将猎物悬挂到巢穴深处之前，就该剥夺他们的最后一丝气息才对。

　　为什么，眼前会出现这样一个例外？

　　里德尔的眉头拧得更紧，他轻轻挥动了一下魔杖，将男人脸上的蛛丝清理干净。

　　这个动作只是顺手为之，却牵动着大片大片的蛛丝从男人身上剥落，他忽然意识到这人似乎是个品阶不低的军官，因为在对方军装前胸挂着的徽章上，有几颗金星正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都是……都是我们……的错，我，我很……抱歉……”男人的表情被交织在一起的懊悔和恐惧扭曲地让人不忍直视，但哈利一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男孩的嘴角紧抿着，毫不吝啬魔力地甩出去好几个愈合咒，可惜那完全没有用处。

　　里德尔断续的思路被他最后的一句道歉串在一起，那双黢黑眼眸中猛地透出几分锐利。他捏紧魔杖就打算再来一次摄神取念，但已经晚了。

　　魔力毫不留情地侵入没有防备的大脑，却没能捕捉到一星半点儿的想法，思维运转留下的余温正在冷却，那意味着载体的死亡。

　　里德尔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正想提醒他不要再浪费魔力，却没料到就在这个瞬间，那具尸体动了！

　　它肿胀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更像是无意识地——向上弹起，又重重摔落。

　　里德尔的动作一顿，接着飞快地做出了反应，他近乎本能地捉住哈利的肩膀将人拎起来，毫不犹豫地甩向身后。

　　紫杉木魔杖同时指向了那具应该已经开始冷却的尸体，黑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赤裸裸的杀意和坚固到不可动摇的冷酷。

　　“你看他的脸，有东西要从那里面出来！”哈利挣扎着从里德尔身后探出小半个身体，他试图将魔杖指向男人的尸体，但手臂刚刚一动又立刻停住了。在霍格沃茨的这几年里可从来没人教过他，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该用什么咒语。

　　轻微的“咕噜”声开始从尸体内部冒出来，像是一个个微小的气泡在里面膨胀，达到某个极限之后又一一破碎。

　　这古怪声音让里德尔产生了一些极其不妙的联想，他死死盯着尸体面部同步出现的一块块肿胀发亮的脓包，刚要做出应对，身后却猛然响起一声尖叫。

　　刚刚那细碎的“咔哒咔哒”声一下子密集起来，明明就在他们身边，却很难被肉眼所捕捉，藏身阴影中的变异生物围绕着他们织成完整的包围圈——这是蜘蛛惯有的猎食手段，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麻烦大了。

　　“我讨厌虫子，讨厌这些该死的冷血动物……”哈利低声诅咒，胸膛剧烈起伏，在说话的间隙里，呼吸也粗重的可怕。此时他已经和里德尔背对背站着，两个人都向前稍稍弯腰，用最灵活的姿势握着魔杖，但就在听到这话的下一秒，里德尔先一步挥动了魔杖。

　　不是对着那些快速挪动着八条带刺长腿的甲壳怪物，而是对着空气——

　　“有蛇在吗，请到这里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低沉柔滑的嘶嘶声被扩音咒远远送了出去，但显然不是所有生物都能明白这嘶嘶声的含义。刚从尸体中破壳而出的小蜘蛛在地上飞快爬行着，它们的壳还是半透明的，混着雾蒙蒙的□□，却已经从本性中无师自通了杀戮的技巧，像是一条河流一样涌向了手无足措的人们。

　　它们有意无意地绕开了里德尔，于是少年黑魔王也没有阻拦，他伸手将哈利拽过来，确保男孩一直停留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之后就扬起了魔杖——

　　不是“阿瓦达索命”，不是“粉身碎骨”，甚至不是“统统石化”。

　　他只是单纯地运用魔力将那些凌空飞扑下来的丑陋虫子抽飞出去，让它们重重撞击在房间另一边的墙壁上，同时小心地隔开了飘飘悠悠往地上落去的蛛丝——他可是亲眼看到了这玩意儿是怎么把地面腐蚀出长长一道焦黑痕迹的，自然不打算再用自己的身体试上一试。

　　目前来说，自保并不算很艰难，但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喘匀，身后的尖叫就猛然拔高了一个八度，里面充斥的已经不仅仅是惊恐，还有令人发狂的痛苦。

　　里德尔挑了下眉毛，稍微侧身往后看去——

　　虽然将男孩纳入了保护，但他可没限制对方的动作吧，难不成哈利就任由那些东西扑到麻瓜们身上，享用这顿送上门来的血肉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