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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难得有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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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神,看着他坦然的剥栗子,拇指轻轻擦拭那残留的湿润,也带下了一层口脂,轻声道:“挑衅吗?”
原槐安依旧浅笑着,将剥好的金黄栗子轻轻喂入她的唇缝,拇指轻轻推入,直至栗子彻底被含入口中。
他顺势轻轻按压着她的软唇,指尖摩挲着,柔声道:“你是这样想的吗?”
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的。
口不择言的那一丝慌张被捕捉到了。
对面的人不再说话,周遭寂静,他全心的感受着自己如鼓振鸣的胸腔跳动。
他一颗又一颗的剥着栗子,顾不上烫手。每剥完一颗便轻轻放置在纡罂的掌心里。
纡罂瞧着那白皙的指尖沾上了炒栗子的黑灰,他掏出帕子一寸一寸的擦拭着,翻来覆去好半天才擦拭干净,白皙的指尖因揉擦泛着红。
原槐安微微抬眼便对上了那抹视线,随着她的视线翻转了一下手掌,他很早就发现了,她好像是真的很喜欢
自己的手,总是会无意间的望着他的手出神。
嘶。
费劲心思居然还不如动动这双手来得让人入心。
“糖葫芦和栗子哪个好吃?”他开口道。
纡罂被唤回了神,下意识以为他在调笑方才糖葫芦的插曲。
可她望向他早已收敛笑意的面容时才确定,他只是在简单的问个问题,毫无深意。
她解决完剩下的糖葫芦才开口说道:“糖葫芦,栗子太麻烦了。”
原槐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掌心剩下的栗子,什么也没说。
但纡罂看明白了,他什么都说了。
她又开口道:“这确实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糖葫芦。酸甜适中,糖衣很脆。”
原槐安轻嗯一声。
“日后给你做。”
马车一连走了两日,天色将晚,没走到下一座城,花祁找了块空旷的地方停下了。
纡罂下地望了望四周,她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绕着马车周围撒了一圈。
“姑娘,这是什么?” 红玉好奇问道。
纡罂随意翻了翻瓷瓶,道:“驱蛇虫的毒粉,在外时常备着的。”
“姑娘真厉害。”红玉夸赞道。
纡罂轻笑一声,她总爱夸自己,捏了把红玉的脸颊,说道:“真可爱啊你。”
“殿下和姑娘可饿了?我下午在路上见到只野兔,射了备着呢。”花祁问道。
纡罂暗自点点头,这地方见不到月亮,晚上可见度并不高,打猎是不太可行的。贴身暗卫是不一样,考虑的甚是周到。
“烤了吧。”原槐安说道。
“是,属下去捡些柴火。”
纡罂将人拦了下来,将那瓶中的药粉倒了些在手心,朝着花祁吹了过去。
“这毒粉对人体无害,往身上撒些,有备无患。”她解释道。
花祁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才应道:“多谢姑娘。”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
纡罂也看了他一眼,顺嘴问了声:“你要吗?”
原槐安坐上了红玉搬下来的小板凳,随意问道:“可是自己做的?”
纡罂走了两步,也坐上了小板凳,倒了小捧吹了过去,顺手往红玉身上也撒了些。
“一位擅毒的故友教的。”纡罂努嘴点头说道。
“说起来,倒是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原槐安点头算是应了,没有说话。
三人没有人开口,周围安静的只剩虫鸣声。她意外的看了眼红玉,她比起往常显得格外安静。
“红玉怎么不说话?”
红玉愣了一下,开口:“啊,姑娘。奴婢胆小,第一次在外过夜,有些害怕而已。”
纡罂歪歪头,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递给红玉,低声说:“不用害怕,这个时辰没有狼嚎,野兽应当是不多的。现在虽然开春了,可天气依旧寒冷,动物多半都还在冬眠,撒些药粉也只是防备着万一。”
“多谢姑娘。”红玉接过匕首,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尽量压制着内心的忐忑。
纡罂点了点头,正巧看见了黑夜里出来的人影。
花祁抱着一捆干柴小跑而来。
他蹲在三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干叶子,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借着那干叶子燃了火。
四人围在火堆边,火焰噼里啪啦的响着,火星子乱溅。纡罂突然想到了缙云山那日烧的火。奄奄一息的原槐安不停的朝着火堆靠近。
纡罂下意识的看向他,这短短的时日,倒是对他改观了不少。
没过多久,兔子烤好了,原槐安没有递给她,他拿出包袱里准备的面饼递了过去。自己随意撕了块肉,剩下半边递给了花祁和红玉。
纡罂倒是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面饼,她掏出口袋里的调味小罐撒了上去,顺手给每人手里的烤肉都撒了些料。
“姑娘跟百宝箱一样,什么都有。”红玉眼里闪着星星,拍手说道。
纡罂轻啧一声,朝她抛了个媚眼,非常受用。
原槐安望着她,眼里含着笑。
“常年在外的,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
她简单的啃了几口解决完便拍拍手收了东西。
原槐安也只是随意尝几口,他一言不发,扯出手帕,拿过身侧的水壶稍微打湿了些。
他轻轻拉过纡罂纤细的双手,细致地擦拭着她指尖的油污。
纡罂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摆弄的双手,半天开口道:“你白日里拿这帕子擦灰了吧。”
原槐安顿了顿,又继续揉擦着,道:“将就一下。”
纡罂张开了手掌,轻轻点头,行,将个烂就。
红玉在旁边眨巴着双眼,视线在两人面前穿梭,她朝花祁飞了个眼神,却没得到回应。
花祁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纡罂拍了拍身上的飞灰,拖着小板凳走上马车。
她突然回头问了一句:“红玉害怕的话,今晚睡马车吧?”
