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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   闷油瓶伸手拉我起来,低声道:“小声点,跟我来。”

      我跟着他一路顺着花坛遮遮掩掩的进了左侧厢房的一个房间,一进屋,他立刻搭上了门闩,屋里一片漆黑,但我马上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疑惑间,闷油瓶已经开了灯,房间里十分古朴干净,我一看,靠里侧的桌子上竟然放了两菜一汤和一碗米饭,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叽里咕噜叫起来。

      我瞪瞪闷油瓶,他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吃吧,这是我房间,饭是他们送来的。”

      “你不早说,我还以为老爷子是你后爷爷,让你从小过着小白菜一样悲惨人生,看来我猜错了。”

      闷油瓶忽然面色一冷,坐在我对面直直的盯着我,目光如炬。

      “他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爷俩抱一块儿痛哭流涕的认孙子认爷爷——”我夹了块豆腐皮,卷了肉丝和香葱,卷的比较笨拙,浓浓的酱汁沾在了外面,我夹起来送到送到闷油瓶嘴边,“你信吗?”

      “不信。”

      我举着胳膊僵持了几秒,他才低头咬走筷子上包好的京酱肉丝。

      “还要吗?”

      “够了。”

      “是够了,瞒够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明白我想知道什么。”

      “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只是觉得没必要,知道了反而更苦恼。”

      “所以你就一个人苦恼?”我放下筷子,认真的看他,“如果你可以稍微依赖我一点,我会觉得自己被需要,即使苦恼也是甘之如饴。”

      “吴邪……”他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我躲在他的影子下,看他眼里的不知所措,就像看到以往镜子里迷茫的自己,他迟疑着走到我面前,用手覆上我的脸,我把自己的手叠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希望可以洞悉到他更多的精彩表情,这样我便可以自负其能的认为我足以令他动摇。

      “刚才你亲我的时候,在生气,为什么?”

      “你不该来这里。”

      “恰恰相反,我很庆幸我能坐在这里。”我慢慢屈起手指,握住他的手,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攥住,我的指头在发抖,“以前我很羡慕你,觉得你心无旁骛身无挂碍。”

      “现在呢?”他动了动手腕,反过来握住我的手。

      “你隐藏的太好,我心疼你。”

      他不说话,手握得更紧。

      “至少在我面前,我希望你可以把所有面具统统扔掉,你可以不强大,可以不坚强,如果有天你对我撒娇,我一定会开香槟大肆庆祝一番。”

      他放开我的手,弯下背摸索我的耳后,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面具也不适合你。”

      “那撕掉吧,我只是吴邪。”

      “会有些疼,你忍下。”

      他一边说就已经雷厉风行的将面具撕了下来,我疼得呲牙咧嘴,不禁捂着脸叫道:“我草这叫有点疼?真皮都被你扯掉了!”

      他转身把面具丢一边,又将自己脸上的也撕了下来。两张面皮一样的人皮面具随意的叠在一起,脸贴着脸,亲密无间。

      脸上虽说还是有点疼,但也是十分舒坦,就像捂久了的臭脚忽然见到阳光般的清爽舒畅,就连闷油瓶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恭喜你不再是吴邪,我帮你夹菜吃。”

      “我从来不是,吴邪中有一个。”

      “同样,张起灵也只有一个。”

      他扳住我肩膀,把我按在胸前,紧紧地抱住,我的眼睛都快贴进了他的心脏,他如擂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强劲有力的跳动,几乎震疼了我的眼睛。

      “我答应了张启山,留在他身边。”

      “作为帮我拒绝霍家的条件?”

      他低头吻我的头发,我想告诉他我三天没洗头,头发上的头油可能苍蝇落上去都嫌崴脚。不过我没这么干,太煞气氛。

      “我第一次见你,你9岁,因为我父母去世,张启山将我寄放在吴家,后来我被大伯带走,为了不让张启山找到,他一直带着我东躲西藏,包括在巴乃的一年多,也是为了躲避张启山,上次那场火就是张启山放的。”

      “他不是你爷爷吗?为什么要躲?”

