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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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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之后,我为了跟宴笙赌气,一连两天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在我后面,有时候,也会坐在距离我几步之外的地方久久的看着我。
我觉得宴笙大概是疯了,才会说要娶我这种话。
之前太子只见了我一面就要娶我,是因为素辉。岚深说要娶我,是因为传宗接代。那宴笙说要娶我,又是因为什么?
宴笙对我的爱答不理无可奈何,但这几日他还是默默的哄着我,给我买来漂亮的衣裳和我喜欢吃的,我觉得他或许是觉得有愧于我,要是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好脾气容忍我的,早就一爪将我抛出渭水了。
“阿井,本座要出去一趟。”
我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阿井!”
他见我没理他,又喊了一声。
我这才回头,而他已经站在了我跟前,神色有些阴沉。
他钳起我的下颌迫使我看向他:
“不理本座好几天,也该够了吧。”
“……阿井不敢。”
宴笙轻轻叹了口气:“本座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你一个人,待在水府里安分一点,不要给本座惹出什么事情来。”
“这水府上上下下哪里不是师父的结界?阿井哪里还能惹出什么事?”
“你要记住本座的话,本座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记住了?”
“师父放心,阿井定当谨记。”
他松开了我,顿了顿,正色道:“以后,不要再叫本座师父。”
我歪着脑袋,认真的思考了会他的这句话,最后问他:“……要叫爷爷么?”
他眉头一皱,屈指敲来:“蠢!”
他敲的很轻,几乎没什么感觉。但我自认为我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比我大了太多太多,就算叫他太太太祖爷爷都算是小的了吧?不叫他师父,可不就得叫爷爷么——
“那不然叫什么?”我盯着他,试着问了句:“太爷爷?”
宴笙气的似乎想说我什么,大概是他又不知道该说我什么,所以话到嘴边,只化作深沉无奈的叹息。
“以后,就直接叫我的名字。”
宴笙离开水府之后,我在原地徘徊了很久,确认他真的离开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寝房。
我拿出了那只被我藏在床褥底下的小白瓷瓶,藏于怀中。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我是另外藏了一些血的,宴笙并不知道,他以为他的血在那夜已经被我用的一干二净了。
我来到水府门边,再一次观察周围,确认宴笙的确不在,这才取出瓶子,倒出里面的血。这只小白瓷瓶材质乃南海玹石所制,血液在这里面不会凝固,还能新鲜如初。这是曾经偶然在宴笙深河底下的宝库里偶尔看见的,当时觉得样子好看,便求宴笙送给了我,没想到今日竟会派上用场!
结界在鲜血浸染下逐渐变弱变薄,最后消失。
我背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回头看了眼安静的水府。心一沉,便扭头大步离开。
我不能真的嫁给宴笙。
这几日宴笙对我的态度和行为,已经有意超过曾经的师徒关系了,再这样待下去,非得出事情不可!
我怕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师父呢?!
宴笙疯了,可我还是清醒的!
我成功的离开了水府,离开了渭水。
我一刻也不敢停的往东一直走,生怕宴笙会再像以前那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连着走了两个多时辰,夕阳逐渐落入西山,暮色将至。宴笙都没有追来。
我稍稍安了心,看来他是真的有事离开了。
这也算是老天助我一把!
我在驿站歇了下来,点了茶水和点心小憩,准备在这里度过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该去哪里,因为在逃出来之前,我根本没有什么把握真的能离开。
宴笙在我身上下了追踪印,即使我跑了那么远,也不能完全保证下一刻就会被他抓回去。
但总不能,真的留在那里。
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当了宴笙的妻子。
“咳,咳咳……求求你们,给老身些吃的吧,老身已经几日水米未进了……”
“去去去,哪里来的乞丐婆,又脏又臭的别碰爷,滚出去!”
“求求你,可怜我这老婆子……”
“滚滚滚!”
