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顾姻缘皆天赐，强牵线，狐妖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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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杳明半抱住保护阵下毫无血色的甘梦频，和月升空发出强光，映出重重红雾中的影子，一个少女的身影模糊可见。
“这应该就是症结所在了，平阳潭狐妖化作的厉鬼。”云杳明支撑住明显忽然被抽去力量的甘梦频，轻声道：“阿频，是幻境波动太大影响到你了吗？我尽快破除这个幻境。”
鹤影湖面上，再次幻化出无数虚影，荒山石洞中，火海填满整个石洞，石壁甚至被火焰烧到泛红。而那石洞之中插满密密麻麻的粗长铁棍，铁棍串起具具焦黑的尸体，有些化作人形，有些依旧是狐狸样貌。
“呵，平阳潭大火九年未止，世人皆说是狐妖祸地，邪火不绝，原来是这炼丹炉里的灵火，被贩妖商引到这养活无数人和妖的平阳潭中了。”
平阳潭狐妖，素以幻境之术著称，与周边百姓相处和谐，从未听说过作恶害人之事，幻术也常用来帮助弥补生人遗憾，了尽无果之缘，被民间敬称为美梦狐仙。
而十余年前的一场大火，吞没了平阳潭方圆百里所有的生灵，不知从哪里传出，是狐妖逆天修魔，引来九年不绝的通天神火，让原本的仙汀碧水化为无间地狱。平阳潭狐族虽全族覆灭，也免不了世人唾弃。
“和月，飞波霰。”云杳明并没有评判这触目惊心的惨状，迅速出手挥出数道凌厉剑气，穿破红雾凝成的幻境，直冲狐妖身影。
但那去势威猛的剑光并未直接刺透狐妖的身体，而是悬停在几寸之外，不再动作。
云杳明总是如此，不在确保所有人都已安全，所有后患皆被砍断前绝不会贸然出手，他看重每个人的性命，不论贵贱，不看老少甚至不问善恶，尽量避免每一个人在他面前遭到意料之外的伤害。
狐鬼身影逐渐展现，她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有人们常说的倾国倾城的狐妖面容，圆圆脸上小巧的鼻子，还是幅孩子样。
她睁开眼睛看到云甘二人，小小的鼻头嗅了嗅，像是见到熟人一样想要靠近他，却被锋利的剑光挡住去路。
“...国师大人，让她过来吧，我身上或许有她熟悉的味道。”
云杳明收回剑光，挡在一人一妖之间，冷漠地看着狐妖，淡淡道：“不必继续向前，站在此地即可。”小狐妖怯怯点头，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开口道：“那位漂亮哥哥，金花姨还好吗？你身上有她的味道，我闻见了。”
“……她很好，不用担心，她听你们的话，既没有被仇恨控制住余生，也不会忘记你们。”甘梦频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她经常会跟我提起平阳潭的事，或许我有听到过你。”
“我叫衣浣！”小狐妖开心道：“因为我以前总是帮金花姨洗衣服，她就给我起了这个名，你知道我吗？”
“我知道的，很可爱的姑娘，大金花现在给人起名也是这样，有个帮我念书的小书童，被她起名为书念了。”
“哈哈哈哈哈，衣浣书念，真的一样哎！”她眼中与大金花一样，看不出丝毫仇恨的影子，平阳潭的水太清，还真的养不出双目迷蒙的妖来。
她想靠近甘梦频，却再次被无情的剑锋拦下。衣浣皱着鼻子道：“这个大叔叔可真凶！”
“……”
“衣浣，你不记得他了吗？”甘梦频主动上前，弯起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温声道：“当年平阳潭大火惊天动地，无人敢接近，是他孤身一人冒着危险灭了平阳潭的火，替你们收的尸……”
甘梦频登基的第一年，是贩妖生意最为猖獗的一年，各大幸存了千百年之久的妖族一一被贩妖商残杀殆尽。新帝根基尚不稳固，甘梦频顶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拍了板，禁止正国上下所有贩妖活动，挡了不少人的财路，那段日子里他一天内甚至可以被刺杀十多次。
这正是那时，几年前便已覆灭的平阳潭狐族被重新提出来，妖族注定会迫害人族的言论在坊间很是盛行。甘梦频心知肚明这是有心之人对他的挑衅和反抗。
年方十七，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甘梦频那时解决问题还更喜欢硬碰硬，当下就决定御驾亲征，亲自前往平阳潭看看那九年不尽的天火究竟是什么。
也是在这件事上，甘梦频和师父吵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架，应该说是甘梦频单方面发泄着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朝堂之上处处受阻，他一面痛恨着那些不择手段的阴谋诡计，一面又不得不接受那些暗流涌动。
而云杳明只是听着，而后一遍遍温声劝阻他在这种境地中亲去平阳潭的鲁莽做法。
吵到最后，甘梦频只记得云杳明拢在雨幕中的那双眼，这样一双无悲无喜、静水涵流的凤眸不该有那些惘然若失。
后来的事就天下皆知了，云杳明先斩后奏，只身进入平阳潭，音讯全无。三个月后再出现时，平阳潭天火俱灭，但国师大人身负重伤，闭关半年。
手心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蹭了蹭，甘梦频回过神来，小衣浣握住甘梦频和云杳明的手，眨眨眼道：“对不起啊，衣浣不记得那些事了，但我记得些别的！”
