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玛雅》虫仙

23、第二十二章 自相残杀

　　玛雅，双柱城，天还没亮。
　　来双柱城的时候无限风光，走的时候冷冷清清。
　　亚美从王宫回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我和寥沙牵手回营地的时候，一个小黑影在我大帐前一闪即逝，不过那是亚美没错。然后我宣布连夜出发，收拾东西上艇的时候亚美看看我，又不经意的东张西望一下。他在找寥沙么？寥沙在我们回营地后就赶去前线了。
　　寥沙要去前线跟自己的军队一起，部署下一步计划。他已经消失在视野外好一会儿，可是他的气息已经烙印在我每一寸肌肤中。他一再叮咛我不能去奇琴城，我实在不忍心说破，只是沉默。
　　亚美沉默地站在我边上。邪云一直在营地交待改造人一些事，是最后一个上艇的。
　　在指挥艇上，我跟指挥长商量着下面的行程，阿昆在我的软椅边上闭着眼睛。
　　“粒粒加呢？”我突然发现粒粒加失踪了。
　　邪云轻描淡写地说：“他会跟上来的。”
　　“算了，阿嬷，你还是告诉我吧，粒粒加来双柱城的原因吧。我是不会相信只是为了让我救那五十个活祭！”
　　“……”
　　“如果连你也不说，我就真哪都不去了。”
　　“好你呀，毛还没长丰满就会跟我叫板了？”
　　“就叫板了！粒粒加这个人奇奇怪怪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女王派他来取时空钥匙。”邪云像蚊子叫一样说着。
　　“什么时空钥匙？”
　　“钥匙的事要说也不能在这里说，这么多耳朵！”
　　我们又回到岸上，走得离河岸较远的距离时，邪云才压低声音说：“我先问你，你我都知道宇宙是一个立体空间，如果它是个立方体，它有几个面？”
　　“六个面。”
　　“几个坐标系？”
　　“八个。”
　　“如果要在这样一个空间坐标系里定义一个未知点，我们除了定义六个面是不是还要有个目标点？那个点就是钥匙。”
　　我听得似乎明白了，又觉得很是玄妙！
　　邪云又说：“所以，决定宇宙空间的一个点需要七个参数，第七个参数就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另一种吉仑——闪吉仑的族内圣物，白吉仑女王得到了它。后来女王把这把钥匙传给了轻风，你的母亲。粒粒加就是来双柱城取回这把钥匙的。”
　　“可是，钥匙凭什么在双柱城？”
　　“千真万确的在双柱城！”
　　“国王那里？”
　　“你父亲那里。”
　　“啊！”
　　“因为有了那把钥匙，白吉仑女王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你的父亲。”
　　“……粒粒加是去那个地方了……”
　　“什么地方？”
　　“我想，他什么都找不到的。”
　　“未必，粒粒加不是普通人，他怎么请到我的你就没怀疑过？”
　　“啊?”
