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下凡，脸先着地》冯蘅

59、偃月阵

　　顾惜说：“怎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期待似的？打仗时要死很多人的，你难道没有同情心吗？你既然知道结果，为什么不想个办法避免呢？让战争的伤亡减少到最低……”

　　“你以为这是我一己之力就能搞定的？”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两军对垒，不论谁胜谁败，死伤在所难免，世人皆知这个道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不停地战争？哪怕在21世纪，战争依旧无休无止，有个霸权M国，整天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从这个地儿搞点好处，从那个地儿抠点油水，如果不听话，他就狠狠地打，冠冕堂皇地打，为什么？”

　　他不等她回答，就自问自答，“权力！所有的战争就为了权力！”
　　顾惜叹口气，“人类真可怜，总共在世间才活几十年，就把自己搞的那么累，而且权力如尘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意思吗？”

　　朱倾城看一看天上的星斗，“是呀，沧海桑田过后，不论秦皇汉武都归为尘土，唯有这日月星辰依旧亘古不变挂在天上，不知是在嘲笑，还是可怜世间这些芸芸众生。权力更迭交替，最苦的还是百姓。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人生苦短，也幸好是‘苦短’而非‘苦长’……”

　　突然。
　　“喂！什么人？”有警惕的声音传来。
　　“我，段副将手下兵卒，起夜尿急。”朱倾城连忙揪住□□处的衣服，做抖动状。

　　“我听见有说话声，还以为奸细呢！”
　　那人打个哈欠，“赶紧睡觉！”
　　还不确定明天能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呢。

　　朱倾城回了帐篷。顾惜决定留下来看一会星星。她实在受不了一群爷们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和千奇百怪的梦呓声。

　　“老婆，你的奶*子怎的那么平了？”
　　“媳妇，我压死你。”
　　“狗子你干嘛捅我耳朵眼？唉你拿什么捅的我耳朵眼儿？”
　　……
　　…………

　　顾惜倚在一个杨树上，望着天。
　　上面有几个星子还跟她闹过别扭。

　　可是好也罢，不好也罢，顾惜都永远也回不了仙界，回不到过去了。
　　当初站在下界潭边，她那么急不可待想离开仙界，谁知一走，竟是永别。

　　如今她魂不魂鬼不鬼，有时竟被个技艺不精的破道士逼得四处躲藏，住进四壁流绿水，充满草木腥气的朱倾城的腹腔内。

　　怎么就会一步步流落到这等田地？
　　她问星子，星子不回答。
　　在仙界她们就嫉妒受到爷爷特别宠爱的顾惜，拉帮结派排挤被许多老仙眷顾的她。

　　现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所有曾经的一切，如烟散在风中。她们是否会露出开心得逞的笑脸？

　　她静静盯着星子。
　　不知她们有没有在盯着她？

　　忽然——
　　一个黑影带着衣袂之声快速闪过。他行走在地上，却如同足不点地，速度快的晃眼，不一会就淹没在黑暗中。没一瞬，黑暗中传来“咚”地撞击声，伴随着一声闷哼，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看来轻功好了还不够，有眼里劲儿好才是王道，不然，就挨现了吧？撞到树干上，疼得你找不到北。

　　这么晚了会是谁？
　　刺客？还是探子？

　　顾惜朝着发出声音的位置奔去，找寻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得讪讪而归。

　　渭水洛水间，芦苇荡绵延十数里。
　　九月正直花期，芦苇花色白，似柳絮，远望如雪，一望无垠。
　　苇叶略枯黄，秋风一吹，如风向标似的平顺地指向一个方向。偶有芦花随风徐徐升空，像绒球，在洛水上空飘曳。

　　朱倾城小声吟道：“徘徊望尽东南地，芦苇萧萧野水黄。”
　　大战在即，能不能专心一点？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还有心思吟诗！
　　顾惜拿脚轻轻跺了一下他的肝，他便捂紧肚子，专心行军。

　　天空湛蓝。
　　高欢观之心情大好，脱口道：“好气象！”
　　随从下属便热烈地拍马屁，听上去大家都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
　　此一行，唯有斛律金脸色阴沉，心事颇重。

　　沙苑。
　　两军对阵。西魏兵寥寥可数。高欢大喜。不只是高欢大喜，东魏兵卒也是大喜，心中想的是这一战好打啊，十个打他们一个也绰绰有余，打完赶紧回家搂老婆。如此一想，便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斛律金暗叫：“不好。”
　　他对高欢道：“丞相，当心有诈！”
　　高欢不以为然：“就这几撂子人，还能有什么诈？”

　　“列阵！”斛律金大喊一声：“偃月阵！”
　　偃月阵形如弯月，为一种不对称阵型，大将位于月牙内凹底，以厚实月轮攻击敌军。斛律金觉得四周有诈，故此才用此阵型以备不测。

　　侯景往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策马前奔，“列什么阵！赶紧滴打完赶紧回家！”
　　他边策马边高喊：“冲啊！打完回家亲婆娘抱孩子！”

　　兵卒早已急不可待，也就未列阵，蜂拥扑向西魏军。
　　宇文泰身形如铁塔，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东魏军并不慌张，岿然不动，沉着地命鼓手擂鼓。

　　鼓声渐急，势如奔雷。
　　在东魏军涌至宇文军前半里，芦苇荡中忽然传来呼啦啦的声响，野鸭群惊飞，瞬间挡住了太阳。

　　此声未落，芦苇荡中苇杆无风自动，倏地喊杀声震天。
　　鼓声陡转急下，低沉促急如雨般密集，宇文泰这才挥动喊阵迎战。两翼夹击，前方对战，东魏军一时三面受击。

　　东魏兵卒虽是大惊，却也并不畏惧，仗着人多将勇，奋力拼杀。双方迅速胶着在一起。顾惜只听得朱倾城“啊啊”的喊杀之声，心里不由得也着急起来。

　　战不多时，天空突然炸了一声雷，乌云涌至，天空骤暗。
　　朱倾城大骂：“玩儿真的呢？本爷不伺候了！本爷不玩了！”

　　西魏军乍一见朱倾城，先是吓一跳，这么绿油油的一大坨，还以为妖怪，这时再想起来击杀他，可是已经晚矣，老朱早已一□□出，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哪怕是在战场上，见多识广也是很重要的。

　　喊杀声中，就听得段韶的声音：“朱倾城，小心左侧！”
　　不一会朱倾城道：“他奶奶个腿，你还真捅我？”

　　段韶又喊：“朱倾城！当心后面！”
　　接着朱倾城没了动静。
　　顾惜看到一个明晃晃的刃穿过了他的胸腔，捅碎了他的肺。

　　“朱倾城！”段韶喊：“朱倾城你起来！”
　　“副将！他已经死了。”有人喊道，“副将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