“我们狐狸最会看人呀妖呀之间的缘分了，”她将两双手交叠在一起，“你们之间的缘可是深得很呐！”
“什么缘？”云杳明淡淡开口。
“自然是姻缘。”
云杳明闻言，不动声色地将剑收回鞘内。
“……姻缘么？谢谢你，哥哥知道了。”甘梦频不理会迷雾中其他人传来的嗤笑暗嘲声，将小姑娘的手放在他和云杳明交叠的手中间。
“我时间不多了，漂亮哥哥，你告诉她让她以后多给书念烙饼吃好不好，没有小孩子不喜欢吃她烙的饼的！”衣浣的身影开始不可避免地消散。
“...好，我会的，你放心。”甘梦频笑着低下头，泪光闪烁，他向来不喜欢任何一场别离，蓦然松开的手，缘浅离去的人，都令他心头酸涩。
女孩的影子猛地飞散，再次聚起时已变成了焦黑的骨架，它伸手召来一团红雾，当朝皇帝瞪着惊恐的双眼看向二人。
“殿下！殿下！”“臣等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红雾中沉默许久的臣子们突然开始说话，生怕皇帝看不见他们的忠心耿耿。
“他刚才没挡住小云的诱惑，就被抓到这里来了。”焦黑骨架看向云杳明瞬间出鞘的剑，摊开手表示自己并害人之心，“设下这个幻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求一求你们人族的皇帝，可不可以替平阳潭狐族正名。”
它将皇帝推向云杳明，撤开红雾，毫无杀意。云杳明扶起瘫坐在地上，腰带解开，裤子掉了一半的皇帝，皇帝强装着镇定，紧贴在云杳明背后，嘶哑的声音将他的恐惧暴露得一清二楚，“国师，快快护驾，给朕杀了它！”
“……” 忠心耿耿的大臣们顿时没了声，又生怕看到皇帝这副样子的人会被秋后算账。
“皇兄，你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听听它说什么又有何妨？”
皇帝这才发现云杳明的背后还站着自己的好弟弟，抓着裤子忽然抬高了声音，“甘梦频？你跟这妖怪有什么关系？朕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千金王未免太过放肆！”魏相怒道：“说道那妖怪，她刚才说千金王与云国师之间的姻缘，呵，滑天下之大稽！”
“姻缘？”皇帝眯着眼看过来，审视着甘梦频。
“皇兄既不信妖说的狐族隐情，又何必信这一句姻缘？我倒不必在意，岂不是侮辱了国师大人。”
云杳明侧过身体，把自己徒弟完完全全挡在背后，打断这个话题，冷淡的丹凤眼看向皇帝，“幻境之中，陛下切莫激动，臣以为千金王言之有理，此妖当下并未有杀意，不妨让它说出所求，以绝后患。”
看着云杳明毫不透光的眼眸，似是比那妖怪更为骇人，皇帝清清嗓子威严道：“既然国师亦有谏言，朕就听听你有何事相求。”
“平阳潭方圆百里九年不绝的大火并不是我们狐族所为，但别人都说是我们的错才导致平阳潭直到现在还寸草不生，请皇帝昭告天下，是贩妖商为炼化妖丹放的火，与我们狐族无关。”小小的骨架不只是如何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的。
“你本可直接与朝堂上相求，朕便大可允了你，但你用此妖术脏污朕的金殿，是难逃的死罪！”国师在侧，皇帝挺直了腰板大声道。
“...我已经死了，要不我投个胎下辈子来告御状，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呢？”黑色骨架沉默半晌，似是无话可说。
“陛下，幻境之中活人生魂会受损，不可久留。”云杳明突然开口，打断一人一妖的对峙。
“那...那朕便允你，你速速离去罢。”
他话音刚落，红雾顿时退去大半，那具骨架也一瞬消失，似是懒得再废话一句。
“皇兄，你被妖祟迷惑，怕是生魂已有损害，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好在这幻境中一并修补了罢。”甘梦频看向皇兄松垮的腰带，意有所指。
“你想干什么？”皇帝警惕地看向他，又问道：“国师，是这样么？”
“若是陛下当真在幻境受到迷惑，泄了精元，那便确有此事。”云杳明审视的目光扫遍他的全身，声音冷硬。
“...那朕当如何弥补？”
“臣弟听了些民间传闻，皇兄去岁得了块好灵石，据说有聚仙气，稳天元的妙用，此时或可一用，找回皇兄的真元。”
“你不过就是想要朕的宝物罢了！又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管不住自己那点儿肉的又不是臣弟，皇兄为何如此猜忌臣弟，灵石又不会到我手里。”甘梦频微微挑眉，毫不顾忌地嗤笑，纹路清晰的浅淡眼瞳盯住皇帝，仿佛要引他进入另一场幻境。
“大胆！竟敢用这种语气与朕说话？给朕跪下！”暴怒的声音中，迷雾越来越淡。
云杳明再次挡在甘梦频身前，防止徒弟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幻境将散，若真的有这样的灵石，要尽早启用，真元泄漏有折寿之灾。”
这位皇帝最怕的就是折寿，七寸被捏住，他终于拿出贴身放着的灵石，不舍地交到云杳明手里：“国师快为朕施法，你们给朕看着千金王，别让他动什么歪心思！”
魏相应道：“陛下放心，微臣和国师大人在此，无人胆敢造次。”
云杳明接过灵石，借助符咒催动术法，灵石隐入稀薄红雾之中，几点淡色真元回归原主。
“甘梦频，你且等着朕出去，必叫你后悔说出刚才那些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不顾姻缘皆天赐，强牵线，狐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