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归隐》白忍

11、尘埃落定

　　又行走了两日，吃喝都在路上，只是偶尔停车休息一下。
　　辽阔的草原已不见了踪影，驿道两边只有黄色的沙土和岩石，一座座被风化的岩峰屹立在路两旁，似守护的士兵。
　　执明在马车里颠了那么多天，有些烦闷就换成骑马了，视野广阔，心情也豁达。
　　“这里是风岩谷，过了风岩谷便是琉璃王城了，我们一会儿就能出谷。”元泰和他并排骑着马。

　　“……”

　　“国主似乎心事很重，这样不好，久而久之会气结于心，还是趁早解开才是！”

　　执明看着元泰，意言又止。
　　有些伤痛是无法呐喊的。

　　“国主与小儿大不了多少，虽然与国主相识不到几日，看着国主忧心重重，便有一些痛心，国主不必心存芥蒂，可把下官当作长辈看待。”

　　长辈。他瞬间想到了太傅，那些静的好的岁月，那些爱他的人，偏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当时寻常。

　　“大人可有被在乎的人伤过？”执明淡淡轻吐。

　　“没有，我们是被上帝偏爱的那个。下官为国主说一段故事吧！家父还在放马牧羊的时，有一个生死之交的挚友叫列，一天他们放牧时发现了一座瓷土的矿脉，父亲当时年少轻狂，急功近利，在他俩都不懂得如何烧制陶器的情况下，父亲非要到琉璃王那里邀功，根本不听列笙的劝说，为此闹的很僵，后来列瞒着父亲，用自己的名义上报了朝廷，很快他就得到了嘉奖，琉璃王为他建造了沙城，从国库出资建窑炉，并任命他马上烧制陶器。家父觉得列背叛了他，从此和他断绝来往了。”
　　元泰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后来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列都没有烧制出一窑完好的瓷器，一窑总要废弃□□成，耗费了很多财力，琉璃王渐渐对他失去了信心，在一次开窑又失败后，琉璃王下令处死了列，并贴出告示，如果有人能烧制出瓷器便用沙城做悬赏，封官进爵。”

　　马儿悠悠的在驿道上行走着，扬起少些沙尘，执明没有开口，心里少许已猜到了结局。

　　“后来列的家人转交给父亲列的遗物，是一本册子，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陶器的烧制。粘土的湿度、烧制的时间与温度、大小、形状都有一一陈列。后来父亲用这本上的技艺换了官职，把列的家人接到了沙城一起生活。父亲后来说：最深的感情也无非爱恨。如果生死之交的两个人，到最后非要演变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那么就让自己做一个选择，你选择你为他死，还是选择他为你死。只要面对生死，一切就都会明了。国主可知自己的答案。”

　　你为他死？他为你死？

　　这个问题或许在他的剑刺进慕容离的胸口时就已经有答案了，没有慕容离的世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他还是无法以慕容离的生命为代价去得到任何东西。

　　只是他到现在还无法释怀。

　　“国主也不要想太多了，让自己的心沉淀一段时日，既然来了我琉璃国，就好好赏一下山水，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执明感谢城守大人的开导。”风沙似乎大了些，吹得执明咪起了眼睛，眼里泛起泪星。

　　…………

　　过了风岩谷，远远的就看见了琉璃王城，坐落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下，孤峰兀立，满山苍翠，掩映着白墙青瓦的建筑，在湛蓝的天空下，构成一副雅气盎燃的墨绿色的山水画。

　　“那是琉光山脉，奇山兀立，环绕着整个琉璃王城，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呢！因为在山后面是一带琉光海峡。”元泰指点着远处的琉璃王城。

　　“群山连亘，嵯峨黛绿，满峦苍翠，琉璃青瓦，白墙红栏，可谓是如画江山。”看着看着，整颗心都被这画面融化掉了。

　　“国主谬赞了！下官也觉得这是大自然赠予我琉璃国的完美奇迹了。不过等一下让国主见识一下更震撼的工程。”