　　“我为什么要来双柱城，白吉仑女王从来没有给过我降雨的使命权，我为什么要救你于燃眉之急？你就那么值得我离开十年没走出半步的奇琴城？前天晚上这个瘦精精眼珠子乱转的粒粒加出现在我的府邸，拿着我的绿玉蛇身！白吉仑当初扣下我的绿玉蛇身，因为她不相信我，她谁都不相信，竟然挺而走险相信粒粒加？！所以粒粒加不是个普通人呀。可是你知道绿玉蛇身一定要有寄主，你检查一下自己的绿玉蛇身吧！我没猜错的话，轻风留给你的绿玉蛇身才可以找到你父亲。”
　　我拿出来一看，惊在当下。
　　“这，这块不是我的。”
　　“是我的。”邪云看了看天色，拉我上艇，“先出发吧，我的绿玉你先带着，等你从粒粒加那拿回你的再说后话。”
　　“你那么肯定，粒粒加还会回来？我父亲会把钥匙给他？”我努力回忆着，这个倒了十八辈子霉的粒粒加什么时候偷梁换柱的？是在我跟他道歉的时候？
　　“我说过粒粒加不是个普通人。”邪云说，“上了艇后不要再提钥匙的半个字。”
　　我点头。
　　然后脑袋又开始乱转着，白吉仑女王要钥匙做什么？要决定宇宙空间的点做什么？

　　天亮后我才知道我的艇队是在以一种如此慢的速度前进着。
　　如果我提早意识到风和水都逆向，而下令潜入河下前进，或许后面的惨痛结局我们能扳回些胜算。
　　邪云派出去的改造人天亮后来报，兰茨连夜已经抬走了，走的是陆路！而且更离奇的是帕卡尔不止答应合亲！还承诺三天后大婚。
　　那么，那么寥沙在做着什么打算和应对呢？我急得如热锅上蚂蚁。
　　我让指挥长收了舤，上了面罩，我们潜下河底。
　　“别着急了，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邪云说。
　　快到派兴运河桥的时候，我以为天黑了，其实是河水被染红了，一些改造鱼的尸体横在水底，体形太大的它们几乎填满河道，艇队不得不停了下来。
　　“阿嬷，事情不太妙，我想知道，我含上你的玉，会是什么结果？”
　　“你不要失望就行，只有白吉仑女王和轻风是五冠吉仑，我只是三冠。其他没什么区别。”
　　“冠少会怎么样？”
　　“简单地说天生就打不过比你冠多的！不过对付人类足够了。”
　　艇队浮出河面，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一片惨绝人寰！人间地狱！
　　这是怎么了？深红色的天际飞满了叫声凄历的食腐鸟。
　　是晚霞映红了天么？不是，天未到晌午，哪来的晚霞？是死去生灵的鲜血映红了天！
　　上百条改造鱼没有几条是完整的，尸身七零八落，有些没有死透，腮在轻微张合，只是血已经快流尽了，很多鱼身上都插着好几把弯刀。
　　黑色装容的奇琴城士兵死伤数以千计，中间还参杂着卫城、双柱城装容的连盟军，为数更多！我让改造人留在艇队上，并交待指挥长在改造鱼尸体里找找加加玛。然后只带着邪云、亚美上了岸。
　　我们在连盟军尸身堆里寻找着活口，这是怎么了？我的寥沙呢？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亚美在堆得山一样高的死人肢体中认出了什么，我看见他奔了过去。
　　我听见他喊着小兰的名字，我和邪云对视了片刻，我们也奔了过去。
　　小兰是兰茨公主的内侍女，现在被压在尸身里，她的血色瞳仁动了动，嘴角轻抽了一下，血迹犹新。亚美拉着小兰的手臂用力一拔，倒在一边，手里是小兰的半个臂膀，小兰的眼里流出血泪。
　　小兰轻轻闭了下眼睛，轻轻地说，“我好怕……好怕呀……”
　　“寥沙和公主呢？”我问。
　　“紫色的……”小兰仍是微张着血色眼眸，瞬间就死了。
　　“啊——”亚美嘶声地叫喊着，要翻过遍地的尸体，我拦腰抓住了他，“还没弄清楚情况，你这是要去哪？”
　　“帕卡尔！太阴毒了！我要为小兰报仇！”
　　“先安静一下吧！”我对亚美说。