我寻着这一阵嘈杂的声音望去,正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躬着瘦弱的身子与另外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纠缠,其中一个男人大概是被纠缠的厌烦了,揪住老妪的褴褛的衣裳就往一边推。
老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中残缺的碗滚落到我的脚边。
我俯身捡起那只碗,走到老妪跟前,忙将她搀扶起来。
“老婆婆,摔到没有?”
老妪低声哽咽,一边那几个男人不屑的朝这里轻嗤嘲讽几声,便又回到他们的桌继续用饭。
“真是一帮混账!”我低低咒骂了一句。即便心中不平,但我孤身一人,若要过去较真,并非是那几人的对手。
若是……我有力量就好了。
“姑娘,多谢。”
“不碍事,老婆婆,你要不坐下来跟我一起吃一点吧。”
老妪止住了我,轻咳了一声:“罢了,老身身上又脏又臭的,还是不麻烦姑娘了。”
“没关系的老婆婆,你就坐下来同我吃点。”
老妪考虑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实在是不好麻烦姑娘,若是姑娘实在有心,给我老太婆包几个馒头便可。”
我心道这老婆婆还真是善良,听她这么一说,我立马就去问掌柜要了几只包子。
我拿着包好的包子转身之时,桌子旁却没了那老妪的身影。
她去哪里了?
我跑出了门,一眼便看到站在杨柳树下的老妪。
她背对着我,一动也不动。
“老婆婆,我给你包了好几只包子。”
她这才缓缓转身。
乱发褴褛衣帽下那张干皱的脸上,突然洋溢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多谢姑娘好心。”
原本形同枯槁的老妪,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褴褛衣衫下,她右侧的脖颈根处逐渐有黑青色的纹痕交错着蔓延上来,覆盖了她半张右脸。
她靠近我,低声笑的鬼魅,手指细细抚上我的脸,掀开我讹钱细碎的刘海,盯着我额上那块暗红色的印记。
她的眼瞳,竟是紫色的!
“果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枉我盯了你好几天。”
“你,你是谁?”
我想要逃,却发现浑身像被冻住一样,动也动不了。
她冲我笑着,紫色的眼眸里却并没有多少感情。
“待会你就知道了。”
我是在一片黑暗中恢复意识的。
这里漆黑一片,除了能摸到冰凉的地面,我什么也看不见。
但这里很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却沁人心脾的浓烈香气。
这到底是哪里?抓我的人又是谁?
我很怕黑,尤其是这种射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深深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我大声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
我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黑暗里,由此可见,此处可能是个密室。
没有人回应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便只好压着心里的恐惧,慢慢摸索着跪着行走,期望能找到出口。
几步之后,我摸到了台阶。心里一喜,加快了点动作向下爬过去。
黑暗之中我找不到方向,只能小心的摸索着,大约前进了好几步之后,我摸到了一堵墙!
我顺着触摸到的石壁上下摸索过去,希望能找到门出去。
可最后我发现,这似乎并不是墙,大约只有半米高,大概是个石墩。
台阶下有一座石墩,而且摸起来似乎是砌的方方正正。这间密室的布局,还真是奇怪!
我准备爬上“石墩”,然而伸出的右手,却碰到了类似于布料一样的东西。
我只讶异于这“石墩”上怎会有这种东西,却未多想别的,顺着布料继续摸索过去。
……我似乎摸到了一只手!
指尖触及这只手的肌肤,冷的彻骨。我愣了愣,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我的手又往上伸了伸。
这具冰冷的东西——是个人!
我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你是谁?”
周围一片死寂,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变的微小起来。
……莫非,这是死人?
可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再上前了。
“有没有人?”我抱紧双臂,越来越害怕,“宴笙,宴笙……”
——我没有听宴笙的话,宴笙若是知道了定会生气,他会不会不肯来寻我了?
“主人,你吓到她了。”
黑暗之中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我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将我抓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是谁!快放我出去!”听到有人,我的恐惧感消散了不少。
黑夜之中再次响起那个女人鬼魅般的低笑声。
就在这一霎间,黑暗像是在瞬间被抽走了一样,四周一下子明亮起来。
我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光亮,再睁眼,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我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我看到站在我跟前的人,脱口而出:“赫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