　　“哦！是吗，我迫不及待了！”执明说着加快了马的速度。

　　入城的街头立着一座高大古门牌坊，刻画着色彩艳丽的图案，一大块朱红色的牌匾刻着金色的“琉璃国”三个大字，神圣庄严。

　　执明骑着马跟在元泰的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踏进琉璃国，路两边都是茶肆、酒楼、驿馆等铺子，行人来往穿梭，都穿着艳丽的裙袍，束着辫子或者戴斗立，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他们穿过两条街道，眼前出现一座很高的城墙和高大的红色木门，只是中间隔着一条河。
　　元泰走到桥头停下来，执明过去与他齐肩。
　　“国主，下官说的就是这条护城河，这条河是从流光海峡的支流圣湖里引出的河水，全程人工开凿，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呢，就这条河养育着琉璃王国的子民。要进琉璃王城就得从这座桥梁过去，这桥梁每天早晨放下来，日暮时就收起来，利用滚轴将铁链放收，能做出这么大的工程，这才是人类伟大的奇迹，下官实属佩服。”

　　“ 这条河真是了不起，这一路可是受益匪浅了，不枉此行。”执明向他点头。

　　“天下这么大，为何不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元泰说着走入琉璃王城，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路希望他能自己走好。

　　走了大约三米的石桥便踏进了木板铺垫的索道，大约六米长，五米宽。马蹄踏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声音，桥下流水悠悠，清澈见底。

　　与外面相比，王城内显得很是安静庄严，街道宽阔干净，鲜少看到行人，只有一座座府邸，门前都供有石像，形态各异，只见一座府邸的石像是人面兽身的怪物，看着毛骨悚然。

　　不知走了多少条街道，终于踏进了王宫。

　　“在下琉璃国太尉，王上和几位殿下正在朝堂上接待各位藩王，商议明日的祭祀活动，现下脱不开身，臣特在这等待国主，先请国主到驿馆休息，晚上会招国主进谏。”

　　“无碍，劳烦太尉了！”执明回他。
　　“请”太尉满嘴满脸的不屑，大摇大摆的往前面走去。
　　卓彦卓凡抓紧拳头，眼里充满了愤恨，但只有压着怒气，现下就是把他们抓进牢里，他们也不会反抗，谁叫他们有负琉璃国在先呢。

　　驿馆还算舒适干净，这倒没有为难他们。

　　执明把木盒放在桌子上，用手抚摸着：“子煜，我们到家了。”

　　“王上，我们出去走走吧！”小胖想转开他的注意力，不然他又开始陷入痛苦里了！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本王才没那个兴致。”执明嘟起嘴喷他一脸。
　　小胖看到他这副说笑模样，放心了不少：“那我去看一下东儿，他不知又跑哪儿去了，王上躺下休息一会吧！宫里人方才来传话了，琉璃王设了晚宴款待，等一下会派人过来接王上。”说完退了出去。

　　执明走进里阁坐到床上，双手抱着头靠在床栏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细微的开门声，执明以为小胖回来了，就没在意。

　　来人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左翻右顾，一会又有开门的声响。
　　“翎儿快点啊！可有找到宝贝呀，等一下该有人来了。”门口探进一颗脑袋。
　　“没有耶，哥哥会不会他们没放在这个房间呢？”一声稚嫩的童音。
　　执明打起精神坐起来，透过屏风看见两个小孩的身影。
　　“呀！这个盒子很好看，里面肯定装着宝贝。”叫翎儿的小孩看见了桌子上的盒子。
　　执明哪里还沉得住气，从里面跑出来，把外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翎儿快跑”外面的人一把推开门。
　　“想跑，把盒子留下。”执明伸手抓着小孩的后衣领。
　　“哥哥，哥哥……”小孩挣扎着。
　　“放开，你快放开他，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小孩愤怒的瞪着他吼道。
　　“盒子拿来。”
　　“翎儿快给他。”
　　执明抢过他手里的盒子，放开了小孩：“小小年纪不学好，不问自取叫盗知道吗，这里边是宝贝，但对你们没用处。”
　　“你给我等着，翎儿，走。”说完一溜烟的跑远了。

　　过了片刻，琉璃王就派人过来取走了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