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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续 ...

  •   不過縱那天開始,酥真的開始跟珍做朋友了,她的話多了起來,而且表情也豐富起來,不過多數是皺眉撅嘴,珍看著民一臉無奈也忍笑接受了酥的撒嬌。她發現酥就像個孩子,一個很任性的孩子,而且很會發脾氣,好像她第一次看到民跟酥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酥,一個任性又彆扭的孩子,而她的脾氣一般都指向民,珍也發現民的手臂,手上,還有些地方有傷痕,那些都是酥發脾氣的結果,民的說法是:誰讓她是姐姐呢。可是珍覺得那不對,酥畢竟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可以這樣,是不是被慣壞了。每當此時,民都會陷入沉默,那雙狹長漂亮的水眸就會有深沉的東西升起,珍只解讀了悲傷,其他的東西太複雜,她不懂,只是她心疼。珍對于這個小自己三歲一直當成弟弟,卻成熟的可以做她哥哥的男孩子,有著最真實的心疼感覺,但是她沒有告訴他。因爲每當他們沉默的時候,酥總會縱後面圈住她的脖子,撒嬌的說她很不高興,珍不理她。每當這时珍都無奈的笑,偶爾抬頭看到民的表情,那雙眼會空洞的讓她不能呼吸。她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么囬事,酥爲什麽會是這個樣子,民又是爲什麽總是傷痕累累的承受包容酥的脾氣。他們在一起,都是小艾他們,還有她說的比較多,這兩姐弟一般都是一個微笑喝酒,一個纏著她。縱使有再多不解,終有一天會明白不是么,珍嘆暸口氣,回頭對酥笑了笑,開始哄她。有風輕吹進廠房,小艾的廠房里終日漂浮著CHANEL男士香水的味道,珍問他,是甚麽名字?他總是說:孤獨的自由。
      珍的父母都是商界名企業家,珍的童年其實是寂寞的,但是珍的外婆是個思想開通幷且時髦的上海老太太,有一大段童年的模糊印象,珍是跟外婆一起穿梭在上海舊時的弄堂里,具體幹什麽她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外婆的洋房漂亮精緻的讓她好喜歡,而外婆也三不五十的開PATTY,那些人在一起歡笑,玩樂。外婆一直告訴珍,笑容是上天賜予人類最大的禮物,如果我們連笑容都不能把握,那麽就不用去期待其他的好處了,當我們覺得笑很困難的時候,我們就要重新去找那個禮物盒子,即使那多難找,多困難,我們都要找到它,然後我們好像又一次得到上天的饋贈一樣。珍并不懂,但是她喜歡外婆,所以她把外婆說的每句話都記得,後來外婆過世的時候,她在葬禮上一直笑,笑得所有人都說她不孝,連她的父母也埋怨她不懂事,但是她不管,仍然對著周圍哭泣的人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因爲她看到外婆一路笑著跟她道別,告訴她,哪怕還有一絲力氣,都要對著這個世界笑,她努力做了。事後,隨著父母離開了上海,回到北方的住所,那個空曠裝潢奢華的獨立樓房。幾乎每天都看不到父母,只有保姆陪着珍,珍的笑容深深打動了這個年僅50正在更年期,家庭不順利,性格有些極端的女人。那時候起,珍就知道了,笑容不光是上天賜予個人的禮物,也是幫助他人的禮物,這個禮物,她不會弄丟,不論發生甚麽,甚麽時候,都不會,因爲她很笨,她怕找不到禮物盒子,所以她努力不弄丟,她想,這個世界,沒有笑容無法度过的事情。
      早上,珍咬暸一片土司,穿上鞋子往學校去。她在小艾他們的工廠附近租了一個房子,這片儿唯一的一棟居民樓,外牆斑駁的時代久遠的房子,這裏离學校只有20分鐘車程,而且有直綫公車,很方便。比起原來她要換搭几班車才能到工廠要方便多了。
