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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终归于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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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执明坐在一侧,一眼认出了斜对面坐着的那两个小孩,大一点的大概十一二岁,小的七八岁,换了一身华服,端端正正的坐着。
“执明国主远到而来,本应该好好接待一番,可我国有国丧,不宜大张旗鼓,一切从简,还望国主体谅。”琉璃王端起酒杯敬他。
“是我们要至歉才是,还求琉璃王能够原谅。”执明拿起一本小册子递给身边的卓彦:“带了一点薄礼,希望能弥补一二。”
卓彦走过去交给了琉璃王身边的内侍。
“弥补,国主说的可真轻巧。”说话的是坐在他对面自顾喝着酒,目测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这是吾儿子兑,三子子璃,小儿子翎”琉璃王手指向台下的人,为他介绍。
只是三个人都不拿正眼他,顾自痴的手中的食物,其中原由他自然知道。
“听闻国主武艺了得,本王想请教一番。”子兑说道,有点挑衅的意思。
“兑王殿下过奖了,本王并不懂武艺,实在惭愧。”
“不如让在下陪殿下过几招。”身后卓彦说。
“也可!” 子兑从座位一跃,站到宴厅中央。
“请”卓彦走出来,让子兑出手。
子兑反手握剑,平举当胸,目光盯着卓彦,充满了肃杀之意,与他紫色的锦衣华服格格不入。
卓彦在他两步之外站立着,青衣素雅,风度翩翩。
不了解子兑的招数功底,只能静待他先出招,见招拆招。
子兑剑已出鞘,笔直刺出。
只听到“叮”的一声,卓彦闪身用剑鞘挡了回去。
子兑再次挥剑,剑势逼人,步步为营,剑气破风,使挂在房梁上的纱帐飘动着。
卓彦拔出剑,随着子兑的招数,旋转于宴厅中。
子兑不断变着招,只见剑影寒光闪过,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卓彦凌空一翻从子兑的头顶掠过。
子兑突然转身跃起,从当头挥下,其势方急,剑力之威,卓彦已闪退不开!
只听“叮”的一声,卓彦的剑抵挡不住子兑剑气带来的震动掉在了地上。
卓彦捡起地上的剑了,拱手相让:“殿下好剑法,卓彦甘拜下风,殿下的剑真是把绝世宝剑,让在下有幸与之过了几招。”
卓彦从他的身边走过,避开众人的耳目,把一颗珠子塞到了子兑手中,走回了席位上入坐。
众人欢呼拍手叫好,宴厅中热闹了起来。
只有子兑的脸黑到了极点。
那是他发髻邦带上的珠串,就垂于耳后,卓彦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取下,可见功夫了得,一颗珠子都能取到,那顺势割了他的喉咙又有何难?
“真是一把好剑,阿离要是看到肯定会喜欢。”执明感叹着。
…………
退去白日的喧闹,只有屋檐下亮着的灯笼照亮着宁静的夜。
和风徐徐,草丛里有蛐蛐的鸣叫声传来。
执明坐于庭院中,倒不是伤春悲秋,只是习惯了晚睡,害怕梦魇……
后面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本王过来看一看,还好国主还没睡下,真是怠慢国主了!”琉璃王出现于他的身后。
执明赶忙站起身来:“执明见过琉璃王。”
看着一脸慈祥的琉璃王,执明想起了太傅,想起当初还那么多次把太傅气得晕厥,那是有多混账呀!每每想起都是锥心的痛。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可陪本王在院里走走吗!”琉璃王笑呵呵的看着他。
“是执明的荣幸。”执明有些卑谦的给有琉璃王让道,几个侍从提着灯笼跟在后面。
“明日为我儿祭祀,三拜九叩上天台祭礼,然后将灵位送入宗祠庙,国主为我儿好友,本该相邀参与,奈何众臣和兑儿都对国主很是仇视,国主又是外域人士,本王就想国主还是不用参与祭礼了。”
“我想送子煜一程。”执明停下脚步诚恳的看着琉璃王。
“本王今晚来这里,就是想让国主知道,我儿西去,并没有一丝怪罪于国主,能让我儿以命相护的,必定也是倾心待我儿的,生死有命,本王希望国主能放下,却莫把罪责都揽于自己身上,这也是煜儿不想看到的。”
“好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叫人怎能不难过,子煜对本王的恩情,怎能说放下就能放下得了的。”
“本王就知道你执念过重,国主能亲自涉险不远万里、跋山涉水的赶来,而不是弃之如草莽,能交此好友已是我儿此生之幸了。”
痛失儿子的是琉璃王,而他还在这里宽慰着自己,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此生能认识子煜,该说是我此生莫大的荣幸。”
琉璃王见他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好明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尤其是帝王之家,本王已年过半百,一直抱病于身,对国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好了就在今年传位给兑儿,怎想煜儿这时去了,国丧期间 立新王、婚嫁等大事都得往后推,王族都要守丧三年。”
