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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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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床开门,就看见潘子两眼无神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抽烟。旁边靠着他和胖子的两份装备大包,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就绪,就是唯独不见胖子本人。
潘子看见我,涣散的眼神一下子聚焦起来,掐灭烟蒂走过来。
看那张胡茬拉渣的一脸憔悴,想必昨晚必是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让那宿醉的死胖子醒过来,光是应付酒后的撒泼劲就够呛,哪还顾得上严刑逼供。
“他娘的,一直喊到后半夜,孙尚香孙尚香,我看他喊他亲娘都没那么卖力。”
潘子边骂边摇出一支烟。
我忍不住笑,拍拍他的肩膀,“谁在床上喊自己亲娘的?要怪只怪你们俩白天杀的太热乎,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潘子瞪我一眼,我说你瞪我干嘛,反正他又没叫你。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哈哈笑骂起来。趁着四下无人,我向潘子交代了下昨晚从闷油瓶那儿套出来的话(后来我才想明白上套的似乎是我),顺便分析了一下找到三叔的可能性和利弊关系,潘子默默的抽了几口烟,也没说话。但是我看他的眼神,基本确定这八字有一撇了。
人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有潘子这样赤胆忠心的兄弟没日没夜地追着,我实在不能不感慨:三叔你他娘的上辈子是不是光顾着回头了。
潘子抽着脖子最后狠抽一口,把半截烟往地上一扔,一脚踏灭:
“小三爷,这活儿我做了!找得到三爷最好;找不到,老子就权当秋游了!”
我看着潘子睡眠不足而泛黑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昨晚胖子叫了一夜,他大概自己也在心里琢磨了一夜。
这趟下斗,能找到三叔的几率有多高,连闷油瓶都不敢打包票;有以往弄得遍体鳞伤几个月下不了床的前车之鉴在,潘子还能为了这么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同意和我们冒这险,我心里是着实佩服他的。我不由得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因为确实担心三叔才留下——我知道其中有这个原因,但不是全部。
可能我的想法会更自私更贪心一点,我不仅想知道三叔的下落,更对闷油瓶的身世好奇;二十年的那支考古队究竟在海底墓穴遇到了什么魔障?我隐隐觉得,有股力量已经将我深深束缚在这个不见底的谜团漩涡里,不解开它我这一辈子就甭想安生。
话没说两句,胖子吆喝着从走廊那头踱过来,挺着金头肉的肚子还颤颤巍巍,但是经过一夜建筑于他人痛苦之上的休整,他看上去神清气爽了不少。
“哟嗬,老吴,精神不错嘛。昨晚上和小哥聊的怎么样?革命感情更加深厚了?”
“□□的蛋!”我一把甩开他搭上来的肥胳膊,“你别装的跟个没事人似的,这事情全他妈因你而起!”我看着他眯着眼睛嘿嘿地笑,继续怒道:“这笔帐老子给你记上了!”
胖子一看我骂归骂,装备却全理齐了放在一边,就笑得像朵花似的直捣脑袋。
“行!行!只要我胖子摸到好东西,保准有小祖宗你的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这边的马屁拍完,他立刻又去调侃潘子,一知道潘子也决意和我们去,他咧开的嘴更是怒放,满足地摸着肚皮,眉目之前简直就刻着一弥勒。
我好笑地摇摇头,摊上这么一个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肉都铸成金条的弥勒,也算是造化了。
吃饱喝足之后,闷油瓶也默默地出现了,我们一行人终于准备向着距离陵县市区外的那座山头出发,启程之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胖子,我们这次进山没向导?”
胖子正调整他的怎么也卡不进的皮带扣,一撇头道:“喏。”
“喏你个鬼!我说向导,你指着小哥做……”我一个激灵,猛抬头,看向闷油瓶,“你亲自带路?!”
闷油瓶淡淡地点了下头。
这真是要命了,要我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专业失踪级别且患有不明原因失忆症人员的手里,那不是把自己往粽子嘴里送嘛?!万一走到一半这小哥又想起什么先行离开——好吧哪怕他就是去撒泡尿,这深山老林的难道要老子循着尿骚味去追?!
