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80、予野一生

　　早上九点，本吴晨约罗怀特一起去看望简奶奶。简奶奶没有像昨晚一样认错罗怀特，而是一下子认出了晨晨和晨晨同学。
　　她笑着拉着他们的手：“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两个人一起点头。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罗怀特却难过起来。

　　坐了一会儿，郑叔扶简奶奶回卧室休息。本吴晨说起简奶奶比以前精神多了，简叔说着附和的话，但眼神还是闪过了一丝忧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罗怀特告诉本吴晨：“简奶奶昨晚把我认成你了。”
　　本吴晨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他悄然将左手大拇指对准罗怀特，将右手大拇指对准自己，做了一个“我们”的手势。

　　有多久他们做“我们”了？
　　上一次做，恍然已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怪就怪我们长得太相似了，所以简奶奶才会认错。”本吴晨开着玩笑，突然看到简叔的忧伤，才惊觉到不对，“简奶奶又糊涂了吗？她不是一直在吃药吗？”

　　自从简奶奶查出老年痴呆后，吴姨坚持让简奶奶接受正规的跟进治疗，但谁都知道老年痴呆无法根治，只是尽量延缓病情发展罢了。
　　“晨晨别担心，医生说了，只要不向坏发展就好了。”简叔反过来安慰本吴晨。

　　那张《青春》的彩页还放在昨天的位置，本吴晨随手拿过来，看到简灵犀的名字，抬头看了简叔一眼。
　　他看得很仔细，但放下彩页，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小胖中午请红绳帮好友们吃饭。本吴晨故意磨蹭到大中午，才和罗怀特赶过去。
　　走到包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陈天赐的声音：“那两个小祖宗怎么还不来？！”
　　凯子说：“只顾自己快乐，哪管别人死活！”
　　小胖哈哈一笑：“欲死欲仙，哪管什么时间！”
　　陈天赐意外没有大嗓门，而是训斥道：“晨晨和怀特马上就到了，你们少说这种话！我告你们，一会儿敢在他们面前说有的没的，我弄死你们！”

　　本吴晨没有推门，而是向罗怀特伸出手来。
　　罗怀特愣了一下。本吴晨只看着他，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罗怀特的心荡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手。

　　两人出现在好友们的面前，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四双眼睛都直愣愣盯着那双紧握的手。
　　刚被警告的小胖凯子不敢发表意见，一齐将目光投向陈天赐。
　　刘星星想说话的，可是看着神色凝重的三人，嘴角动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陈天赐哈哈打着招呼：“你们迟到了。”
　　凯子顺着话说：“一会儿要自罚三杯！”
　　本吴晨没跟他们客气：“我们不喝酒。”

　　这天，还有法子聊吗？！
　　小胖有办法：“今天我请客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感谢我们的学神君和学霸君，他们的酒我代喝了！”
　　陈天赐指挥众人坐下：“别逼逼了，人到齐了，开席！”

　　三个人明白，一个人不明白。刘星星一直都在懵懂与震惊里，悄悄向陈天赐看了好多眼，陈天赐没理他。
　　落座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凑近陈天赐小声嘀咕：“天赐，学神君他们……”
　　陈天赐：“晚点说。”

　　菜一道道上下来，除了吃与喝的话题，没有人有多余的话。
　　若在以前，小胖和凯子不知道出息罗怀特他们几轮了，可今天得到陈天赐的严苛禁言令后，就是像以前的玩笑和调侃也不敢了。

　　本吴晨在剥虾，罗怀特在喝茶。
　　小胖问罗怀特：“怀特，你怎么不吃？”
　　罗怀特看了一眼正在剥虾的本吴晨：“剥完了再吃。”
　　陈天赐啧啧两声：“这待遇，没谁了。”

　　小胖和凯子吃了一惊，朝陈天赐发出讨伐的目光。
　　让他们禁言，自己不禁！人家当事人都放得开，又必要禁言吗？

　　小胖：“羡慕嫉妒。”
　　凯子：“恨！”
　　陈天赐：“我也不羡慕也不嫉妒，我只要一个为我剥虾的人！”

　　早就看穿一切的爱情大师凯子：“只要你想，有人不仅想为你剥虾，还想喂你吃虾。”
　　陈天赐跳起来：“没有！”
　　本吴晨在两手不停歇的劳作里，抽空抬头赏了他一眼：“你有。”

　　小样吧你们！秀秀秀，一天到晚就知道秀！
　　陈天赐心里笑嘻嘻，脸上哭唧唧：“明明我也很喜欢吃虾的，就因为不会剥就欺负我……”

　　小胖和凯子嫌弃。
　　小胖：“不会剥。”
　　凯子：“真的不会。”
　　明明刚才某人都吃了好几个了！

　　刘星星忙打圆场：“天赐，你想吃我给你剥！”

　　瞎掺和什么啊刘星星！
　　小胖和凯子叹气，把刘星星叹的莫名其妙。
　　他真诚地说：“徐东，路凯，你们不会剥，我也给你们剥。”

