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居闲话》A4齐心原

138、程家女的英姿

　　一场虚惊，只是两三毛贼，大概是蓄谋已久打算在今日劫道，后来又发现这家人轻车简行但衣着却透着富贵，这才动了心思。
　　吴令飞今日被程元容的那一番话闹得心灰意冷，一时不查被几个毛贼给撂到了，吴老夫人边也被抢了首饰和钱财，又看儿子被打倒在地怒火攻心就昏了过去。
　　程元容策马赶到的时候，吴家的家仆正在反抗，只不过他们人手不足又要照看老夫人还要护着被人围殴的吴令飞，确实捉襟见肘。一见吴令飞被按在地上暴打顿时就急了，扯着缰绳冲了过去。
　　程元容直接策马冲入人群，经过吴令飞身边时伸手拽住个正准备踹他的人，拖着他的衣领借着马的冲劲儿将他扔出去好远，另外一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马蹄踹翻在地。吴令飞迷迷糊糊得抬头，只看见一个丽影在马上大杀四方，仿佛神兵天降。
　　“谁啊！”
　　为首的那个大惊失色，拔出长刀横在胸前。
　　程元容骑在马上，挡在蟊贼和吴家母子身前，冷声道：“陵州，程元容。”
　　那些蟊贼哪里听过，本以为是江湖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但扫了一眼她松散的发髻还有衣衫的样式，明显不是行走江湖的人，顿时生了几分勇气，“吾乃平阳三刀，刘壮山！”
　　程元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家里待得太久了，就没见过出门打劫还自报家门的，真是开眼了。对面的人虽然莽撞又没有分寸，但目前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即便是方才突然袭击占了上风解决了两个人，可还剩三个，何况吴家老小现在晕得晕伤得伤，女使嬷嬷都帮不上忙，那两三个家仆护着他们家主子都费劲。别说现在没有趁手的兵器，就是有，凭她从前那偷懒上课的功夫也不足以应对这三个看上去有点底子的蟊贼。
　　正思量着，那个被马踹翻的人忽然从后头猛得冲了上来，直直得撞到马的后腿上，加上这马没有马鞍程氏坐得本来就不稳，当即就失了平衡，眼看就要从马上摔了下来，还好她机警，踩着那个人的肩膀顺势跳了下来，拿起马鞭毫不犹豫得冲着他的脸就抽过去。立刻就见了血，那个人被抽得哇哇直叫，慌乱中又撞到马上，被马一蹄子又踹翻了，这会马可没人牵制，自然是十成十的力气都揣到他的胸膛上，那人随之倒地吐血不止。
　　吴家小女使吓得尖叫起来，马儿方才被撞，现在又被那声尖叫惊到，这会儿焉能不疯，长嘶一声闪电一般就窜了出去。
　　程元容也险些被带翻了，好不容易稳住了脚步，那边平阳三刀就已经冲了上来，程氏拿着马鞭堪堪挡下一刀，借着巧劲儿躲开了几下，可她毕竟没有程若薇那种真功夫，都是少年时打马球练出来的几点机灵劲儿而已，保命尚可，但要护住吴家上下她确实也没这个本事。
　　平阳三刀和她也是半斤八两，瞧她方才八面威风的样子，以为她真是胸有成竹，便不敢猛攻。两方互相试探一时间居然有点难解难分。
　　吴令飞先是摔下马，又被人殴打，这会儿刚恢复些神智，刚看清面前到底是什么局面，银光闪现，刀刃擦着他的鼻尖就落了下来，吓得顿时就清醒了三分。往上看去，程元容抬脚挡下那人的手臂，双手扯着马鞭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吴令飞还没站起来，拿着刀得壮汉就被程氏扯着脖子往后猛地一拽，翻到在地。她灵巧得翻身把马鞭紧紧勒住，那壮汉脸胀得青紫，眼看就要被勒断气了。这时却见他的同伴舞者两把短刀就冲程氏奔了过来，吴令飞忙起身去阻拦，可是他还未赶到，只看那人后心被骤然拽起，接着身体一滞就被扯着，正要回头看，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他的手腕已经被拧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还没来得及喊叫，双膝一弯跪倒在了程氏面前，只见霍夫人轻轻在他后颈一拍，当即便到底不起了。
　　“霍……”
　　吴令飞惊诧得看着霍夫人行云流水的一击。
　　话还没说出口，另外一个本来在车上抢东西的小贼，刚出拳就被霍夫人的一枚簪子钉在了车辙上，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心，利落就给她跪了下来，大喊：“饶命——”
　　程元容手里那个莽汉此刻也已经昏了过去，她拍拍手站了起来，看向地上两个蟊贼，和三步之外的霍夫人，猛然发觉自己有多莽撞，“……母亲……我……”
　　霍夫人迅雷之势在一步之内拿下三个小贼，现在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沉着冷静得吩咐家仆把这些人绑起来送官。
　　程元容不敢看吴令飞，只通过余光瞥了一眼，见他行动便利也就放下心了，低着头乖乖得行到霍夫人身边站好，“……母亲，事出紧急，那女使没说清，我以为……”
　　霍夫人抬抬手示意她不用解释了，“做得好！咱们回吧。”
　　“是。”程元容恭恭敬敬得跟在霍夫人后面。每一步都十分规矩，全然不见方才策马扬鞭的威风。
　　吴令飞呆呆得站着原地，看着她渐远的背影，方才纵马在他身前那万夫不当之势尤在眼前，他心头发紧双颊火烧一般，喃喃道：“……原是我配不上，什么错过……哄自己罢了。”

