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念安》岛屿云川

3、才子

　　“家主，门外有个公子求见。”一仆从匆匆走上前来，对着宋渊道。

　　宋渊心中有些疑惑，今儿是元日，宾客也已到齐，又加上刚下了大雪，也不知是谁会在这个点儿过来，“他叫什么？”

　　“说是叫方惟。”

　　宋渊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便让人把他叫上来。

　　没过一会儿，大厅门口就走进了一个身着白衣，相貌堂堂的男子。看着不大，约莫二十的样子。

　　那人一走进来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连宋倾那一行只专注吃饭的人都看了过去。

　　“你就是方惟方公子？”宋渊看着那人，问道。

　　“正是在下。”方惟行了个礼，继续道：“在下慕名前来，叨扰了您和在座的宾客实属抱歉。”

　　“无妨，可是想毛遂自荐？”

　　“正是。”

　　“好啊好！”宋渊笑得豪爽，“不如让在座的给你出个题可好？”宋渊眼光一瞟，瞧到杨笠，喜色更甚：“杨兄来出一道？”

　　杨笠也不推脱，思考了一瞬：“不如就以京城这刚刚下了三天的大雪为题，作首诗可好？”

　　方惟薄唇轻勾，像是信手拈来。

　　“点点扬花冬日起，天仙酒醉把云碎。”

　　“……”

　　一句皆一句，出口成章，才华是否横溢，在座之人都有定论。

　　“妙！妙哉啊！”等方惟作出最后一句后，宋渊拍案而起，为他鼓掌。大厅内也响起雷鸣般掌声。

　　上官雅的父亲，上官执也站起身来：“宋兄，这可真真儿的是个才子啊！”

　　宋渊笑着吩咐让仆从给方惟加了个位子。

　　宋倾一直侧着身子看，时不时问宋珩：“阿兄，他很厉害吗？”

　　“嗯，很厉害。”

　　“那是阿兄厉害，还是他厉害？”

　　宋珩笑了笑：“等你大了点儿就知道了。”

　　“什么嘛。”宋倾嘟囔着。

　　宋倾转头看着上官雅，发现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上官阿姊，他很厉害吗？”宋倾问道。

　　上官雅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儿来，“厉害啊，怎么会不厉害呢……”

　　宋倾愣愣地点点头。

　　众人用过饭，又回了春风院。

　　宋渊带着方惟去了书房。

　　殊不知，临走前，方惟和上官执对了个眼神。

　　…

　　*

　　雪后初晴，阳光缕缕穿过稀疏的枝丫，映在厚厚的冰雪上，熠熠生辉。

　　厚雪压弯了那片宋渊最钟爱的竹林。

　　可冰雪终是抵不过暖阳。宋倾快步跑上前去，抖落竹叶上的冰雪。

　　就见那原本挺傲的竹子卸下风雪，崛地而起。翠竹一如往日风光，散出磅礴生命。

　　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轻雪如绵。

　　…

　　春风园内。

　　坐上官雅身边的小姐走到上官雅身边：“上官，还要继续刚才的对弈吗？”

　　上官雅却微微摇了摇头，“抱歉，我实在有些累了。”

　　那小姐也不恼，没有强求。

　　上官阿姊，好像有心事。宋倾想着。

　　宋倾边想边掏出手帕裹住的蜜饯，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然后将所有的蜜饯都摊在手帕上，递在上官阿姊面前。

　　“上官阿姊。”宋倾笑着歪头看着上官雅。

　　上官雅回过神，看着宋倾手里的蜜饯，又将视线移到宋倾的笑容上，脸上带着看不清的情绪。

　　“阿母说，不开心就吃一颗蜜饯，这样不管什么心事都会没有啦！”

　　上官雅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最终还是拿起一颗：“我只要倾倾的一颗就好啦。剩下的都给倾倾。”

　　宋倾舒了口气，至少拿了一颗。总比不拿的好。

　　上官雅小口咬上那颗蜜饯，酸酸甜甜的味道立马充斥着整个口腔。她看着眼前的雪景，又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宋倾。

　　嘴中甜蜜，眼里却尽是酸苦。

　　宋倾隐隐约约听着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嬉笑声，正想走过去，那群女子就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是当今晋老王爷的孙女，昭仁郡主，林若羽。

　　宋倾认得，和上官雅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林若羽也是约莫九，十岁的样子。笑得肆意又张扬：“宋家妹妹，上官阿姊，多礼了。你们在哪坐着无不无聊？要不下来和我们一起走走？”

　　宋倾也不喜欢坐着，答应了林若羽的提议。

　　“上官阿姊，一起吗？”宋倾下了亭子，望着上官雅道。

　　上官雅看了林若羽一眼，点了点头。

　　有了宋倾和上官雅的加入，队伍又壮大了些，走在春风园里很难不让人注意。

　　有了宋倾和上官雅，林若羽身边的两个贵女也不好占着位，纷纷让开了。

　　顺其自然的，宋倾和上官雅就分别走在林若羽身边。

　　林若羽有一搭儿没一搭儿的和宋倾聊着，身后那两贵女也时不时凑过来奉承几句。

　　“宋家妹妹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可人儿，上次匆匆一见，还没仔细看呢。”林若羽忽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宋倾眨巴眨巴眼，不知如何回复。

　　宋渊和谢秋棠不是很喜欢带宋倾出去参加非必要的宴席，一是因为太调皮了，二是想保护宋倾。

　　朝中风雨多变，若伤及孩儿，自是不好的。

　　要说上次宋倾和林若羽见面，还是在宫宴上，林若羽是国戚也深得圣上喜爱，所在的位置自然要比宋倾高许多。

　　宫宴人多场大，林若羽看不仔细也是正常。

　　不过若要此时没名堂地说此话，怕是在点宋倾注意尊卑有序。要让宋倾晓得，这丞相官再大，也比不过皇亲。

　　更何况，晋老王爷，于圣上，有救命之恩。

　　上官雅自然听出其中门道，走在林若羽身边，垂眸唇角微勾：“想必定是晋老王爷器重郡主，郡主平日定有许多功课要忙，怎会留意？”

　　一句话，点出林若羽身份，又提了晋老王爷。

　　哄得林若羽也无心刁难宋倾，只轻哼了声，眉目间都是傲娇。后头那两贵女上去挤开宋倾和上官雅，三人笑笑闹闹儿地走远了。

　　“上官阿姊……”宋倾扯了扯上官雅的袖子。

　　“我刚刚那番话虽对你来说难听了些，但我若不说，也不知她会把你怎样，即使这里是丞相府。”上官雅抚了抚宋倾的脑袋，柔声道。

　　“我不怪上官阿姊的。”宋倾连忙解释。

　　上官雅没有接话，望着宋倾那如清水般的眸子，眼中满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