　　指挥长从艇上下来报告说并没有发现加加玛。我跟他说邪云和亚美会跟我一起走，吩咐指挥长带着剩下的人回蒂兰城，跟白吉仑女王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我们分头在死人堆里找找有没有兰茨的踪迹，一路向奇琴伊查前进！”我对亚美和邪云说着。
　　走出去不到百步，突然，邪云停下了脚步。
　　她压低声音说：“小怡，快把玉含上，我感觉到我们身边有条别的族的吉仑，不过，他隐着身，快！”

　　含上玉后，听到类似收音机的调频音调。
　　“你是白吉仑女王那边的？”这条怪吉仑问道。
　　玉到嘴里后固定在上颚，不影响声带发声，可是也不是这样的声音呀？我四周看着，血气冲天，没有站立的身影。
　　“为什么寒水不教我隐身呢？”我低声问邪云。
　　“如果你有绿玉面具至少可以看见隐身的暗吉仑。”这条怪吉仑抢在邪云前回答我。
　　“绿玉面具？”
　　“哈哈，妖瞳连此等常识都没有教给你吗？绿玉面具是吉仑王权的象征，类似权杖，是幻吉仑的族内圣物。不管是哪族的吉仑，只要有了绿玉面具，就是当权的吉仑一族，当年妖瞳设计杀了幻吉仑的首领得此宝物，可惜最后还是弄丢了它！”
　　邪云偷偷插话说：“只有暗吉仑叫女王为妖瞳，关于绿玉面具是女王送给帕卡尔的，连同我一起。所以十年前就派我安插在奇琴城，可惜我办事不利，并没有帮女王控制好帕卡尔。”
　　隐身的怪吉仑又说：“现在帕卡尔答应我们的领袖帕仑克，最终会把绿玉面具给我们的领袖，扶持我们成为当权的吉仑！哈哈！”
　　邪云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帕仑克的笨瓜手下。少放你的宇宙乌烟屁了，你们的领袖帕仑克在白吉仑女王的脚底下关着呢，已经关了几个世纪了，你们想成为当权的吉仑，这想法要多可笑就多可笑！”
　　邪云的激将法果然有效，正前方的尸堆上显现出一条已经变身的暗吉仑，不过等我看清楚后着实吓了一跳。
　　“哎呀，好大一条雄龙！”邪云也惊呼道。
　　他通体紫色，身形比我们变身后都要大三圈，眼眸金黄色，头上不是冠，是角，更像中国吉祥图腾上的龙。身下有四只利爪，每片羽翎都似一片小翅膀，他们也会飞，可是为什么暗吉仑会有雄性？我想起来在蒂兰城监狱空间里曾经见过的那条紫色吉仑，他确实气度不凡，不过只看到一眼他就隐身了，那会儿真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刚才放狠话的是叫邪云的老太婆吧！等着受死吧！”他腾跃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我挡在邪云前面看着这条紫色巨龙，我只有他的一半高，我觉得人类自相残杀已经有够傻，我们吉仑再被人类利用来残杀就傻到宇宙以外了。
　　“别套近乎！”他的鼻息像喷火枪一样扫过我的脸。
　　“我们都是吉仑，不要自相残杀吧，是不是太愚蠢了？”
　　我变身后只到他的胸部，仰头看着他，同时还要摒住呼吸，这条龙的嘴可真够臭的，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太开，一定是生肉吃太多！
　　他骄横地说：“都是吉仑怎样？我们曾经不也是你们的奴隶么，你们妖瞳可从来没有顾念过我们都是同类！我有说过要放你们过去么？我和帕卡尔的交换条件就是阻止任何想进奇琴伊查的生物，连只鸟都不行。”
　　“大不了就打一架，我和你单挑？”我摒住气说。
　　“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让老太婆和小孩子一起上吧，你们三个一起，我也省得一个个来解决了。”
　　突然，邪云挡在我们前面说：“小怡，你打不过他，当年白吉仑女王抓住帕仑克纯属侥幸，暗吉仑在吉仑星球上就一直是霸王一般，逃出来后，白吉仑女王才用绿玉面具的威慑力压制他们成了奴隶，和我们正好相反，暗吉仑只有雄性。帕卡尔是够阴毒的，让暗吉仑知道了我们失去绿玉面具的秘密，那暗吉仑还不造反？”
