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渡口，谁又爱上了谁？》潇湘涟漪

24、为情所困

　　在爆竹声中，人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年，正林回了西安，少洛也回到了广州，过年的那一天，他还是去拜访了曾经甚爱他的叔叔——小小的爸爸，他提着茶酒，走进了并未关门的小小家，叫道：“叔叔，我是少洛，我来给你拜年了。”
　　小小的爸爸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说：“少洛啊，来来，赶紧坐，外边冷吧！”
　　“还好，不冷。叔叔，最近身体还好吧？我倒是有一年没来看你了！”
　　“还不错！你呢，在美国还习惯吧！”一边说着，一边给少洛倒了一杯茶。
　　“不太习惯，不过还算不错吧！”
　　“坐下，先喝点茶，再慢慢说。”
　　“恩，谢谢叔叔。”少洛说着，便坐在沙发上和他一边聊天，一边看重播的春节晚会，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小小，终于忍不住问：“叔叔，小小不在家吗？”
　　“哦，在的，我忘记了，她昨夜睡得晚，现在还没起床呢！”说完，便打算起身去叫小小，少洛看见，便拦着说：“我没事，让她再睡一会儿吧！醒了再聊。”
　　“也好，那你中午在这吃饭吧！”
　　“恩，行，叔叔，我可是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好怀念啊！”
　　“就记得吃了吧！”
　　“哎，叔叔你不知道啊，外国的饭菜真是难以下咽，还是祖国好！”
　　少洛就与小小的爸爸接着边看电视边说笑着，就像是忘年交般，直到临近中午了，小小才睡眼朦胧的穿着睡衣走出房间，一边打哈欠，一边叫道：“爸爸，你怎么也不叫我啊？现在都几点了？”等她看清楚沙发上还有一个很面熟的人影时，便没等她父亲说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关门，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再出门时，衣冠整齐，说：“爸爸，我先洗漱一下，你们接着聊。”
　　她父亲笑道：“少洛等了你一个上午了，中午就在咱家吃饭了。”一边听着父亲说，一边刷牙的小小，只感觉脑海轰的一下，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办，她不是怕少洛，只是很担心少洛的手段。
　　“小小啊，出来了，饭都好了。”
　　“哎，爸爸，我来了。”洗漱完后的小小说着，也从洗手间中走出。
　　新年的第一顿饭，吃的食不甘味，却还是得强颜欢笑，终于吃完后，她父亲说：“你陪少洛出去走走，这些我来收拾。”小小知道她势必要和少洛有一场交谈，避无可避，便笑着说：“爸爸，我还是帮你收拾吧，收拾完了再出去。”因为她需要整理整理心情，刚刚只顾慌乱了。
　　少洛也说：“恩，叔叔，你去休息吧，我帮小小。”
　　小小赶忙说：“不用不用。你和我爸去歇着吧，一会儿就好。”
　　她父亲也说：“少洛，不用管了，让小小收拾吧，咱们去大厅坐着等就行了。”
　　回到大厅，她父亲重新沏了一壶铁观音茶，招呼少洛道：“来，少洛，再喝一杯茶。”
　　“恩，谢谢叔叔了。”
　　不一会儿，小小就从厨房中出来了，说：“爸爸，茶好香啊，我也要喝。”说着，自己走到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很享受的喝了下去，然后和往常一样地说：“少洛，咱们出去走走吧！”
　　少洛看着一如既往的小小说：“行。”然后转身又说：“叔叔，那我就和小小出去了，以后再来看你。”
　　“恩，好，你们去玩儿吧！”
　　小小与少洛走在风微凉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很少，走了很久，小小还是不知道该首先说什么，少洛便开口道：“小小，你就不问问我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小小刚打算说：“你过得还好吗？”却听见少洛又是很受伤地接着说：“算了，估计你也不想知道。”于是到嘴边的话，小小还是咽回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少洛问：“小小，你是真的爱上正林了吗？”
　　小小不敢看少洛的眼睛，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少洛说：“没有挽回的余地吗？小小，你知道的，我很爱很爱你。”
　　“对不起，少洛。”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吗？”听着少洛有些咆哮的说，小小顿时觉得心凉了，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少洛已经变了。她还记得那一年，家道中落，父母离婚，许多小孩都嘲笑她，他一生气就把嘲笑她的所有的人都报复了，用别人难以察觉的方法，好些人被吓得转学甚至离开这座城市，有几个人毁容了，甚至还有几个残废了。而那天在晚宴上见到的秦阳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少洛手段的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少洛给人的感觉都是单纯一少年，也再也没做过什么狠心残忍的事，此刻，她感受着他的怒气，一如那年，她的心倒抽了一口凉气，尽量婉转地说：“少洛，我是真的很抱歉。”刚刚一身戾气的少洛貌似又回复如常了说：“小小，如果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小小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声叫道：“少洛……”而少洛一听她的语气，便已懂得，每次她欲言又止的时候，就是不愿意，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变，便笑着说：“小小，我给你一个月的时候，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小小看着少洛很熟悉的笑容，突然多了一种陌生，有些恐怖，把想直接拒绝的话，“我不想回到你身边。”又声声咽了回去，她已经多少次欲言又止，她已经有些头脑混乱了。她记得少洛曾说过：“你对我好，我会以更好对你，如果你对我不好，我必以十倍奉还。”想起，她浑身禁不住的瑟瑟颤抖。