　　她们婆媳两个完好无损得回到山脚下，晞月的心这才定了下来，忙上前关切道：“没事吧！”
　　霍夫人微笑道：“无碍，三两蟊贼，无足挂齿。”
　　“我方才已经着人去报官了，大约官兵马上赶到，嫂嫂先歇一下，等官兵清了附近山路，咱们再回吧。”，晞月说着让人将备好的热茶奉上，“喝口茶暖暖身子。”
　　程元容被着突如其来的蟊贼闹得现下好似比方才多了几分生气，晞月看着她因搏斗得泛红的脸颊，心里十分好奇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静居寺虽然偏僻，可毕竟是京郊之地，距离城外大营也不远，怎会闹蟊贼？”，晞月心里直犯嘀咕。
　　霍夫人也若有所思，“除了那个自称是‘平阳三刀’的，其他人仿佛不是关内之人。”
　　“不是关内？”，晞月联想近日北境的事端，顿时明白了，“北境部族吗？”
　　霍夫人点点头，“怕是有事。”
　　“可为何要闹这一出，引人耳目呢？”，晞月觉得就算是北边混进来的探子，也不该打劫富贵人家的车马招摇，怕是里面还牵扯着别的。
　　霍夫人知道晞月心思细，又怕她多想，宽慰了一两句：“入冬了，往年也有不少从北边来的流民混入京郊打家劫舍，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只是觉得京郊守备有些宽松了，看他们手脚不过小小蟊贼，不足挂齿。你别多心。”
　　晞月只点点头，暂且放下心中疑虑。

　　回到府上才问了跟着霍夫人去支援的家仆，他们将霍夫人大杀四方那段添油加醋得道出，晞月吃惊得比不上嘴，“天爷啊！三嫂嫂根本就是个女将军嘛！”
　　“不止，程娘子更是一骑冲开数人，还把一个蟊贼拖着衣领甩出去好远！实在是威风！”这一段那家仆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照说就是。
　　“‘将门虎女’这四个字，我是领教了。”，晞月现在觉得，大约皇后身手也不会差。对比几个嫂嫂，大嫂嫂端庄稳重，二嫂嫂圆滑善言，三嫂嫂深藏不露，而自己怕真的只是到他们孟家充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