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大扫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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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晞月的心里话被察觉了，转头上天就给她降了个雷。蒹葭馆非要在这慌乱的年下给她添个烦忧，让本来就忙碌的年节更加热闹。
一日晨起晞月正梳妆，何姨娘身边的小女使托了其芳，说何姨娘病了，要请郎中。
晞月也没放在心上，点了头让其芳去通知茂官家安排，自己加紧梳妆准备入宫拜见皇后。
素金一贯是操心的命，立刻替府上的人求了个恩典，“夫人，近日院子里病的多，不如让大夫都给瞧瞧，别年节下的给您过了病气。”
“也好，你通知下去，近日要出府办事的都先停一停，各园子管事的安排好次序，等下在前院揽翠阁里给大伙都把个脉，也好安安心心过年。”。
左右秦家诊金不算贵，这点银子还不算什么！也拢一拢这些在留府过年下人的心。
今年冬天格外冷，银丝碳的用量也是节节攀升，海棠居里的几个姑娘也都轮番病过一回了，反倒是晞月每日晨起晚膳后按着孟闻的嘱咐，在园子里走上一圈，偶尔也会到靶场和绍儿一起学习射箭，身子比以往强了不少。
“今年冬日太冷了！连冰嬉都不开了。”，晓夏搓热了手才拿起桃木梳子给晞月拢头发。
晞月捂着手炉看外面天色还暗着，“瞧着今日是要落雪的……吩咐下去，即日起每院再加一份炭火。”
“夫人。”，素银端来黄芪水，“今日起，韩妈妈就要离府了，等下望秋姐姐他们要来拜别。”
韩妈妈年事已高提了告老，晞月也顺道将自己今年新购置的田产交给她们打理，也算给了一份养老，另外也提拔望秋做内院管事，负责厨房采买、宴席等事宜。
“说不定……还要来提曹……咳……”，晓夏贼兮兮暗示她。
说起这个晞月有点为难，之前试探过几次，但望秋不是装傻就是逃避，反正就咬死不认，反倒曹砚现在整日围着厨房转，不，望秋转。“那是他们的事，曹砚这人也是忒没主意了。”
素银笑笑，“其实曹先生才是最有主意的，他的主意嘛！不就是听望秋姐姐的主意！”
“背后说望秋，被她发现，小心没有酥饼吃！”
“好了，快些弄头发，同韩妈妈说完话还要随三嫂嫂入宫，别晚了！”，晞月催促两声。
望秋的主意确实大，韩妈妈也拗不过她，只说万事由着她的心意，慈母之心如何能不成全。晞月再三承诺如果望秋点头会妥帖安排，不会让她委屈。
送走了韩妈妈，刚出院子，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
“怎么回事？”
晓夏一脸雀跃，“是定的火树银花已经回来了？”
她这才从千头万绪的事情里记起，之前绍儿缠着她非要置办烟火炮仗，于是就安排茂管家去定了一批，本以为还得几日，“玩归玩，可别……”
“啊！”，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晞月吓得魂不附体，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谁知跑到半路，就瞧见长胜带着湿漉漉的长源往春晖堂去。
“夫、夫人……”，两个顽皮的方才跟着绍儿一起试烟花，打闹起来失足掉进院子的水池里，本想悄悄换了衣服，结果让夫人撞个正着！
自从长源长胜到了春晖堂，绍儿确实活泛不少，但近日也有些玩闹得过分了，晞月不由得拧起眉毛，本想训斥两句，但看着天寒地冻他们还湿漉漉的，只问了一句绍儿是否无碍，得了回答，就催促这他们速速去换衣服！
“夫人！”，新云气喘吁吁得跑过来，还没到近前，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止住了脚步，远远的得站定，“蒹葭馆出事了！”
我朝以来就有非常完备的治疗痘症的方略，光和年间御医秦嵩将此法著书立说，在高宗的鼎力支持下耗费五年在全境普及，而京中医馆更是经验丰富，今日来看病的秦三正是那位秦嵩的后人，当即决定上报太医院，闭府封门。
晞月翻看这秦三呈上的十二条细则，精简、完备、易实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我家有位妈妈，今早告老归乡了，可否不妥？是否要追回？”
“此事我已经查问过，这位妈妈居所和做工之地距离余春馆甚远，二人也没有打过照面，应当无碍。还请夫人细察全府上下所有人三日以内的行踪。”，秦三明显是不想和她多打交道，说罢就借口要看汤药拱手离开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让查出来点问题。
接近年关，按例是要放一部分下人回家过年的，故而府上人手紧，于是就停了各处小厨房，由望秋统一安排全府膳食，原先各处厨房人手也都充实前院筹备年礼。蒹葭馆位置偏僻，除了和余春馆的来往密切，就是厨房传菜的小厮，于是每日来往厨房负责送膳食的就成了必须严查的对象。
海棠居的是其芳，春晖堂的是黎妈妈，他们的住处自然也要仔仔细细清理干净。
可就这么一清理，黎妈妈被褥里头就这么翻出来一个扎着针的小人偶，上头一个模糊不清的“顾”字，不言而喻。
晞月瞧着这个东西时还没反应过来，将信将疑得去看素银，“……厌胜？冲我？”
“夫人！这可是大忌！尤其是年节之下的。”，素银又急又气，可又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个东西，怕烧了拆了对晞月不利。
“有用吗？”，晞月皱皱眉，反正是不怎么信的。
这时候乔书走进来，一抱拳，“方才拷问得知，黎妈妈近日同青羊观的净尘子来往密切，每半月都要去一次，曹爷已经着手去查了……”
春晖堂是最让人忧心的，往年痘症爆发时婴孩死亡机率颇高，晞月不得不小心谨慎，将原本春晖堂后头快修缮完毕的书房立刻清扫出来，让长源长胜同绍儿先住进去。
