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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如果穿到正史里就不会有这样的挫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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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子桓至晚才归。
甄宓看他面有愁色,便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陈群死了,他若不死,会是我一大助力......罢了,这也许是天意......”
甄宓感觉耳朵发麻,有不真实的感觉,“陈群?御史中丞陈群?”
“正是他,昨日父王寿宴他饮了几杯,只不过几杯,到家便睡倒,没再醒来。”
“会不会是被人下毒?”
“我奉命去陈府勘查了,他夫人说他近两日有些头热,吃了门客赠的神药。”
“神药?”
曹子桓从袖中掏出一片东西,正面有凸起的三颗药丸,药丸是从未见过的样子,半边白,半边绿,背面是银色,还写有小字——头孢拉定先锋六号。
“就是它,害死了陈群,我已将赠药的门客杀死了,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他竟然也敢吃?”
甄宓注视着曹子桓手中那片药剂,觉得似曾相识,想到初到许都时水土不服,司马懿也曾给过她两粒所谓神药,虽不是这等颜色,可形状、大小都极为相似,她还记得药的名字——布洛芬。
死的门客或许和司马懿有什么关系,是一丘之貉也未可知,但这些都不是甄宓当下关心的问题,她久久不能回过味来——陈群为什么会死?
是历史记载错误吗?还是另有个陈群?
“还有件烦心事,父王派我去料理。”曹子桓解开外衣,除掉官靴,着白色亵衣坐在床沿,伸出一只手来,“宓儿,叫我抱抱你。”
甄宓装了满肚子心思挪到丈夫身旁,两只铜色大手立马箍住她的腰肢。
“我要出去一阵子,大约两个月回来。”
“嗯?什么?”甄宓后知后觉。
“东吴孙家意欲与我曹家联姻,形成合势,共击刘备。”
“孙家与曹家联姻?谁娶谁嫁?你已无成年未婚的兄弟,难不成要叫曹冲......”她真不记得史书中有记载过曹家哪位公子娶了孙家女儿。
“孙权之妹孙尚香,嫁与魏王,我此番去东吴,一来表曹家联盟的诚意;二来与孙权商议合击刘备的计划;三是将孙尚香带回许都与父王完婚。我走后,母亲那里你要多做宽慰,她隐忍几十年,不想正室夫人的位子还是被别人抢了去。”
甄宓像是被钉在床边,许久才从惊骇中苏醒,“哦,好,我知道,我知道。”
曹子桓出发东吴后没多久,卞夫人卧病不起,甄宓与崔氏去魏王府侍疾,大殿内都是草药味,黄杏皱着鼻子向甄宓耳语:“卞夫人熬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把丁夫人熬走,成了正室,谁料半路杀出个孙夫人,又打回原形,成了妾氏,搁谁不得病一场?只不过这是心病,喝再多草药也治不好。”
“你最近的废话是越来越多了。”甄宓瞪了一眼黄杏,“还不将药罐从火上撤下来,要熬干了。”
“是,夫人,我险些忘了。”
甄宓从黄杏手里接过药碗,小心吹凉,送到病床边,卞夫人额上敷着帕子,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只睁开一道缝,说话有气无力。
“你们不必在这里浪费光阴,我是个无用的人,是活是死都不紧要。”
甄宓劝道:“母亲不要说这样的话,当调养身体以待来日。”
话音未落,只见崔氏离老远就跪下,膝行着来到床边,扑到卞夫人怀里放声大哭:“母亲,您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子建如何?叫我如何?您就当可怜可怜做儿女的,也该保重身体,别说丧气话。”
“我的儿。”卞夫人抚摸着崔氏的脑袋,也陪着哭起来,“你的苦母亲明白,母亲的苦你也略知三分,我这病不在肌理,也不在五脏六腑......自古女儿家,不论活到什么年纪,都是身不由己,是糖还是霜,是蜜还是蜡,不都是男人给的?我并不是怪你父王亏待我,而是恼恨这世道,自己的命自己竟不能做主。”
“如今,我是一点奈何也没了,那点心气也散了,孩子,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叫人生厌,我唯有一点希望,能找个少人烟的地方清清静静过完下半生......”
