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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车子在北京老胡同里兜了半天,最后停在一处很气派的老宅前,宅子属大四合,虽说已经入了秋,院里却依旧蓊郁盎然,但参天的古树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就显得有些幽遐,有种很大气没人气的感觉。还是之前的那个人,他引我进入一个别院里,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小院十分幽静,一个雪鬓霜鬟的老人坐在核桃树下喝茶,背对着我,我不敢判定他是不是张启山,但他周身所带的那种冷冽气场确实和闷油瓶很相似。

      我不敢东张西望,尽量不把情绪带进眼睛,另一边又在心里狂念四大皆空四大皆空我是冰山酷哥闷油瓶我是冰山酷哥闷油瓶……尽管如此,内心还是很忐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闷油瓶的影帝天分,他演我演得得心应手,而我演他就演得不伦不类,尤其声音,我根本没法伪装,所以只能直愣愣的站着,闭口不开,而那老头子也没事人儿似的,看都不看一眼,依然只管悠然自得的喝茶,气氛一时静默得令人头皮发麻,又无比难熬。

      我不禁想,难不成我露馅了?或是老头子在等我过去捏肩揉背,撒娇喊爷爷?我胡思乱想之际,老头终于将小茶碗儿搁下,碗底儿磕碰着石桌,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听说吴老狗的孙子有条蛇眉铜鱼,你是何时给他的。”

      他的语气十分淡薄,似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问句,毫不在乎回答与否,所以我依旧盯着他的后脑勺不说话,唯恐他突然转过身察觉我是冒牌货。

      停了片刻,他冷哼了一声,又道:“陈皮那种瓢把子已经嗅着鱼腥了,你看好吴家那小子,别让他给我惹麻烦。”说着,他顿了顿,慢悠悠的站了起来,“霍家的事已经过去了,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就算你不认我这爷爷,但别忘了,你的张姓是不可改变的,张家的一切,你必须负担。”

      后面的半句,我感同身受,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它也是我的无奈,但闷油瓶为了我那件事到底向头子承诺了什么?老子真他娘想撕下面具问个一清二楚,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干。

      老头子没再多说,一摆手,道了句:“罢了,回去吧,近两日留下等你大伯回来,哪也不准去。”

      听到“回去”俩字儿,我几乎只是条件反射的抬腿离开,脸色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如果和老头子面对面,肯定会被马上识破,所幸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我一眼。

      偌大的宅子我根本不知道去哪,无头苍蝇似的在正院转了一圈,最后靠着一根廊柱席地坐下,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就如同忽然松掉的橡皮筋,一下子卷了起来,浑身犯疲,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我闭着眼一边打盹儿,一边想着今晚我难道就要这样餐风饮露与明月同眠了?闷油瓶你这爷爷绝对是后的!

      一个盹儿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还没完全黑透,气温也降了,飕飕的凉。

      这一觉睡得我浑身酸痛,简直比打床架还累,我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又站起来踱了几步活动酸痛的骨头架子,这才想起自己今天闹肚子,已经一整天食水未进了,现在饭点儿快过了,也没人对我这少当家有所问闻,我不禁暗叹闷油瓶怎么混得这么差,没爹疼没娘爱也就罢了,有个爷爷还不亲,饭也不给吃,太惨无人道了,真不知道这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正想着,一侧的几株夹竹桃忽然窸窸窣窣的晃起来,显然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奇心驱使,我蹑手蹑脚的凑过去看,哪知刚靠近,就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只手一下把我扯了进去,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嗷的叫了一声就下死力的想挣脱,不料那只手力气奇大,制着我越钳越紧,我根本动弹不了,然后嘴巴也被立刻捂住,连同鼻子也被覆死死覆上,我刚好出了下气上气儿还没接上,被这么一捂,几乎要窒息!