绍儿前脚搬过去，后面黎妈妈就发病了！
“老虔婆，报应！”，素银看着那人偶娃娃边恶狠狠的咒骂。
可晞月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黎妈妈照料着绍儿的生活起居，她若是有个一万，那绍儿岂不是危险，急火火得又人秦三给绍儿那边熬了药浴。
傍晚时分，家里上下都洒了石灰粉，各个廊下都燃着熏药，每人一份的预防汤药也都分发下去。可仍然还有几个发了病，秦三诊治不来就让晞月给他辟了一处院子，轻症、重症分开医治，可总归还是有五六个人，他也分身乏术，一筹莫展之际顾昆领着五名太医敲开了国公府大门。
“太好了！十郎来了，我们就放心了！“，素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一些，对晞月道：“问了十郎药童白术，外头都知道了，药材、食物也不必担心，每日都会有人定量送来。”
药材什么的府上本来就存了不少，加之为了筹备年节食物也备的齐全，就算闭府小半月总还是足够的，可唯独一事，晞月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了！现在发病的几个人，除了黎妈妈，都是蒹葭馆的人，怎么她跟蒹葭馆来往这么密切吗？还有蒹葭馆人人发病，独独陆姨娘一点事都没有，她不是同何姨娘同吃同住？
“得过，不会再发病。”，顾昆简单解释，又指指晞月，“你要当心。”
“……”，晞月嘴角抽搐，怎么医术越高超，话越少，现在连完整的句子都懒得说了吗？
“十哥，劳您费心了，是不是坚持汤药和药浴，二十日内再无增加就无事了？”，晞月闻着那臭乎乎的墨色汤汁就觉得头皮发麻，非得找个安慰才能捏着鼻子灌下去。
谁知顾昆伸出五指手指，然后身边的药童白术从善如流得答道：“一半，十日即可，不过已经病发的，要挪去疫病署集中诊治。还有，那位何姨娘身子弱，明早前若是高烧不退就危险了。”
晞月点点头，心里也算有了数，“那可追溯到原因？”
顾昆直接将一本脉案摊开在她面前，指着上面的记录，“今年唯有一桩，工部员外郎周家，之前负责监修玉琼园的。”
听着这个事怎么好像有些熟悉，只听白术补充道：“员外郎因此事病故，我们家九郎接替他继续督办此事。”
这事晞月当然知道，玉琼园是当今陛下登基以来就开始修建的皇家园林，今年工期将满，但前时这位工部员外郎突然病故，这一职位空缺，晞月还特意求了孟闻相帮，把顾景顶了上去，也算是捡个漏挣一份功绩。可是这跟自家有什么关系呢？
“自员外郎暴毙，京中再无此病。”
白术再次解释，“十郎的意思是，周家之后，京中没有再出过这个病了，如果夫人您府上的这些人没有离京或者接触了别的病人，那这个病很有可能就是周家那边传过来的。”
“可周家不是都下葬两个月了吗？一应处置都很妥当，京中后来也没有其他病人了！”，晞月心想，这人还能诈尸不成！
“不好了！诈尸了！”
晞月被这一声嚎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乔书脚步急切地跑进来，“府外消息，青羊观出尘子死了！”
“那……那……他诈、诈……”，晞月捂着心口，头皮发麻，各种看过的神鬼话本子都冒了出来，“诈尸了？”
“不是。”，乔书大喘气，但看着晞月脸色发青，甚至白术也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了？”
白术挠挠下巴，“那你……”
“谁诈尸啊！”
“谁死了？”
“周员外郎不是早死了吗？”
人多嘴杂，一人一句把乔书也说米糊了，开始怀疑刚刚自己说了什么？
“别问了，快说啊！”，晞月真是着急上火。
“出尘子去给周家做尾七礼，谁知道周员外郎的坟让人刨了，里面钻了一个黑猫，法事做到一半，黑猫窜出来，出尘子当场就吓死了！”
……
这叫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活人还能让吓死吗？
“怎么巧？”，顾昆少有评价，他话里的深意晞月不用白术解释就已经明白了。周员外郎是疫病暴毙，家里肯定不会过多操办丧仪，大概也不会让人准备什么陪葬品，可能连寿衣都没换，这棺材里头什么物件都没有，怎么会有盗墓的！而且朝廷早有言明，若是因疫病而亡，必须火葬，或者铁水浇棺，就是为了避免野兽扒开棺材导致疫病外窜。区区一只黑猫怎么可能撬动铁水棺材，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寻常盗墓贼见到铁水棺材大概都能明白里头不是有凶险就是有疫病，谁会贸然开棺。
晞月大致解释了一下。
“夫人……”，乔书欲言又止，“我曾听说，黑市上有买死人衣服的生意，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什么奇怪的买卖。”，白术听着就觉得恶心。
乔书解释，这种买卖名为“换新装”，顾名思义，就是买主要用一件生人没有穿过的衣服去置换这种衣服，据说有些奇门术士会用这些东西做法，至于有什么怎么做她也不清楚。
“所以，你觉得黎妈妈跟青羊观来往密切，可能知道什么，故意将痘症引到咱们府上，就是要报复？”，晞月想想又觉得不对，“那她自己也染上了，还性命垂危！但我见她平素行事，贪图小利，不像是能‘舍生取义’的……”
“妹妹……”，顾昆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停下遐想，“当务之急治病。”
晞月一下被拉回正轨，“对对对，此事不了解，咱们都出不去，想什么都是白搭。这样，府里医药您随意调配，乔书，你领着府里侍卫小厮全力配合，让素金素银安抚好各院，每日情况日落前汇总到我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大扫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