　　“不！你跟亚美先走，去找寥沙和粒粒加，设法回来救我。”
　　“你们不要再罗嗦了，龙怡是帕卡尔点名要的战利品，直接抓了交他手里就行，其他人全部杀掉。”雄龙咆哮着。
　　亚美操起弯刀蹦到雄龙身上，乱砍乱伐起来，可惜人家雄龙周身羽翎，根本刀枪不入，亚美又去劈雄龙的眼睛，亚美还是聪明的，不过刀未落下，雄龙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臭喷嚏，把亚美甩了下来。
　　好臭呀，一些白色黏稠物糊了亚美一身一脸。接着，雄龙一道电火直射到亚美身上，亚美像被雷击一样弹射到更远落地，周身渗血。
　　“我……碎了，主人，不能再保护您了，寥沙的刀伤对不起……原谅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心上人。”
　　我远远看着亚美，知道那是他最后的诀别。没能帮上忙，刚才的撕打不过几秒钟就结束了。不知道寥沙是不是和加加玛逃了出去，这个臭家伙太可怕了。帕卡尔更可怕。
　　“还是不让开么？”臭家伙看着我，嘴里隐隐的电光，随时准备瞄准。“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帕卡尔问起我就说是你自己撞上我的电火的，哈哈。”
　　我知道我现在动作没他快，力量没他大，唯一的胜算就是我的毒，可是他哪里都藏在羽翎之下，没有下口的地方呀。
　　不管了，我趁他又在狂笑的时候偷袭到他的后面，刚要下嘴，他的头已经张着大臭嘴等在我的嘴边。
　　“比快，你不行！哈哈！”
　　我试了多遍，就跟老鼠被猫戏弄一样，他永远比我快一些，摆着一张臭嘴等着接，他金黄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色情兮兮喷着臭气。
　　“嗷——”雄龙一声惨叫。
　　原来雄龙的尾尖已经被邪云阿嬷咬断。
　　邪云高兴地说：“一张嘴是没你的臭嘴快，可是两张呢？”邪云阿嬷也学着他干笑着。
　　不！已经来不及了，雄龙的电光一定比邪云的毒液攻心快。又是一道电光，邪云被射得更远。
　　我奔过去，看着血色眼眸的邪云，眼泪狂飙。
　　“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老东西你要好好照顾她，她太老了，虽然很坏，又阴险，可是她对你母亲是极好的……她很孤独，那个帕仑克曾经是她的爱人……现在被她关了几个世纪这么久……她只剩下你了，要对她好……知道么？”
　　我点头，泪滴在邪云苍老的脸上，渗进沟壑一样的皮肤纹理里。我吐出绿玉放在邪云的嘴里，邪云已经没了力气，用眼神阻止我。
　　“阿嬷，我知道你对我好，虽然你一直嘴硬不承认，这块蛇身你已经离开十年了，我想你离开的时候至少能和它一起。”
　　我可能很傻，没有蛇身我就跟个普通人类一样血肉之躯，死得很快，可是阿嬷的眼眸重又显现流光溢彩，我宁愿这样，让爱你的人至少幸福而满足地死去。
　　邪云死后，绿玉蛇身重又和她融为一体，尘归尘，土归土了。
　　雄龙还在耳边干嚎着，我抱起阿嬷，拉过亚美，反正一死，和亚美、邪云死在一起吧。抬起头我怒视着咆哮中的雄龙，他嘴里聚着电光，看来是想一下子就把我击成粉沫。来吧！
　　突然，一块面具挡在我的脸上，一时我也没有手去拿开它，从眼窝处我看到雄龙的电光射向了我，眼睛看到的光像在直视太阳，可是我并没有被弹开，身体也没有碎。相反看见雄龙倒在一边，眼眸充血。
　　一个男人拿开我脸上的面具，他周身漆黑，黑色的眼眸美丽凝重，他看着我说道：“这面具有反射的功能，他被自己电光射碎了肉身，咎由自取！”
　　“帕卡尔！？”
　　他抱起我，唇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