潘子皱了皱眉头,“这么多年头过去了,保不准山里会有什么变化,小哥,你确信你找的到以前的盗洞?我们可是连个地图都没有。”
“我应该有留过记号。”
应该……
我他娘的快哭了,这次非得给这几个模凌两可孙子整归位不可。
“嗨,在这里说有个屁用,我们还是先去了看看情况!对小哥的倒斗水平,我胖爷放一百个心!”
to be continued……
胖子说着就着急往外走,我和潘子还来不及提醒他,他的大肚子已经狠狠撞上从门外进来人影。一阵哎呦喂呀,那人给胖子的橡皮肚子足足撞退出去两三步,好不容易站定,我们的视线重新落稳,才看清来人的摸样。
那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三角眼,眉毛又浓又黑。他一边憨笑一边向我们介绍说自己是当地导游,问我们这几位老板是不是要上山观景。
我心说这也他奶奶的太巧了,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而且这人虽然装出一副谦和老实的样子,但有些习惯性的小动作和眉宇之间的诈气不是那么容易藏得住的。我越看那对三角眼越不舒服,别说我这样就算是外貌协会成员,科学都证明了以貌取人是人的本性。
“谁他娘的跟你说老子要上山?!”胖子对着那尖嘴猴腮就粗野地反吼一句,他的反应也很符合我刚才的那套理论。
尖嘴猴腮毫不动容,仍旧好脾气地咪咪笑,似乎是肯定了我们这票人少他不可似的:“要说陵县有什么好看好玩的,北片市区那里多的是;几位老板现在呆的这家旅馆呢,是靠南的最后一家了,再往后走连个村头都没有,只有那座盘龙山。”
见我们都变了脸色,他笑的更阴狡了,拉着我的手臂往旁边推了推,压低声音道,“这位老板,不瞒您说,像你们这样的‘游客’,我阿基见得也不少了。您们要是想自己走哪,我没意见,不过我可提醒过您了,近年来地震泥石流这种地质灾害不少,盘龙山也滑坡了好几次,危险不说,很多道可能都变了,加上最近夏秋之交的雨季,当地人都不敢轻易上去。”
他停了一下,装作怯怯地样子继续道:“唉,我看那边的几位爷都是行家里手,就单独和您说说。您们要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那就当我在放屁!最主要近些年,临时搭伙上山最后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情太多,人心难测啊。”
我心里暗骂,操,你这不就是欲擒故纵嘛,摆明了看我一副文艺青年的模样最好说话,就单独拖出来吓唬我。还行家里手呢,我看你他娘的在挑拨离间方面也是个老奸巨猾。
就算我身边的这几号人在不靠谱,也不会去相信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吧?哦,是不是程咬金我不确定,这咧嘴笑得让人无比纠结的卖相,倒是像极了老狐狸。
跟你走就有鬼了!
我瞪他一眼,就想甩开他抓着我的手。没想到这一甩,不但没挣脱,肘关节反而被这老狐狸掐的更紧了!他两眼放光,枯瘦如柴的五指越收越紧,我骂娘的话才刚到嘴边就变成了龇牙咧嘴的痛楚,身体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放手。”
我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便插入僵直的空气里。随之而来的感觉是手臂的一阵轻松,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用他那只有两根奇长手指的右手死死地卡住了尖嘴猴腮的手腕,他用力往外一掰,那人便痛的哇哇求饶。
“放。”
“我放!……我、我放!……哎哟!”
闷油瓶掐着那黝黑的手腕往门后一甩,尖嘴猴腮就屁滚尿流地跌了出去。我愣愣地看着他死抓着被抓出一圈红菱的手腕,怨毒地朝我们扫了一眼,颤抖的嘴唇似乎还在碎碎念叨。没等胖子再给他临门补上一脚,便迅速地夹起尾巴逃走了。
旅馆不大不小的大堂霎时间一片寂静,我两眼傻看着闷油瓶的后背还没回过神来。他侧过脸瞥了我一眼,依旧是那对波澜不惊的黑眸,很快又转了回去。
见闷油瓶一个人远去,胖子立刻凑过来捅捅我,一脸□□灿烂无比。
“真他娘看不出来啊?小哥挺重视你。”
心绪本来就有点乱,被胖子这么一添乱,我竟然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放……放、屁!就算他不过来,老子刚才也能收拾了那猴子!”
“哟,还收拾呢,你拿什么收拾?”胖子眯起眼,一挑他的肥下巴,“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段?”
“你们俩别贫了,快跟着走吧!”潘子提起我们的装备大包,挥手一人分发一个,“我们这一路上还是多提防着点好,你们想,光凭早上这一眼,那狗娘养的怎么会把我们的目的分析地那么透彻?”
我顺着潘子的话瞥了眼大厅四周,顿时觉得四周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不禁冒了一头冷汗。
没错,旅馆和刚才那个‘导游’的关系,是不是官匪一家,我们也不得而知。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这帮人已经在别人的地头太过招摇,三十六计,走为上。
“恩。”我点点头,背起行囊,潘子却回望过一个奇怪的眼神。
“你恩什么?”
“……不是你让我们要多提防着点么,我这是在回应你。”
潘子大笑起来,那种欠扁的笑法居然和王胖子的如出一辙,边说边往外走:
“小三爷,你就别担心了。看样子小哥这一路上都会罩着你,其它的不说,就安全问题,我潘子也放一百个心!”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