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念安》岛屿云川

4、宽慰

　　寒冬匆匆而过，新芽展露枝头。

　　入春多雨，本来有些回暖的天气又降了温。

　　宋倾如今也六岁了，宋渊和谢秋棠正琢磨着送宋倾去学堂，别一天到晚就是上树掏鸟蛋的，比小时候的宋珩还皮。

　　“去学堂？！”宋倾拽住碧桃的手，满脸不可置信。

　　“对啊小姐。” 碧桃点点头，“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刘管家正准备差人给学堂送信呢。”

　　宋倾欲哭无泪，“那定是了。若不是阿父有令，刘叔也不会差人送信。”

　　碧桃看着宋倾难过的样子心里也堵得慌，安慰道：“没事小姐，说不定学堂也很好玩呢？”

　　“可是，学堂的夫子要打人的啊……”宋倾清晰地记得，有次宋珩从学堂回来的时候，整个手掌都被打肿了。

　　不行……想想就害怕。宋倾打了个寒颤。

　　碧桃一听也觉得不行，眉头也皱起来。“要不去问问少爷？”

　　宋倾一想也是，这事儿也只有宋珩熟。于是立马下了椅子，朝宋珩的墨松院跑去。

　　“阿兄！”

　　学堂还没开学，宋珩正在自己院内读书，一听这声就知道是谁。眉头一挑，似乎是早就习惯宋倾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了。

　　宋珩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宋倾，笑出声：“急什么，慢点儿。”

　　宋倾边喘气边摆了摆手：“大事儿。”

　　宋珩一听，来了兴趣：“哦？什么大事？”

　　“阿父阿母…好像要送我去学堂！”宋倾缓过气儿来，神色严肃，一本正经。

　　宋珩虽觉得有些大惊小怪，但又转念一想，妹妹这是把自己当作依靠了，心里暖乎乎的。

　　“岁岁不想去？”

　　“不想。学堂的夫子会打人。”

　　“你都没去过，怎知夫子会打人？”

　　“我上次看见阿兄回来的时候手都被打肿了。”

　　宋珩无语地撇撇嘴。还依靠？这是在给自己找盟友吧…能帮她逃学的盟友……

　　但宋珩知道这是父亲母亲的意思，弯下腰来道：“岁岁还小，所以岁岁的夫子和阿兄的夫子不是同一个，岁岁的夫子很温柔，不会打人的。”

　　宋倾抬头，眼巴巴儿的：“真的吗？”

　　宋珩点头：“当然。况且杨妹妹今年也会入学堂，你们作伴，总会好玩儿些。”

　　宋倾一听立马就高兴了：“媛媛也要入学堂了？太好了！”

　　宋珩无奈地笑笑，食指弯曲，轻叩了下宋倾的脑门：“玩归玩，别忘了好生学习！”

　　“知道啦！”宋倾蹦蹦跳跳地跑出宋珩的院子。走到院口，又调转回来，扑到宋珩怀里，轻声，“谢谢阿兄。”

　　带着甜甜蜜饯香的微风伴着宋倾的奔跑，随即充斥了宋珩的整个鼻腔。不止鼻腔，连心里都发甜了不少。

　　“谢什么。”宋珩看着怀里的小粉团，眼里满是宠溺。

　　不过温暖来得快，去得也快。

　　宋珩倚在院墙上，看着宋倾的背影，脸上依旧带着笑，叮嘱道：“少吃点蜜饯！”

　　宋倾的脚步一顿。阿兄怎么知道自己把这个月的蜜饯都给偷吃了……

　　谢秋棠知道宋倾爱吃蜜饯，于是规定一天只能吃一颗，不能多吃，还让碧桃严加看管。

　　宋倾立马又加快了脚步，逃也似地跑了。

　　…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

　　初春的天儿总是爱犯困。

　　这不，宋倾一觉睡到辰时才起。

　　今儿是个阴雨天，雨水打在窗边，炉火烧得正旺。

　　碧桃给宋倾梳好发髻，随后就跟着宋倾去主院问安。问安半个月一次，今日刚好到了日子。

　　两人踏在小路上，碧桃走在宋倾身后撑着伞。

　　草青青，雨濛濛。

　　带着泥土的芳香，新生的花瓣不经风雨摧折，飘零在空中。

　　岁安院离主院不远，二人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阿父，阿母~” 宋倾步子欢快。

　　谢秋棠刚晨练完，沐过浴出来，就看见宋倾欢快的样子，笑容一下就浮上脸颊。

　　“岁岁来啦？”谢秋棠领着宋倾入了屋里。

　　刚坐下，宋渊就下朝回来了。三人唠了好一会儿。

　　宋珩今日要去演武场练武，所以一大早就来过了。

　　宋渊和谢秋棠知道宋倾爱玩儿，所以也没多留她，用过午膳就让她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雨依旧没停。

　　宋倾走路的时候也不闲着，一会儿拨弄拨弄这束花儿，一会儿又踢踢这颗石子儿……

　　正看上一颗石子儿准备几步上去踢上一脚的时候，就瞧见石子儿不远处正立着位翩翩少年郎。他撑着把纸伞，身着一身墨蓝色圆领袍，剑眉星目，带着护臂，似乎是刚练过武。

　　“祁哥哥。”

　　宋倾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上次见面还是在元日那天的宴席上，不过宋倾依旧看他有些“不顺眼”。

　　祁之舟看出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以为是被训斥了，左翻右翻才从兜里翻出颗蜜饯来。

　　本是今早上喝调理身子的中药时，仆从拿来的，他虽没有喝药吃蜜饯的习惯但也鬼使神差地揣进了兜里。没想到这时候竟派上了用场。

　　小小的蜜饯躺在他的手里，“喏。”

　　宋倾眼睛顿时闪出光。

　　谢秋棠发现了前几日宋倾把这一个月的蜜饯都偷吃了，挨了骂不说，连下个月的蜜饯也没有了。

　　哼哼，就看在他的蜜饯和上次的糖画上原谅他了吧。

　　什么抢阿兄风头……哪有蜜饯重要……

　　说罢，笑得唇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笑嘻嘻地拿走了那颗蜜饯。

　　“谢谢祁哥哥。”

　　宋倾把蜜饯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祁哥哥，你怎么来了呀？”宋倾抬头看着他。

　　“来找你阿兄。”祁之舟薄唇轻启。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先走啦。”

　　宋倾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碧桃在后面撑着伞追着。

　　祁之舟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蓦地想到有句诗。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

　　…

　　仲春的时候，学堂要开始讲学了。

　　小孩子对一切的新鲜事物都保持着无比的激情与活力。

　　包括宋倾。

　　宋倾提前老早儿就和杨媛一起置办了学堂要用的用品。

　　什么笔墨纸砚就不用多说了，连书包上的小挂坠儿都备上了。

　　去学堂的第一天，宋倾老早儿地就起了，直冲宋珩的院子，催着他赶紧出发。

　　两人同在墨香书院读书，正正好宋珩可以跟着宋倾一同前去。

　　既节省了府中人丁，宋渊和谢秋棠也能放心些。

　　“好啦好啦，现在才什么时候？你乖乖儿地把早膳用了，再去也不迟。你这个时辰去，怕是书院都还没开门。”宋珩和宋倾大眼瞪着小眼。只是这大眼多少有些惺忪。

　　“我这不是怕第一天就迟到了嘛。”

　　“你要是往后读书都这么用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