红玉悄咪咪的看了眼殿下,大声回道:“姑娘不用管奴婢,奴婢不害怕,奴婢与花祁一起守夜。”
纡罂咬了咬指关节,想到了多半又是因为那些破规矩,也不再强求,自己钻进了马车。
她搬出角落里的棉被,铺在横塌上,马车大些就是好,睡觉都能躺着。
她掏出包袱里的话本子,躺在横塌上看得滋润。没一会儿,有人掀开了帘子,灌了阵冷风进来。
她以为是原槐安进来了,微微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红玉。
“殿下与花祁一起守夜,让奴婢进来伺候姑娘。”红玉解释道。
纡罂支撑着半身,一手握着书本,另一只手朝外招了招,道:“伺候什么,快来同我一起躺着。”
“棉被只有两床,还有一个是你主子的,你估计也不敢动,跟我睡一个吧,别扯那些规矩,我不守那些。”纡罂翻着书页,漫不经心道。
红玉想说些什么,都被堵了回去,只好慢慢悠悠爬上了横塌。
“我们不是主仆,不用自称奴婢。”
红玉睁着大眼,道:“是,姑娘。”
纡罂摸了一把她的脸颊,揉了两下说道:“嗯,乖。”
也许是白日里坐着赶路累着了,红玉入睡得快,听着她那浅眠的呼吸声,纡罂也有些犯困。
她将话本子盖在脸上,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往旁边的红玉盖去。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半夜里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些扰人,纡罂微微睁开眼,见着两个人影,是原槐安和花祁。她又迷迷糊糊闭上眼。
第二日清晨醒过来时,马车里只有她一个。纡罂掀开帘子一眼便见着那火堆旁的三人。
“姑娘快来吃烤鱼。” 红玉挥挥手。
纡罂走近,坐在了原槐安身旁的空板凳上。
“醒的真早。” 纡罂眨了眨眼随意说着,眼睛有些发酸,睁不开。
眨了半天,终于能睁眼之后便见着身旁递来的一杯清茶漱口。
纡罂看了他一眼,问道:“这般周到,不会要我给月钱吧。”
说完接过那盏清茶含入口中。
原槐安挑眉,单手轻掐着她鼓囊的两颊,反问道:“孤缺这点月钱?”
纡罂斜眼看着他,嘴唇收力,两颊收力将含着的清茶悉数推了出去,在空中滑出弧度,洒落在地上,部分漱口水滴在他的手背。
红玉和花祁见状呲着下牙,睁着大眼,收着下巴,低头不敢笑出声。
原槐安抽了抽嘴角,抽出手帕擦干净她嘴边残留的水渍以及自己手背的口水。
“你的帕子洗过没有?”可别擦了灰,擦了油,又来擦我嘴。
原槐安拉着脸,懒得回答。
红玉弱弱说道:“姑娘放心,这是殿下今早去行李里换的新手帕。”
纡罂努努嘴,满意了。
正点着头,旁边又递来湿帕子。
纡罂朝原槐安竖了个大拇指,周到。
她接过帕子擦着脸,擦干净之后将帕子递了回去,给得坦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红玉将熟透的烤鱼递给她。
纡罂又掏出了调味小罐,撒在烤鱼上。
“姑娘快吃鱼,吃完我给姑娘盘头,今日马车就入城了。”
纡罂摸了摸发丝,确实有些凌乱,她咧嘴点点头,说:“谢谢红玉。”
红玉嘿嘿两声。
马车前行。
红玉在马车内替纡罂挽发,山路有些颠簸,因此发髻挽得并不复杂,显得格外温婉伊人。
出行并未带铜镜,于是她随口朝着那正在看书的人问道:“可好看?”
原槐安放下手中的薄书,抬眼打量一番,点头道:“好看。”
那是,美不死你。
“姑娘貌美,不做打扮也是好看的。”红玉笑着说道。
“好红玉,嘴真甜。”
“行路看书,也不怕废了眼,看的什么书?” 纡罂伸长脖子想看看书的内容。
“《逍遥子与江南女的二三事》,还以为你会看些名著兵书。”真土的名字哈哈哈,没想到原槐安还会看这类话本子。
原槐安看透了她眼里的笑讽,合上了本子,说道:“孤出行从不带书,这是从你包袱里掉出来的。”
“.......”
“怪不得如此有品。” 纡罂点点头认同说道。
他抿着笑,垂眸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