　　少洛脱下外套，含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说：“你披上吧！”他给小小披上后，又接着说：“我也送你回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参加家庭晚宴的！”
　　小小很乖的点点头，她真的不知道是无言以对了，就跟着少洛亦步亦趋的往回走，然后，看着少洛的车消失在午后的长街上，心中叹息着荒凉，正欲转身回家，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短信：“别告诉正林我回家了，也别说你见过我了。如果你有答案了，就拨打这个手机号码，或者如果你有事情，也可以拨打，可以是任何时间。”小小忽然就哭了，少洛竟还是那样爱她，而她竟然如此薄情，可是愧疚归愧疚，感动归感动，她爱的只是正林，她不知道少洛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她或正林，至少不会伤害她的父亲，因为少洛很尊重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也很疼爱少洛；这样，她下定决心不论发生什么事，也要和正林在一起，就像她的妈妈，最终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想着想着，她已走进了家门，看到还在沙发上坐着的父亲，笑着说：“爸爸，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他父亲回头笑着说：“中午没吃饱吧？”
　　小小很承认地说：“恩。而且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他的父亲看着调皮的小小笑了，说：“你先去吃些糕点吧，别饿着了，咱们晚上早点吃饭。”
　　小小端着糕点，瓜子糖，还有一堆零食，放在了茶几上，准备开吃，他的父亲说了一句让她又丧失食欲的话：“你和少洛出去这么久，说了些什么！”看到发呆的小小，他的父亲便说：“算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吧！如果不行，记得还有爸爸。”
　　她使劲的点了点头，说：“没事的，爸爸。”
　　她的父亲一脸疼爱的说：“你吃吧，爸爸再去泡一壶热茶。”她看着父亲转身，立刻把盈于眼眶的泪水抹去，不该再让父亲担心了，看着他佝偻的后背，还有银发，小小的泪又盈了眼眶，却在他父亲转身时，很灿烂地笑着说：“爸爸，这糕点真好吃。”其实，依旧是食不甘味。
　　“你饿坏了吧！”他的父亲笑着说。
　　她嘴里喊着食物，泪水又快掉出来了，于是只是拼命的点点头，泪水落在了糕点里，再抬头，笑意盈盈。
　　看着吃了一嘴的小小，她父亲说：“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别噎住了，喝点茶吧！”小小便端起父亲为她倒的茶，轻吹几口，幸福地喝了，她父亲也心满意足的看着。
　　晚饭后，她又陪父亲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和父亲说：“爸爸，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恩，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
　　小小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手机上有两个正林的未接电话，便回拨过去，没人接，估计是再喝酒或者玩儿吧！没多想，发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啊，晚安了！”就又睡去了，半夜里，似乎看到手机亮了一下，意识朦胧中看了一眼短信：“小小，我爱你，晚安。”
　　又到了正林高中聚会的日子，这一次，姗姗倒是来了，别人看着很坦然大方的他们，也不尴尬，因为他们在阿峰的婚礼上都看见了正林带着一个女子，姗姗带着一个男子，心里只觉得可惜了，可惜了，因为到底是觉得慕枫不如正林，小小不如姗姗，在他们心中，只有他俩才是最般配的，天造地设的一对。
　　席间一个醉酒的人说了一句：“正林，我觉得你女朋友没有姗姗漂亮。姗姗，我也觉得你男朋友没有正林帅气。”看着众人纷纷点头赞成，正林没说话，姗姗也把“慕枫不是我男朋友”的话隐了下去。
　　直到夜阑，曲终，人散，走在最后的正林说：“姗姗，我送你回去吧！”
　　“也好，我正好想和你说些事。”
　　正林去开车，看着等在风中的姗姗在颤抖，他注意到她穿的有些单薄，然后，到她身边时，他赶紧侧着身为她打开右边的车门说：“外面很冷，快进来吧！”
　　姗姗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外面确实很冷，车里倒是挺暖和的。”
　　车子开始行驶后，正林说：“姗姗，你穿得太少了。”
　　姗姗一怔才说：“我一直在家里，没想到天气这么冷。”
　　“我还以为你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呢！”
　　“那倒是不至于的。”
　　“我觉得你也犯不着。”
　　姗姗听着正林说话的语气，道：“正林，我觉得这一年你变了。”
　　“恩，怎么变了？”
　　“会开玩笑了，至少不是冷的！”
　　“也许是咱俩以前在一起太拘谨了吧！”
