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犬之最暧昧的距离》SJJ

42、大蛇

　　送小姑娘去枫婆婆那里是板上定钉的大事，半妖早早收拾好了小姑娘的行礼，就等着她过了这几天特殊期就走。

　　杀生丸本来预约了随行，却因为冥加跳蚤的出现而作罢。

　　被生姜婆婆绑回老家结婚的冥加爷爷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既没有妖逢喜事精神爽，也没有精/尽而亡，它千里迢迢赶回来只因为听到一个糟糕的消息。

　　“杀生丸少爷，我听到消息，有妖怪集结了大批手下要对西国不利！”

　　这消息大是大，可信性却不高，因为冥加一问三不知。

　　谁传出的消息不知，领头的妖怪是谁不知，何时何地进攻也没个准信，唯一知道的是这领头的妖怪有个正在西国的内应。

　　西国的妖怪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百余口怀疑对像又不能逐一彻查，要是换成疑心重的人类，非得折腾得整个城池的百姓都跟着战战兢兢不可。

　　好在这是妖怪的国度，现任管理者喜欢简直又直接，管你阴谋阳谋还是怨上门，能打赢再说。

　　这一等就等了月旬，半妖长发黑了又白，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苍华姬坐镇西国没妖敢来进犯，苍华姬走了换杀生丸上任还是没妖胆敢来犯，那些妖大概全是些怂货。

　　会这么想的半妖没觉察到自己松懈的心态变化，而这种变化，早已存在西国众妖心中。

　　几百年无妖敢进犯西国，无所事事的和平已经磨灭了众妖的骨子里的嗜血，就像被圈养在华美笼子的野兽，早已退化成供人玩乐的宠物。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像命运的轮回般，几乎没谁能逃出这句话的诅咒。

　　若隐若现的妖气一直在不归之森里徘徊，即不前进也不后退，就这么明晃晃的碍眼。

　　如果说早年因为飞蛾丸被封印在不归之森的原因，那里一直是通向禁地的死路，现在飞蛾丸已死，那里就是唯一能让不会飞的众妖通过的路。

　　这个错误的认知已经成了西国众妖的潜意识，所以一步错，便步步错。

　　眼看又要到朔月之夜了，杀生丸决定山不就我我就山。

　　因为要照顾小姑娘，半妖没有跟着一起去，反而留守西国。

　　他无数次庆幸这个决定，也庆幸那些又‘怂’又谨慎的妖怪们挑在朔日那天午后动手偷袭。

　　也许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世上没有所谓的巧合，只有必然的结果。

　　苍华姬的离开是最初的导火线，接任的王者必须接受猜忌与背叛，踏过枯骨与鲜血，最后登上王座。

　　至于时机问题，有什么比一个早就知道朔月之夜弱点的半妖更好突破了？

　　杀生丸离去那天，晴空万里，可惜不归之森还是那么阴沉黑暗，纯血犬妖雪白的身影没入其中，就好像被吞噬般。

　　他有些不详的预感，并非是对杀生丸，而是他自己。

　　摊开手掌，长长尖锐的指甲永远诉说着和人类的不同，沿自血脉产生的妖力随着时日增长越发强悍，就算每天都将大量妖力输入铁碎牙和丛云牙这两个无底洞，他仍是不可避免的变强了。

　　凡事需要一个度，而半妖变得太强并不是好事。

　　就像他曾经说过那般，太强的半妖，不是变态就是疯子，他实在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刀刀斋曾避开杀生丸对他说过，斗牙王当年分别留给他和杀生丸的两把妖刀各有用处。

　　天生牙挥刀救百妖，和杀戮太重的杀生丸刚好互补，若是他什么时候懂得了天生牙救人的真意，那便能真正成为一个强大的妖怪。

　　反之铁碎牙挥刀杀百妖，看似是攻击性武器，其实它的本意是守护。

　　用斗牙王牙齿打造的铁碎牙刚好可以压制半妖体内蠢蠢欲动的妖血，让这个半妖的孩子以后不至于走上被妖血吞没失去理智的末路，可以说有铁碎牙一天，半妖就永远是没失控危险的半妖。

　　铁碎牙不可能永远坚固，它也有断裂的一天，这点刀刀斋心知肚明，连解决方法都准备好了。

　　面对断成两半的铁碎牙，刀刀斋对来修刀的半妖说，要他一颗牙齿。

　　与其让斗牙王的血统直接压制，半妖永远都没有失控危险，同样也没了变强的余地，不如用半妖自己的牙齿修刀，心灵相通自己控制。

　　他不会看错，这家伙绝不会甘心自己永远这么弱小，毕竟半妖也有个想要追逐的目标。

　　半妖最终却拿出了一串属于杀生丸的牙齿，他警告他，杀生丸虽说和他同父异母，但彼此血脉之间的约束力却近乎于无，被杀生丸牙齿修补好的铁碎牙对半妖再也没半点用处。

　　半妖不在乎，或者说他在乎的并不是这个，一句话就把他给堵了。

　　“铁碎牙并非我执念。”