听到这里甄宓兀自放下药碗,跨出门去,黄杏不解问道:“夫人干嘛出来?倒叫崔氏一个人领了功劳,卞夫人从此更会说她贤惠孝顺了。”
“虚名而已,何必在意?瞧刚才卞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要离开魏王府,是要找个人拿主意呢,叫崔氏全了她的孝心吧,我本就是不讨她喜欢,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夫人说的是,您总归是没有崔夫人会巴结,在卞夫人这里讨不到好,还不如多去与常夫人走动走动,我看她倒是对您很好,噫,对了,魏王要娶东吴孙夫人,常夫人应是也很恼怒吧?”
甄宓摇摇头,“常夫人心性恬淡,与世无争,只求儿女平淡无灾无难,她从没奢望过魏王府正室夫人的位子,也不贪图魏王的独宠,所以,不论是孙夫人来,还是刘夫人来,她都一样过她的生活,不会因此悲不会因此喜。”
主仆俩说话之时,绥棱冷不丁出现,把一盆用过的水泼到地上,溅脏了甄宓的裙摆,黄杏当即与她理论,“你家主子怎么教的你?做事时难道不长眼吗?”
“唯独没长前后眼。”绥棱气焰简直嚣张,两手掐住腰,阴阳怪气地说:“谁给谁听,谁信?历朝历代也没见过亲儿子算计亲娘的,卞夫人这幅惨状全拜二公子所赐。”
“二公子是奉魏王之命去接孙夫人,他有什么办法?”
“有什么办法?若是三公子领了这样荒唐的命令,他断然不会去,三公子会联合大臣们死谏,请魏王收回成命,我从前不能理解,为何甄夫人你不伺候婆婆卞夫人,却与八竿子打不着的常夫人聊的火热,现在有些明白了,原来是夫唱妇随。呵呵,二公子难道不是从卞夫人肚子里出来的?”
黄杏箭步窜上去,揪住绥棱的衣裳,拉扯之际,甄宓淡淡转身,朝黄杏撂下一句:“算了,与她争出个短长来,又有什么意思?”
“夫人,她也太气人了,一个奴才,也敢对您这样讲话。”回府的路上,黄杏愤愤不平,“她就是仗着崔家势大,觉得您不能拿她怎样。”
“她以为是遮阳的棚,有朝一日会变成塌天的祸。”甄宓细细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交待道:“你多去打听打听,魏王府里的事,还有外面的事。”
“外面的事?”
“东吴还有西蜀,民间流传的能叫得上名儿的人物,新近有什么故事遭遇,都打听了来。”
“夫人打听这些做什么?是担心二公子?想从这些市井传闻里探知他的消息?”
甄宓只好说是。
如今的郭照已经完全颓败,没了夺宠之心,她瑟缩在无人问津的院落里,每日盯着天上变幻多端的云彩,以此度日,衣食住行要是受到底下人苛待,她也不敢多言,恐怕招惹祸端,毕竟,这里不是她所知道的三国,每个人的生死祸福都难预料。
“夫人。”随心捧着一盒蜜枣,“这是灶房刚饯的,尝尝,夫人我刚听说了件事,保管您听了高兴,那边的甄夫人在魏王府吃了个大瘪,被崔夫人的婢女教训一通,连个屁也没敢放,嘿,还能听谁说?魏王府送柴的也给咱府里送柴,他亲眼瞧见的。”
郭照起初听了很兴奋,挺直身体瞪大眼睛,然后又觉得没趣,身体软软塌下去,眼睛也恢复原状,懒懒道:“她吃了大瘪,我又没捞到什么好处,高兴个什么?”
“夫人不是恨她?”
“那从来不是恨,两个人抢一样东西,彼此看不顺眼这很合理,眼下瞧着抢不上了,那东西归她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夫人年轻貌美,又有勇有谋,不该灰心,往后有的是机会。”
“年轻貌美这是肯定的,有勇有谋却不一定,这阵子我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聪明?我要是聪明的话,甄宓早该死了,对不?”
她四仰八叉毫无仪态地躺在宽椅上,下巴朝上,眼睛望天,自言自语道:“司马懿说的对哦,我太自以为是,老认为穿越过来就万事都行,实际上,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比我聪明多啦,那边姓甄的就是,遭了场大劫非但没死还更得势了,她带来的那个叫牛老二的,最近混的越发风生水起,往后就是再想动她也很难了,绥棱这个小贱人,光是嘴厉害,句句含枪带棒,办起事来却心慈手软,当时一刀宰了甄宓,哪有今天的烦恼?”
随心附和:“说的正是,她但凡下手狠一些,如今夫人就高坐正室了。”
“是我进错地方了,要是去穿到正史里,就不会有这样的挫败。”
“夫人说什么?”
“没什么,把枣拿来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