　　“有些，和你做回朋友后，我发现我们聊天随意也自然多了。”
　　“我也觉得是。正林说完后，姗姗转了一个话题道：“我还不想回去，咱们去咖啡厅坐坐吧，我想和你说件事。”
　　“恩，好。”
　　姗姗披着正林的外套走下车，然后，与他并肩走进温暖的咖啡厅，一人点了一杯咖啡，卡布奇诺与摩卡，他们相视一笑，彼此的口味竟然都没有变。
　　咖啡端上来以后，姗姗笑着喝了一口道：“老样子。”
　　正林也抿了一口摩卡道：“确实是老样子。”
　　犹记得，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进咖啡厅，姗姗点了卡布奇诺，正林点了摩卡，而多年后，也许，咖啡的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人却再也不是当年的人了，感情也回不去了。
　　忽然姗姗抬起头说：“正林，慕枫向我表白了。”
　　正林忽然觉得是不是做回朋友后，真的就什么也能说了呢？便很平静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峰阿雅结婚那天晚上。”其实，姗姗是想看一下正林的表情，是不是有那么一丝的在乎，不过，正林的话很快就让她失望了，甚至是绝望。
　　“其实，慕枫早就该表白了。”
　　“你早就知道？”
　　“恩。”
　　“什么时候？”
　　正林心想，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不该说那么多，便说：“这些你还是问慕枫吧。”
　　姗姗说：“我一个多月了还没联系他。”
　　“没关系，慕枫很有耐心的。”这句话，真的很让姗姗头疼，这等于今天和正林说也是白说了，根本为她解决不了问题。
　　看着沉默的姗姗，正林说：“姗姗，或许，你可以和慕枫在一起试试，因为如果有一天，即使全世界的人抛弃你，他也不会，就像我对小小一样。”
　　姗姗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想，正林，也像我对你一样。可是，她不能说出口了，爱正林，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不论是惊艳了时光，还是沧桑了岁月，她都愿意为他拼醉这一程。
　　“正林，我不想答应慕枫。”
　　“为什么？”
　　“因为……”姗姗想说，因为我还爱着你，却到了口沉默了，她不想正林为难。
　　正林却仿佛有所领悟道：“时间会抚平一切的。”
　　“正林，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时间晚了，我们也会去吧！”
　　“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正林说，又接着想说，毕竟是我辜负了你，便想起去年姗姗说的不想听见他对她说对不起，让她觉得自己可怜。便接着说：“朋友一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正林，那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你说，我尽量。”
　　“你帮我跟慕枫说吧！”
　　正林自悔不该说互相帮忙，宁愿说句对不起之类的，因为这个实在是太伤感情了，而且还很难开口，便很正色又严肃的说：“姗姗，这个忙不是我不帮，主要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插手不太好，还是你们彼此当面说开了比较好，”
　　“就像你对我那样？”姗姗貌似很受伤的说。正林彻底无语了，恰好此时走到了咖啡厅外，便借口道：“我去开车，等我一下。”
　　钻入车里的正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等姗姗也进了车里，他又恢复如初说叫道：“姗姗……”
　　姗姗忽然以很漠然的口吻道：“你不用说了，我想静一静。”
　　听到姗姗如此说，正林的心放下了，他知道姗姗不会再让他去跟慕枫说了，可是又一层的不安在心底泛起了浪花，那就是姗姗的眼神忽然之间的冷漠，是他不曾见过的，也许，是他伤她太深了，便说：“姗姗，我帮你和慕枫说。”
　　正林没想到姗姗回了一句：“不用了。”顿时真的不知该再说什么了，也许，不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直到下车的时候，姗姗的神色才算如常，说：“正林，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该自己去面对慕枫，毕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说着这样的话，姗姗的心在滴血，怎么可能和正林无关，她那样爱他，却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自导自演自愿的无尽生之苍凉。
　　正林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叫道：“姗姗……” “你回去吧，今晚谢谢你送我回家。”说完，姗姗就开门下车了，头也不回的打开一扇门，哐当一声，正林就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看到她如此决绝，真不是该高兴还是忧伤，如果她对他的感情能如此，他欣喜，如果她对她慕枫的感情如此，他忧伤。
　　可是如果一切都已经注定，他的担心便毫无作用，于是，发动车离开，车身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不过是滚滚车流中的一辆，就像他，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他自救还来不及，何以救她？在这动荡的感情世界里，他的爱情也是岌岌可危，他只求能够呵护最爱之人小小的周全，其余不是不想，只是无可奈何花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