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集]茜色花》司南Rein

7、７．爱意妄想

　　*安定的连视角
　　*插入第三人称
　　*有病
　　*真·为何放弃治疗
　　*不作死就不会死

　　爱意妄想

　　文/司南

　　他们说，你什么都知道，你这个疯子。

　　*

　　眼前时常闪现出铃，我的恋人，被幼时便是朋友的一群人杀死的景象。

　　我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场景是否是真的，不过铃已经死了是个事实。

　　我不知道她葬在哪里，准确是，我忘了。我的记忆仿佛是跟着铃一起死去了，只好每年都去她家屋外的那棵樱花树下去哀悼她。说实话，这种借口说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曾经问过那群朋友铃被葬在了哪里，听到我问这个问题时，他们的身形都会顿时僵硬，用一种复杂的表情望着我，然后冷冷地说一句:“你知道。”

　　我并不知道。

　　在眼前闪过的那些浮光掠影的场景里，她倒在满是血液的棕色地毯上，细腻的金发也被血液给浸透，不会聚焦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他们围在她的周围，我坐在地板上靠着雕花的红木沙发腿，一动不动。

　　记忆里好像真的存在这件事，这件事发生在她的家里。桌子上摆放几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红茶，装着果酱的盘子里有些饼干碎屑。

　　那时是春末，樱花落得像下雪一样。

　　像下血一样。

　　在我看到的景象里，花瓣落在地上就变成血渗进土壤里，我在那棵树底下站了一会儿，身上到处是氧化之后干涸粘稠的血。

　　血液凝固的感觉从未曾指尖消散，被充满腥味的液体包裹住指腹，分明只应该是幻觉却可以相互摩擦指腹使腥味馥郁的粒子从指尖脱离随花瓣一起飞舞。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一定是因为他们杀死了我的恋人让我发了疯。

　　我决定从他们身上把她的命要回来，所以我找了个借口将他们约到她曾经的家里，将一切都布置成我记忆里的模样。

　　*

　　多年没有人居住的房子里地板踩上去声响酸得人浑身都泛疙瘩，她最喜爱的那套茶杯上裹了一层怎么也洗不掉的污垢，有虫在木制的家具里安了家。

　　即使精心布置也掩盖不了陈旧扑鼻的气味，窗外的树还在，早落光了的花在泥土里揉成一团，我把磨得锋利的刀藏在沙发的一角，需要时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抽出。

　　只有我明白在刀锋上闪烁的冷光有多美妙，他们都不会知道柔软的沙发垫下会藏有冰冷和杀意。

　　摆放上红茶与点心，这一切就算准备完毕。

　　他们如约而至，站在屋子中央，神色复杂。其中年龄最与我相仿的葱绿色长发的女人眼睛里冰冷的水光与刀锋上的寒光毫无差别，他们抿着嘴，每个人的表情都出奇地相似。

　　我站在沙发边与他们相对而立，一只手悄悄握住刀柄，粗糙的木料使我心绪安定。

　　为首的男人留着一头深蓝的头发，这样的颜色使我觉得他的表情十分沉痛，比其他人更要沉痛几分。他问:“你还想干什么？”

　　“……”还？他是什么意思。反复咀嚼这个字无果，我的眼前又闪现出了一些景象，这次的景象与以往有很大不同。

　　我看到现在我站在满是白色的房间里，她温暖地微笑着扑进我怀里，我也同样微笑着抱住她。眼前这群朋友们站在门口，脸上无一不是欣慰的表情。

　　“哦，我只是想请你们来享用下午茶。”深呼一口气，我耸了耸肩，松开握住刀柄的手，欠身，“请。”

　　那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女人忽然喊叫，“在铃的房子里？！”她好像想要与我拼命，如果不是被别人拦住，她可能已经冲过来，而我，可能已经杀了她。

　　“你怎么能，你这个疯子！”她凄厉地喊着，其他人又将她拉得更紧一些，生怕她会脱离他们的禁锢。

　　“最喜欢铃了。”耳边响起那女人的话，我看到她亲密地蹭着我的恋人的脸颊。

　　又出现了幻觉，这种幻觉可真是令人躁动。

　　我的恋人回应她:“我也最喜欢未来姐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令人憎恨的回答。

　　头脑发起热来，骨头被蚂蚁一样的她的话啃咬得阵阵疼痛，我的眼前又闪过他们亲昵地与我的恋人交谈的场景，听我的恋人说喜欢他们，喜欢kaito，喜欢未来，喜欢流歌，喜欢meiko。

　　唯独没有喜欢镜音连。

　　*

　　眼前接二连三地闪过景象使他意识恍惚，他癫狂地笑起来从沙发垫下抽出刀，刀锋上寒冷的光将他对面的人们脸色照得苍白。

　　他们被他突如其来的癫狂怔住，咬牙切齿，小心翼翼地盯住他手上的刀提防他的一举一动。

　　先崩溃的女人跌坐在地上，压制在心底悲伤与憎恨暴露无余，再也无法忍受，眼泪决堤的同时困住真相的堤坝也拦不住洪水的泛滥。

　　就连其中最冷静的人也提高了声音，控诉他杀死她的罪行。

　　在他们说出事实之前，其实真相已了然于他的内心。只是还欠缺重要的部分，破碎的记忆拼凑不完整，为了追寻丢失的碎片，他双手握住刀柄狠狠朝自己的腹部刺了下去。

　　没有料到他会有此动作的他们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他毫不疼痛地把刀再拔出。

　　刀切开他身上褐色的疮痂，还未愈合的伤口立刻溢出鲜红的血，露出失去皮肤保护的粉色的肉。

　　因为她不喜欢他，所以他把她杀死。

　　“你的眼睛里为什么要映出别人的身影。”
　　“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你啊。”

　　幻觉与事实完全相反，他以为他们杀了她，真相却是他动手杀了她。

　　*

　　他一直都认为唯有伤痛能时刻刺激神经给予他无上的真实感，然而早已被疼痛麻痹的大脑却用虚伪的痛苦欺骗了他。

　　他骗了他自己，他无力地坐在沾满灰尘的地板上，背靠着雕花的沙发腿，刃口锋利的刀掉落在他的手边。

　　这时他对面的人里眼里的憎恨都被悲伤遮盖，“你杀了她。”他们的目光里满是如芒的同情，他的意识被芒刺得千疮百孔，双目空洞地望着她被他杀死之后倒下的的地方。

　　颤抖着伸出手去胡乱把空气抓在手里，他遗忘的记忆都给他抓了回来似的，熟悉的声音被风带起，他倏地浑身颤抖。

　　我是爱你的啊。

　　*

　　在他的世界里，她爱任何一个人却不爱他。他怀有被欺骗过后报复的爱意，妄想他们杀死了她。

　　他望着窗外的树，想到他把她埋在树下，飘落的花瓣是她的血液。

　　沉重的爱意压迫神经，他在自己的妄想里经历了虚假的一切，最终在某一天清醒。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