他们走到一处回廊亭台中坐下。
“本说家丑不可外扬,看见国主如此自责,于心不忍,兑儿这孩子生性多疑,得失心重,总怕煜儿会威胁他的王位,才会让他远离琉璃,去往中原学习中原文化,可天不随他愿啊,又遇三年丧期,不知这三年会生什么变顾,本王怕兑儿把怨气都归于国主身上,国主的人太少,在这琉璃国只怕本王也不能时时护国主周全,可就枉费了煜儿的一片心意了,国主还是早些回国为好。”琉璃王赤裸裸的说道。
“王上方才说要守丧三年?”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看淡了生死。
“是的!守丧是我国的习俗。”
“我想留下来陪子煜三年可好,还求王上许可,只求一处能容身之所。”
琉璃王长长的摇头叹息,说这么多还是没听进去。
“不可,国主乃一国之君,怎可长期在他国,这可会被不知情之人视为质子了。”
“执明恳求王上。”执明跪了下来。
“不可,不可。”琉璃王赶忙去搀扶他,言行举止流露出父辈的宠爱,这让执明想要留下来的心更加强烈了,如今他也是有家不能归有国不能回,他只能逃离,远远的逃离。
“执明只求王上成全。”执明跪着不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明白呢!起来再说。”琉璃王把他扶起来坐下。
“天权那边的事自然已经安排妥当了,和王上说句实话,我有些不想回去,中原战火连天,我有些厌倦。这次还得借着为子煜守丧求个能安身之处。”执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琉璃王再说下去就是逐客了。
“是这样啊!那这事还有些难办,三年的时间也不算短,贵为国主,现下身份又尴尬,不方便安排一处行宫,不能一直住在驿馆,住大臣府上也不放心,外域的人也不能直接入住宗祠庙守灵。”最主要的还是安全问题,暗箭难防啊!
琉璃王手指敲打着桌面思考着。
“有了!”琉璃王一拍石桌,眼睛发亮:“宗祠庙后山是圣湖,圣湖中有一块陆地,煜儿在那里盖了一间木屋,国主要是只寻一块清闲之地,那倒是一个好去处。”
“太好了!”执明露出一丝喜色。
“国主进城时是否见了一条河,那就是圣湖引流出来的河流,它的源头在南面,南洲关由林家把守,本王会吩咐林家接待国主的。明日本王会下令让国主为我儿守丧三年,禁足于岛上不得出湖,这样别有用心的人就不能接近国主了,只是实在委屈了国主啊!”琉璃王不断地叹息着。
“无防!这样甚好,平静的生活本就是我所向往的。”
“那今日本王就先回去了,明日等着本王的消息。”琉璃王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国主可想好了,待一切事宜安定下来国主回国也是不迟,真的不必在我国受到任何谴责。”
执明打断他的话:“不必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能有这样的机会,让我还能弥补一些,就让我陪子煜三年吧,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琉璃王摇着头转身走开了“这便是我儿的命了。”
“王上慢走!”执明起身将琉璃王送出廊道。
“王上”一直在远处的卓彦卓凡走了过来。
“让其余的侍卫回去吧,你们也回去。”
“王上,万万出可,这琉璃国中的人个个虎视眈眈,恨不得把王上吃了个干净。”卓彦说道。
“这样吧,其他人回去,你兄弟俩东儿小胖留下。”
“可是……”
“不用说了,人在屋檐下,就要有该有的姿态,现下还私兵在侧太过于张狂了,书信一封,告知鲁将军三年后归国,对其他人不必多言。”
这其他人是否是指慕容离。
…………
王城上空,钟声回荡,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号角,执明能想到的场景就是,在这一声声的哀鸣下,琉璃王与大臣们三步九叩的上天台。
而自己也走着和子煜相同的方向,只是宫道不同,南洲关的侍卫引着路,没骑马也没坐马车,所有人都放低姿态。
“见过国主,在下林尧。”南洲关门口林尧在那迎着,穿着一身盔甲,可见在当值。
“将军无需多礼。”执明给他回了礼。
“家父与兄长去天台了!在下带国主进圣湖。”
“我想等一下再去,等礼毕再走。”
“那我们可以去城墙上走走。”林尧带着他登上城楼。
南洲关城墙上一侧是宗祠庙,一侧是那条人工河,他们在走在石板铺垫的城墙上,看不到天台,只听到祭礼发出的哀鸣声响,条条宫道都飘扬的白色的幡绫。
“那座就是宗祠庙,后边就是圣湖。”林尧指着不远处冒着青瓦的房屋。
“沙城的城守很是称赞这条河呢!”执明走到外侧城头往下看。
“琉璃国城依山傍水而建,多亏有这条河,琉璃国子民都爱戴它。”
不知走了多时,他们来到了城门口上方,执明沉默的望着沙城城守称赞的那索桥。
“ 王上是否觉得修这么一座桥没什么用,王上这么容易就能想道的,我国国主自然也能想到,这桥面是千年铁檀木,不易火攻,就算火攻,桥面下沉到水面就可以了。再说这桥并不是作为防御使用,只是琉璃王国的日常作息罢了!果真要牵扯到战事,天下高手云集,随便抛一根云钩都可以攻进王宫。”
执明心里腹诽:“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想到,我天权有一种叫飞隼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