      “那年老九门发生一次动乱,最后张启山以牺牲我父母的命做代价勉强平息了那件事,这一行的水太深,大伯不想让我涉入。”

      我像只锯嘴的葫芦,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为我的付出太沉重,我却无知无觉的坦然接受,他对我讳莫如深,我还恬不知耻的认为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对不起。”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应该说谢谢。现在能抱着你,我很庆幸,很开心。”

      他抱得更紧,我的心仿佛被抛入高空,然后急速落体,体内到处翻涌着滚烫的情绪,让人迫切的想要引吭一鸣,却喑了哑了,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我只能用力搂住他的背,像只缺氧的鱼,仰着头,隔着布料吻他的心脏。

      他低下头托着我的后脑勺吻我的眼睛,我拼命的用嘴唇蹭他的脖子,像是在啃一个超大咸萝卜,我满嘴都是咸咸的汗渍味道,这货肯定几天没洗澡了,我怏怏不满的用牙咬他的颈动脉,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我听得异常清晰。

      我勾着他的脖子站起身,贴着他的唇,迸尽生命所有感动的加深这个吻。

      最后,我抵着他的额头,和他鼻尖触着鼻尖,鼻息间全是两人凌乱的呼吸。

      “你开心会不会笑?我好像没怎么见你笑过。”

      “不会。”

      但拉开距离,我清晰的看到他明显上扬的唇角——果然比我之前笑得好看,下次记得一定要抓拍。

      抱了大半天,也腻歪够了,我让他坐下来吃饭,他整出一个正襟危坐的姿势看着我吃,偶尔让我帮他夹菜,然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吃得有滋有味儿,我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给儿子喂饭的老爹,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他诉苦倒衷说你老爹是如何如何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太他娘胡扯了,我赶忙打住思绪。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我问。

      “你下午打电话,没挂断。”

      “你牛X,你是半仙儿会掐会算,我打了十几通你没接,还让一个很贱很欠扁的小孩儿唱大象消遣我,我刚一撂下电话你就接,时间挑的真正好。”

      “小孩?”

      “算了,那彩铃是我自己弄的,搬石头坑自己的脚,不过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今晚就真的惨了。”

      “你可以告诉他你是吴邪,他不会为难你。”

      “他让你看好吴家那小子,不要给他惹麻烦。”

      “他担心你出事。”

      “也许是担心你给我的东西,你恨他吗?”

      “不恨,只是不能接受。”

      我和他都沉默了。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那种事情绝不是什么美好回忆,所以我不会去问,除非有天他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在此之前,只能静静的陪他,在他累时,能够给他一只肩膀让他停靠,替他负担他愿意分给我的烦恼。

      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想知道,比如这几天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是不是又把一群不知天高地厚毛贼干翻一地,事实上,我也如是的问出了口。

      出乎意料的,他告诉我这几天并没有见到陈皮阿四的人,我也感到奇怪,但心里第一时间竟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张启山,也许他真的有心帮我,可理由呢?我想不出答案。

      “你有没有想过,陈皮阿四为什么知道鱼在你那?”闷油瓶忽然问道。

      “为什么?”这问题我压根儿就没想过。

      他一如既往的神情淡然,“解子扬,你记得吧。”

      “当然记得,那次你不也见过么——”我恍然大悟,“你意思是,是他向姓陈的透露的?”

      闷油瓶点头,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是知道我很宝贝那条铜鱼没错,可在我印象里他和老九门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他是解家后人呢?”

      我一个激灵,解子扬,解,解家后人,我顿时犹如醍醐灌顶,难怪上次他一见到小花就一副被吃的死死的模样,并且小花也言明“处理家事”,我拍着脑门暗骂自己怎么那么笨,这种事当时就应该想到!

      “那他和大花是?”

      “兄弟,但同父异母。”

      “这消息真火爆,问题是老痒为什么会告诉陈皮阿四我有铜鱼,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也许解语花更清楚。”

      “怎么又扯到了小花,这跟小花什么关系?”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陈皮阿四会对你不利。”

      “不对,他当时告诉我是霍家。”

      “霍家,确实是个搪塞事实的不错借口。”

      “不管怎么说,小花他的确也没恶意。”我笑了笑,“不然我会怀疑友情的牢靠度。”

      “但愿如此。”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大伯是怎么让霍家退婚的?”

      “那是老九门上一代的恩怨,跟我们没关系。”闷油瓶看着我,我忽然感觉他的表情似乎变得柔和起来,他动了动唇,又补了一句:“所以说,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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