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斩意中人》玛丽莲聪聪

67、我不在是你唯一的伙伴

　　甄宓为叉开魏王立世子这个话题，主动提及了甄荣。

　　“据闻是被袁凤行赶了出来，疯疯癫癫地往北边去了。”

　　常氏心软，抹下几滴泪，“虽说在甄家时，她没给咱们好脸色看，时不时还来刁难，但好歹她是你的亲姐姐，看在你死去父亲的面子上，你该着人去找找的，别落到歹人手里，性命清白不保。”

　　“母亲，人各有命，我既不是菩萨也不是夜叉，插手不了别人的命运，何况大姐这人，注定要死在男人上头，如此结局是注定的，也未尝不好嘛，她离开许都，许都就再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以前我还有些担心万一哪天她见到您......”

　　说话间，崔氏带着绥棱来了，崔氏欠欠身体，问了常氏好，便不作停留往前走，擦身而过的那一瞬，绥棱分明在嘟囔着——什么东西？正经婆婆不去孝敬，偏去奉承个得宠的妾氏......

　　常氏被惊了一跳，忙拉着曹冲走远了，甄宓则淡漠地看着绥棱离去的背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几月前被掳的仇她并不是忘了。

　　妇人们在后院品茶闲话，前院魏王与众来宾喝的不亦乐乎，曹真连敬曹孟德三杯，脖子连着脸都红彤彤的，“魏王殿下，趁今天喜庆，侄儿我提议来个喜上加喜，子桓这些年军功赫赫，政务也干的有模有样，受百姓敬爱，受百官拥戴，是我们曹家的荣光，当之无愧的世子人选。”

　　曹真身后的曹氏宗亲乌央乌央跪倒一大片，齐声叫着请魏王册立曹子桓，曹孟德捋着胡子，闷声不语，叫人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须臾，兀自喝了一杯，擎着空酒杯从座位上站起。

　　“‘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途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孤数月前读到这两句诗词，内心彭拜不已，恍若置身云山雾绕之中，与迷路的仙人结伴同行，不知如今这首诗写完了没有？”

　　曹孟德嘴角浮起愉悦的弧度，在人群里找寻着，没一会，曹子建来到他面前，呈上一卷轴，“父王，此诗名为洛神赋，全篇一千零八十九字，历时十八个月，刚刚写就，呈请父王亲览。”

　　曹孟德展开卷轴，神态迷醉，时而低声吟诵，时而开怀狂笑。

　　“不愧我儿！笔笔飞扬，字字珠玑，胜过灵均（屈原）、长卿（司马相如），子建过来。”

　　曹子建来到席前，曹孟德亲自扶着，安顿在身旁坐下，父子俩低头轻语，时而会心一笑，叫下头那些人看的战战兢兢。

　　“奇了，你们怎么都跪着？是菜肴不好？酒不够劲？还是有话要对孤说？”

　　曹孟德挑着一条眉毛问曹真，曹真仍想提世子的事，远远看见司马懿朝他摇头，便闭了嘴，再道一句魏王万寿无疆，领着众人退回到原先的位子。

　　寿宴持续了两个时辰，散场时月亮高悬，星罗密布，曹子桓与司马懿共乘一撵轿子，轿中，司马懿宽慰曹子桓：“是我心急，下错了这步棋，魏王乐意看两子相争，却不想其中任何一个真正赢。”

　　曹子桓手掌覆盖住半个额头，胳膊肘架在膝盖上，语气懒懒的，仿佛已经心灰意冷，“并非像你说的，今日如果群臣举荐的是子建，就不会是这个结果，父亲喜爱子建，厌恶我，不论费多少心机，用多少计谋，他都不会将世子之位传给我。”

　　“公子不要灰心。”司马懿艰难地在轿撵里转动身体，使自己面对曹子桓，信誓旦旦地说：“从前我就对公子说过，臣懂得一点天相，算出来您才是魏王的接班人，您不必为此沮丧，道路虽曲折漫长，但总会抵达目的地。”

　　“仲达很会说话，只不过我沮丧并不只为世子位。”

　　他将另一只胳膊肘也放到膝盖上，双手在额前并拢，沉默地随着马车回到了府邸。

　　隔天，司马懿急匆匆来到曹家东府，找的却不是曹子桓，他以请妹妹回家探亲的名义请出了郭照郭夫人。

　　两匹马拉着六人座马车，行驶在拥挤喧嚷的大街，马车四边门窗紧闭，逼仄的空间里，司马懿显得十分紧张，脸上的汗流到领口，湿漉漉的手把官袍抓的不成样子。

　　“我问你，你可记得魏朝有个叫陈群的名臣？”

　　郭照的手指触碰司马懿的额头，然后看了看指头上的汗液，说：“你咋了？出什么事吓成这幅傻样？”

　　“我问你记不记得有个陈群？”

　　“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叫什么军师联盟，里面是有这么一号人，辅佐过曹丕、曹睿两任皇帝。”

　　司马懿紧靠着车厢，五官呆滞，“这么说，我没记错，陈群本应长寿，历经三朝才对，可刚刚上朝，竟听说他莫名地死在了家中。”

　　“你跟他很熟吗？死了就死了呗，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死了哪个没干系的大臣，而是跟你拴在一条绳上的我，如何能斗败甄宓，获得曹子桓的恩宠。”

　　“你还不明白？”司马懿如斗败的公鸡瘫坐着，“陈群死在了东汉末年，说明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不会都如历史书上所写的那样了。”

　　“那可怎么办？我就说，按照电视剧和野史上写的，曹子桓最宠爱的该是我郭照才对，怎么会叫我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面也不给见？这世界出乱子了，出乱子了，司马懿，咋办？要是你做不了权臣，我当不了皇后，那么咱们......”

　　司马懿出神，掀开轿帘的一角，用空洞的目光望着外面的拥挤人潮，“以后怎样，没人说得准了，生死祸福难料，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不如......”郭照猛地抓住司马懿，“不如咱俩跑吧，找个偏僻寂静的小县城，靠做奶茶、面皮也能发家致富，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司马懿甩开她，不耐烦地呼喝：“收起你那套异想天开，你以为我们这是穿越种田文？死了个陈群没什么了不起，历史改变它的运行轨迹也没什么了不起，所谓人定胜天，我偏不信，我有知识，有魄力，又会拍马屁，在这里干不出一番丰功伟绩！那一世里我司马懿是权臣，这一世大概要比权臣更牛逼！”

　　郭照一时被对方的慷慨激昂吓傻了，愣愣地呆坐着，抠着指甲想着自己的事，她是彻底灰心了，曹子桓与甄宓蜜里调油，恨不能拴在一块，根本没有她一丁点机会，若有天被赶出曹家，司马懿也不见的会拉她一把，她知道他的为人。

　　“司马懿。”

　　“什么？”

　　“我要是当不了皇后，你还会对我好吗？会丢掉我吗？”

　　司马懿把轿帘掀的更大些，头几乎伸到外头去，忽然，大叫一声“乖乖！”又把头撤回轿内，扯过郭照叫她看外面。

　　“外面有什么？”

　　“门匾！”

　　“舞狮子那家新开张的店？巴奴火锅？！怎么会有巴奴火锅？”

　　“穿越的人不止我们两个。”司马懿分析：“或许是某个通道被打开，陆续有人掉入这个世界，或者有十个，或者有一百个，或者有一千个，他们和我们的到来会影响这里，产生蝴蝶效应，所以陈群才会死。”

　　郭照怅然若失，她再也不是司马懿唯一的伙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