　　至于是谁的执念，被某个纯血犬妖追杀过的刀刀斋心知肚明。

　　得得得，被强塞了狗粮的刀刀斋懒得说话，后来发生变故，他也只是事不关己修刀。

　　亲手将重铸的铁碎牙递给杀生丸，果然铁碎牙没有再排斥他，而认识了杀生丸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除了变强的妖怪之外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家伙表情不对。

　　说是不对，其实说得太委婉了，其实这狗兄狗弟之间感觉都不太对。

　　年轻啊，就是乱。

　　夕阳如血，逢魔时刻。

　　半妖倚在窗边看云卷云舒，心神不宁的把手搭在腰间的铁碎牙上，临近朔夜，属于妖怪那部分敏锐的感观逐渐衰退到没有。

　　已经过了饭点时间还没吃的，众妖怪没当回事，只有铃小姑娘正在长身体挨不住饿，于是半妖把丛云牙留下照看小姑娘，自己亲自去厨房一趟。

　　这本来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件小事彻底将潜入西国的妖怪们暴露出来。

　　富丽堂皇的厨房变得乱七糟八，其间残肢断节血痕宛然，侵入者翻出库存的良材美食嚼得不亦乐乎，因着半妖的到来，傻乎乎的抬头对视。

　　潜入者本该等待夕阳彻底敛去光辉的朔夜才正式行动，哪知道就因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人类小姑娘的饱饿，彻底暴露在保父心发作的半妖面前。

　　铁碎牙‘铮’的一声出鞘，缠绕着幽幽绿芒的等身长妖刀携带万钧之势劈下。

　　刀锋所指，房宇坍塌，整个厨房都没了顶，轰隆着炸飞了。

　　潜入的妖怪觉察不妙纷纷变了原型，一条条细长狰狞的长蛇尾巴一晃，不知道滑溜到什么地方躲着了。

　　犬妖一族的嗅觉彻底退却，半妖不到一刻钟便会失去妖力，他拎着铁碎牙奔出，又惊又怒，火红和服被风鼓起，快得只余残影。

　　该死！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潜入的！？

　　一刀斩去其中一条蛇的头颅，半妖停在分叉路口，遇上了听见动静赶来的白泽和临渊。

　　“他们潜进来了，是蛇，你们将其他妖怪带去避难！”

　　上次杀生丸特殊时期和半妖在不归之森里玩得那么大，避出西国的众妖完全没事，白泽和临渊相当有管理和组织的经验。

　　“行，我把他们带去海边上次临时搭建的营地。”

　　临渊不当回事的嘻嘻哈哈，反之本就沉默寡言的白泽彻底黑了脸——居然被宵小不知不觉侵入了大本营，这是耻辱。

　　倒是半妖脑中灵光一闪，品出些不对来。

　　“我是在厨房里看到这些蛇的，今天准备食材的妖怪回来没？”

　　西国临海之地海鲜味美，一日三餐至少有一餐少不了海味，都是些现抓现弄的新鲜食材，所以日日都有妖怪来回于海岸。

　　若是……

　　都是聪明妖，一点就透。

　　临渊敛了笑颜，和白泽对视一眼，冷冷道。

　　“那可真是不巧，大海是我的领域。”

　　夕阳余晖尽逝，半妖一头白色长发瞬间乌黑一片，失去了妖力支持的铁碎牙变得纤细破烂，看上去比凡铁还不如。

　　收刀回鞘，半妖好似自言自语呢喃了一句。

　　“为什么潜入的会是蛇？”

　　没人回答，临渊和白泽兵分两路截杀侵入者，半妖直接回去接小姑娘。

　　到底为什么是蛇？

　　这个答案，在半妖推开房门的瞬间就知道了。

　　无数蛇的尸体重重叠叠堆在房内，极重的蛇类腥味迎面扑来，肉眼可见的黑色妖气从丛云牙剑身上冒出，分作八股，竟缓缓化作狰狞蛇头，弯折盘旋充斥着整个房间。。

　　“呜啊……”

　　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张着嘴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可爱的小脸因为恐惧而微微扭曲，小小的手掌死死握住丛云牙剑柄，属于幽冥的死气从那只手逐渐侵染。

　　“不够，我还要，更多的，祭品……”

　　妖气化作的八头大蛇无意识的本能喃喃，丛云牙红光一闪，持剑的小姑娘便像被操纵般，踉跄一剑斩来。

　　半妖闪过一击，脸色难看。

　　这难道是传说中那个——八岐大蛇！？

　　TMD是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