      紧张与窒息混并,在我以为心肺马上就要憋炸时,那人终于开口轻喝了声:“别说话。”

      我靠,这声音太熟悉了——竟然是我的声音!但我脑子立刻明白过来,闷油瓶,这人是闷油瓶!与此同时,我也停止了挣扎,他的手慢慢松开我的嘴巴,但另一只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他从背后紧紧搂着我身体,我被他制着很不舒服,于是大口呼吸了几下,就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先放开。

      他松了松力度,我以为他要放手,不料他居然烙大饼似的把我翻了一个个儿,我脚下被树枝绊住,身体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朝一边倒去,然后一阵咔咔嚓嚓枝叶折断的声音,夹竹桃的树枝被我生生压断好几根,花瓣叶子稀里哗啦落了我一脸,后背也被擦得火辣辣地疼,拔茅连茹,闷油瓶被我一扯,也被带倒,半跪着撑在我上面。

      这几株夹竹桃十分高大,估计有些年头了,树枝较粗也很柔韧,我只压断几根较细的,背部并没有挨着实地,几乎是悬空着,树枝还在晃悠,弹簧似的此起彼伏。

      闷油瓶直直的俯视着我,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从他眼睛里解读他的情绪,而此刻,不知是否由于面具的缘故,他的情绪表现得十分明显——是愤怒。

      我思索了下,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但被他盯着,难免有些发怵,我木木樗樗的和“他的脸”咫尺相看,真怕他一股脑趴下来来个法式长吻,光是想象我就觉得不寒而栗——我还没有自恋到会对自己的脸想入非非的地步。

      然而有些潜意识不愿发生的事情,总是在你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偏偏发生。

      我抓住闷油瓶的胳膊想借力反身爬出来,不料却被他猛地按住肩膀,我身下又是几声喀嚓的断裂声,他向前挪了挪身体,竟然欺身压过来,饿狼扑羊似的,直接衔住了我的嘴,草本植物的枝茎再粗壮也经不住两个大男人的体重,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后背便已经着了地,向下的冲力使得老闷的牙齿狠狠撞破了我的嘴唇,生疼生疼的。

      我心里大骂,月黑风高花前月下就不能来点浪漫的?为毛每次都要搞得嘴破血流!太他娘暴力了!

      显然那老闷并不这么想,他当下正在一门心思的啃食猎物,是的,他现在就像一头愤怒的野兽,想要把我吞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毛了他,竟使得他如此愤怒。

      他的舌头长蛇似的在我嘴里搅海翻江,我总觉得他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女鬼,长长的舌头,会探入胸腔,将我的心脏全部吞食干净。

      他停止的时候,所幸我的心脏还在,并且跳声如擂。

      我抓住他的头发,最终没舍得用力,天黑了,枝叶的掩映下已经不能够看清他的脸,只能依靠感觉和气息辨出他是谁,但说不清他是我的谁。

      我压低声音,忍不住埋怨道:“你知不知道被自己强吻很诡异很不爽!”

      “嘘。”他把食指压在我嘴上,用他的本色声音轻声道:“你可以闭上眼。”说完又把手移到我脸上,大拇指在我脸颊上轻轻的摩挲流连着,痒得我直缩脖子,我不禁暗自腹诽,难道这小子是在顾影自怜?顺带脑内咆哮——这张脸真他妈帅!?

      我忍不住脸部肌肉抽搐,嘴角上扬,以致于嘴唇被柔软的触感覆上,才意识到一不留神儿又被他啃上了。

      不过这次,他的动作很轻,就像夹竹桃的花瓣,落得小心翼翼,仅是唇碰着唇,没有更进一步的深入。他的呼吸全数打在我脸上,像是温热的撩拨,不可抑遏的,心底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突然开始疯狂膨胀,我摸着他的头发——那一头在巴乃烧得乱七八糟的头毛已经整的非常理顺,有幸我还能触摸到,我没有失去。

      我伸出舌尖舔他的嘴唇——如果他是在试探、询问或是等待,那我的回应便是肯定的答复。

      他张开嘴,用舌头缠着我的舌尖回吻过来,吻得很细致,没有了之前的那股焦躁与热烈,只剩下情感的相依相托。

      我确信并承认,这一次——是吻。

      为了一个念想,我执着了十几年,而他是这个念想的缘起,是我今后的想念,这种感情我无法定义,如果非要明确一个答案,那么,剔掉所有千丝万缕的纠结,结果只剩一个简单而顽固的念头:在一起,不想再次失去。

      闷油瓶附在我耳边,用我的声音悄声道:张起灵,我这算不算是找回你了?

      我用他的语气回答道:是的,吴邪。

      ——这也是一种形式的相互肯定吧。我不知道他是否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吴邪脸,但我一定是一脸傻笑的张起灵脸,笑得很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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