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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斛律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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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入夜,高欢与众将商议作战策略,顾惜奉朱倾城的委托,前来观摩会议,听取会议指示精神,再告之他,看看是不是真实的历史纪实现场直播。
一位身高八尺,威武雄壮,手臂长过膝盖的猛将斛律金道:“白日里末将观察了地形,发现此地一望十几里,全是芦苇荡,地面潮湿泥泞,不适宜两兵列阵交战。”
“俺猜宇文老贼定会在芦苇荡里埋伏人马,”高敖曹拍了一把大腿,骂了一句娘,“丞相您派俺带人过去,一勺烩了他们!”
高欢点头,“宇文泰诡计多端,兵力不足,料想也不敢与我军正面交锋。”
他看了高敖曹一眼,“敖曹所言不虚。”
高敖曹在心中将高欢的这一眼定性为赏识,顿时觉得自己高了两尺,脸上的得意难以掩饰。
斛律金半晌不语,过一会子又道:“丞相,宇文老贼早已带精兵铁骑背水列阵等候多时,而我军连夜赶路,需要休整养息,此时不宜先行宣战。”
高欢拧眉,“将军的意思是?”
“此地地形特殊,可为宇文老贼所用,当然就也可为我们所用。宇文老贼将兵马埋伏于芦苇荡中,伏兵定是不接受命令绝不会轻举妄动,我们可以留一部分兵力在此拖住这对伏兵,而后遣精兵从这里绕过趁其不备,突袭长安,给他来上一个釜底抽薪!”
“妙啊!”高敖曹又拍了一下大腿:“这样说来,消灭宇文老贼岂不是易如反掌?”
朱倾城后来分析斛律金的战略,深深为他折服。他说这人才是军事天才,老油条。此计异常毒辣现实,若有21世纪的作战大师听到,都会惊出满身冷汗。
他还说,如果高欢采用了他的计策,东西魏的局势会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实现北方统一也不一定。如果北方一统,高欢下一步兵多将多国强,来个南北大一统也是有可能的,那么历史就不会是后来那副样子。
只可惜——
高欢没有采纳。
他觉得这个计策太麻烦。他心中自有主张。
“西魏兵马伏在芦苇荡,我们一把火烧过去,烧个精光,使他们元气大伤,再行兵逼近长安,岂不是更好?”
高敖曹这次没拍大腿,拍的凉席上的矮几,“爽!丞相此计实在是爽!放火烧!烧死他们这帮王八孙子!把他们每个都烧成爆烤鸭,把宇文黑獭烧成烤黑獭,串在绳子上带回去喂野狗!”
他又抬掌再拍,却发现矮几已经被适才那下拍的粉碎了。
朱倾城说火攻是个在历史上百用不衰的兵法,数三十六计之一,用好了不错,用不好容易引火自焚。
21世纪有个导演想再现赤壁之战的场面,花重金打造与他想象的赤壁之战相似的相连的大船,结果火势一燃起来,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难免有了死伤。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诸葛亮,可以夜观天象。巧借来的不一定都是东风,也可能是难以驾驭的芭蕉扇。
斛律金不再坚持,他想了想,就算高欢不用自己的计策,用火攻也是不错的。高欢是主帅,斛律金作为将,一切还是听从主帅的安排。
可是。
事情一旦有了可是就无奈了。
这时一个历史上头号超级无敌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二货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用火攻,那宇文黑獭岂不是就被烧死了?里面那么一大堆黑乎乎的焦炭尸身,怎么能分辨出来哪个是他?那我们怎么能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确确实实是将宇文黑獭灭了呢?既然西魏军已经入瓮了,已经就在我们的手掌心里了,不如现在发动总攻,活捉了他。如此一来,丞相的威名岂不更甚?”
在作战前能说出这话来的,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是被猪拱了。
可谁也没想到说出这话来的,竟是以往百战百胜的大将侯景。
看来他在与“白袍将军”陈庆之一战大败后,得了严重脑残。
高欢略一思忖,觉得非常很有道理。
啧啧啧,再老谋深算的大腕儿,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
斛律金霍的站起身,“末将刚才说过,我军连夜疾行,急需休整,不然……”
侯景漫不经心道:“斛律将军,你过虑了。我们二十万人,宇文老贼才不足一万人,我们二十个合围他一个,也是小菜一碟!”
高敖曹愣怔着,听此言也觉得有道理,不由点头。
斛律金额头青筋暴起,“侯将军不要忘了,两军对峙,最忌骄兵。”
“骄兵必败!”高敖曹快速接口,并以说出这句四字成语为荣,眼珠四处溜了一圈,特想得到别人的赞美。
侯景“呸呸呸”了几下,“阵前说这种丧气话,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高敖曹:“……”
大意了!
“好了!不要再争了!”高欢动怒,“就按侯将军所言,部署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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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众将各自归帐。
斛律金的帐篷内发出沉沉的叹息。
“人才!”朱倾城惋惜,“只是高欢这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可惜了!”
斛律金,朔州敕勒族人,其父是敕勒族人如天神般敬仰的英雄。他继承父亲禀性,个性耿直,善于骑射,长于用兵。
在战场上,有些人可以将耳朵贴在地面听敌军离此地多远(称为地听),而斛律金只需看一下地面,便可以判断敌军的远近;望一下敌军搅动起来的飞尘,就能大约知道敌军骑兵多少,步兵多少。
顾惜:“斛律金此人好像对这个计策很不看好,那他为什么不继续劝说高欢?”
朱倾城想了想,道:“大概是对高欢太过了解了。知道说了也不一定有用,而且,高欢太容易对别人起疑心,如果他坚持自己的计策,极有可能就把高欢惹毛了,认为斛律金是在挑战他的权利。老油子高欢,也有这么刚愎自用的时候。”
叹口气,“冲动是魔鬼啊!”
“这次会败吗?”顾惜忖度着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他摇头,“不过很快就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