　　两个人一齐跳起来：“不用！”
　　陈天赐嘿嘿一笑：“我的小星星剥的全部是我的！”

　　本吴晨完全不顾别人吃不吃，将剩下的大虾全部划拉过来，面前的小碟子堆得高高的。
　　他并不推给罗怀特，而是拿了一双干净筷子，二话不说，直接开喂。
　　他不仅想为罗怀特剥虾，还想喂他吃虾。
　　罗怀特红着脸，接受了本吴晨的投喂。

　　陈天赐：“如漆似胶。”
　　小胖：“耳鬓厮磨。”
　　凯子：“情意绵绵。”
　　刘星星：“……？”

　　这样光明正大的恩爱，不正是罗怀特想要的吗？可是他的心里，却只感觉到难过。
　　他将嘴里的大虾仔仔细细地咀嚼着，从本吴晨的眼里看到了满足。

　　本吴晨是爱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第一次这样勇敢的，在朋友们面前牵手，毫不掩饰爱意的喂食罗怀特。
　　罗怀特不明白，他的难过从何而来。好像这只是一场幻梦，从梦里醒来，他还是一无所有。

　　小胖调侃凯子：“可惜你的姑娘不在，不然也能享受这待遇。”
　　凯子哦了一声：“是我剥，她享受。”
　　“看不出还是个情种！”小胖大摇其头，“赶明儿我一定找一个给我剥虾的。”
　　凯子：“部队找一个。”
　　小胖：“……我是直男！”
　　凯子：“欲盖弥彰。部队没女的吗？”
　　小胖：“……”

　　刘星星纠正错误：“小胖是去军校，不是去部队。”
　　陈天赐给他夹了一个鸡腿：“他们吵他们的，我们赶快吃！大虾都没了，一会鸡腿也没了。”
　　小胖&凯子：“撑不死你！”
　　陈天赐一块鸡腿进肚：“比饿死强！”

　　吵吵闹闹的，就像他们还在校园的时光。罗怀特感叹：“怀念我们的高三生活。”
　　本吴晨也感慨：“不想长大！”
　　陈天赐安慰他们：“反正大学还在一个校园，分分钟见面的事。”

　　小胖插话说：“你们不知道，差点就不在一个校园了。”
　　陈天赐：“什么意思？”
　　本吴晨用眼神阻止小胖，小胖却假装没看见：“吴姨可是想让晨晨出国的。”

　　几个人都震惊的看向本吴晨。
　　罗怀特愣住了，这件事他从来都不知道。
　　想起那天讨论沈露要出国，小胖想说什么，而本吴晨打断他说，出国有什么好。

　　本吴晨切了一声：“外国有什么好，天高地远的，谁爱去谁去。”
　　又是这一句！

　　既然霸神都走到一起了，小胖还是决定把真相全部说出来：“你的SAT、ACT和GRE可是都过了。如果不留学，考那些做什么？”
　　本吴晨还想隐瞒：“只要考试，我都想参与，问问你们学神君，我们开学后准备将所有的英语考试都过一遍。”

　　小胖不打算放过他：“吴姨给你准备的资料，也是准备着玩的吗？”
　　本吴晨冷眼看着小胖：“你话太多了。”

　　罗怀特的心掀起万丈波澜。
　　那段时间，本吴晨和妈妈闹得很僵，甚至用跳楼来抗争，却只对他轻描淡写一句，妈妈不同意他选的专业。
　　原来，本吴晨为他们在一起做过那么多的努力，而他，却从来不曾知晓过。

　　罗怀特的声音哽咽了：“本，你怎么这么傻？”
　　本吴晨轻声说：“我们说过要考一所学校。”
　　罗怀特：“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吴晨：“我只是想要我们之间是纯粹的。”

　　是的，本吴晨从来没有妥协过。
　　他不出国。
　　他拒绝了白清雪。
　　错的那个人，一直是他。

　　罗怀特的眼睛湿了又湿。
　　小胖：“要不要这么感动，想哭就哭呗。”
　　陈天赐口语：“闭嘴！”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罗怀特大力拥抱着本吴晨。
　　“本吴晨，你这个傻瓜！”
　　本吴晨伏在他的肩头。
　　“罗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回到时雨居，他们歪坐在沙发上，本吴晨嘴上说困了，却并不起身去卧室，只依偎在罗怀特怀里，让他抱着在沙发上眯了一觉。
　　醒来后已到晚饭时刻，罗怀特去厨房做饭，像昨天一样，连第二天的早餐粥也熬上了。

　　晚饭后罗怀特说要走，心里期盼着本吴晨能挽留他一句，而本吴晨只是默默地将他送到安居。
　　说了再见，罗怀特向里面走去。本吴晨小声问他：“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明明犯错的人是罗怀特，小心翼翼的人是本吴晨。

　　在朋友面前你侬我侬，在独处的时候沉默。
　　罗怀特很想像以前一样开个玩笑，可是没用。他们仿佛再也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