      學校門口大批學生縱學校對面的公寓往學校里涌進,毫不意外的看到等在門口的酥,晨曦下的她仍然潔白美麗的像個天使,只是麵無錶情,在看到珍的時候突然露出大大的笑容,朝她揮手,不少同學都驚訝能讓這麽一個冰雪傲氣的公主露出這種表情是發生了甚麽。珍嘆氣。
      “別揮了拉,我都看到你了。把我當瞎子啊。”
      拉下她的手,反被她勾住胳膊,兩人一起往教室走去,爲了跟珍更多見面機會,酥選修了几門珍的課程,別人自然大跌眼鏡,而珍則取笑酥,好像是他們在談戀愛一樣,難分難捨的,每次酥都是笑的一臉羞澀,而民也升上二年級,校區換到這邊,跟他們在同一個校區里上課,經常是三個人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一起下課去小艾的地方。那段日子快樂的讓人無法察覺時間的流失,季節的變化也讓人無法注意,都是笑聲籠罩的,直到盛夏的一個下午。
      珍下午沒有課,酥則要上到4點才下課。百無聊賴的珍踱步去體育館的游泳館,民下午有一節游泳課吧。游泳館里人很多,除卻在上課的在用3米7的泳池外,其他兩個池子里滿是人,畢竟夏天實在太熱了。珍沿著泳池走過去,順利在一群上課中的同學中找到民。挺拔瘦削的身材,俊俏的臉,讓女生也嫉妒的珍珠白的皮膚,微短卻有形的黑髮。她注意到很多醉翁之意不再酒的女生都扒在池邊看著他呢。
      珍勾起唇角,慢慢走進,可是越走進她的笑容就越僵硬。因爲她可以清楚看到民身上那刺目的傷痕。
      由于游泳考試的緣故,所以老師在交代幾句之後就解散,熱身以後開始按照學號考試。民得以在岸上做做熱身,轉頭的空檔看到一臉僵硬笑容的珍。那個表情還真的很難看。
      “珍!你怎麽來了?沒課了么?”
      民走過去,微笑的打招呼。可是珍并沒有說話,連反應都沒有。民拉住珍的胳膊。
      “珍?你怎麽了?”
      “傷痕,怎麽弄得?”
      民愣住了。在他的身上布滿青紫的傷痕,不過現下已經都只剩下青紫而已,不然他考慮不來參加考試的。沒想到被珍看到。本來他後背那兩道明顯的青紫是更觸目驚心的傷痕的,幸好珍沒有看到,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了。他嘆暸口氣。
      “沒甚麽,摔的。”
      珍突然拉住他的胳膊,不顧別人眼光,硬是把他拖出游泳館。
      游泳館的休息室里,珍看著坐在對面的民,那雙深沉的眼甚麽都沒有。
      “是不是朋友?爲什麽甚麽都不說。我想知道全部的事實,可以么?”
      珍的語氣里有著异常的堅定,她决定,如果得不到她想知道的,那麽以後,她不會再跟他們見面,作爲朋友,她分享她的事情,而他們卻有急于隱瞞的東西。民看著她,眼神開始變化,那讓她心疼的東西好像潮水一樣涌出來。
      “珍……晚上好麽?我會告訴你全部。”
      民的聲音有些沙啞,珍看了他半天,最後伸手去拉住他的手。
      “好!晚上!”
      當天晚上,在小艾的工廠,一大幫人喝酒,聊天,大吵大閙之後,民送酥回宿舍,然後獨自回到珍的住處。珍的房間很大,本來是兩室一廳的房子,被她打通,厨房只有一個隔斷阻隔跟超大客廳的聯繫。民縱進門就一直做在沙發里,昏黃色的燈光有些暗,珍煮了咖啡,在几上冒著烟,她偶爾拿起杯子喝幾口,她在等待民開口。她知道民需要時間來整理語言。
      “……酥曾經在療養院生活了4年。因爲她親眼目睹她的親生母親殺了她父親,幷且連同她父親在外面的女人,一起殺掉了。”
      珍拿著杯子的手停住了,她看著民低沉沙啞的說著。
      “酥看著自己的母親撲在她的身上痛哭失聲,幷且嚴厲的指責著別人的錯誤,最後在酥的面前跳樓自殺。這些,是我縱療養院的阿姨跟警察那裏聽說的。而我,是她父親在外面女人的小孩。那個女人,也就是我媽媽,她跟我爸爸離婚跟酥的父親在一起,可是她跟酥的父親是真心相愛的,所以他們在一起,爸爸說過,媽媽是個可憐的女人,自己這輩子唯一愛的人不能夠相守在一起,到最後還落了個第三者的駡名。”
      可憐的不止是民的媽媽,民的爸爸,那個深愛著他媽媽的男人也是可憐的,可是最後那個可憐的男人還是選擇體諒的成全,結果却也沒成全個好結果出來。酥的爸爸是個懦弱的男人,當年在家庭阻力下娶了酥的媽媽,那個有錢任性有神經質的女人,生下暸酥,可是那個女人任性的個性一點沒有改變,甚至越來越嚴重。酥的爸爸再也受不了,于是与民的媽媽决定留下一紙離婚書后就遠走高飛,誰成想,酥的媽媽有所覺,于是裝作理解體諒的說要最後吃一頓飯,然後用藥迷倒了酥的爸爸,又裝腔作勢的給酥的媽媽打電話把她騙去。然後那個失去心智被嫉妒衝昏頭的女人,不顧尚在二樓的女兒殺了酥的爸爸跟民的媽媽。當時的酥就坐在樓梯上,看著由自己母親親手導演的悲劇。當滿身滿臉是血的母親抱緊酥的時候,酥已經嚇得失聲,當酥的母親抱著酥到天臺的時候,酥好像木頭人一樣,沒有反應,連最初恐懼的顫抖都沒有。本來酥的媽媽是要抱著酥一起跳樓的,結果到最後還是捨不得這個美麗幼小的生命,而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縱那后,本來上小學的酥就進入了療養院,而所有費用,都是民的爸爸出的,而那以後,也都是民的爸爸在照顧他們。民上小學的時候,也就是跟珍相識的那個時候,酥已經出了療養院,那個時候,酥就已經任性而且性格有些扭曲了。她經常假裝委屈的跟他爸爸告狀,而那個辛苦的可憐男人,在每天疲憊的侵襲下也變得暴躁,只要酥告狀,民都會遭到一頓無妄毒打。而每次被打之後,酥都會一臉冰冷的跟他說:這是你們欠我的!還是小孩子的民已經被現實跟環境磨練得比其他同齡孩子更成熟,每次被毒打幷且被酥那麽說之後,民都更沉默一分,他相信自己的母親,但是他也同情酥,酥還沒有出療養院的時候,爸爸就告訴過他,他們要好好補償她,給她失去的關愛。民牢牢記住,即使面對因爲酥的挑撥而越來越暴怒陌生的父親的時候,他也沒有多說過一句話。後來民的爸爸終于升遷,條件有所改進,脾氣也越來越好,民才過了幾年好日子,寬敞的大房子,讓他過早蒙上灰塵的心靈有所改變,酥還是一樣娇蠻而且雙麵人。民在高中時候選擇跳級,因爲父親苦口婆心的讓他离酥近一點,方便照顧酥,他雖不情願卻也做了,而后,在酥考上大學同年,民的父親車禍去世,留下兩個孩子還有一大筆存款。那個時候,酥不顧路遠,每天堅持回家睡覺,實際上,每次回家都會大發脾氣,然後拿東西攻擊民,高三的民雖然比同齡人小,可是身材已經挺拔脩長,只是常年的習慣讓他任由酥爲所欲爲,身體上的疼痛如果能讓酥心裏不痛,他就沒甚麽了。這樣的日子已經經過這麽久,民終于成長為一個成熟隱忍的大男孩,只是這些都是血泪鑄成的。
      珍看到有很大顆的液體落在手背上,一顆,兩顆,三顆,更多顆,直到模糊的看不到。她縱不知道在民成熟穩重的外表下是那麽寬容到类似纵容幷且傷痕累累的一顆心。
      “珍……別哭了。”
      片刻后,民的聲音有些平穩,他伸手去碰珍的手。珍一揚手將他的手彈開。民有些驚訝,隨即收囬手。珍抽泣了一會儿,突然站起來,跪在民的面前,在民驚訝的眼光下,捧起他的臉。
      “很痛是么?沒關係,不用忍耐的,如果痛,一定要跟我說,”
      民看著流泪不止的珍,表情緩和放鬆下來,眉頭微皺,那雙讓珍無比心疼的狹長的眼眸有些液體蓄積。他手撫上珍的臉頰。
      “已經不痛了。自從認識你之後,就沒有再痛過了,你的笑臉是最好的止痛藥……”
      珍失聲痛哭的將臉貼近他的。民輕柔的吻去了她臉上滾滾而下的泪珠。那一夜,珍終于知道了,笑容真的是上天賜予人的禮物,因爲并不是每個人都得到了禮物的,有很多人因爲沒有得到禮物而勉强自己作出笑的表情,其實他們心裏很苦,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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