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残梦》清籁残像

17、第 17 章

　　“更夜今天早上出门是为了……”
　　六太走出了屋子，把孩子们的笑声关在门后。
　　“六太身体还没完全好，所以感觉还不明显。其实，文州的地气，比我们刚来的时候要重得多了……”
　　“我怎么感觉不到，这实在是太明显了。对岸的雁国，明明已经是八月的天气……”
　　“是呀，虽说这里气候寒冷，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更夜就是为这个出门的吧？查到什么没有？”
　　“我到街市上去走走，老百姓们也都不明所以的样子。说就是最近这几天，一下子又冷起来了。”
　　“最近几天？”六太疑虑着。
　　他们到文州，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难道他们来的这么不巧？
　　“凡是寒气，总有一个中心。所以我试着到处去走，希望可以找出它的来源。”
　　他们为什么会来到文州呢？他们是跟着一个人来的！
　　“那个贙奴！”六太失声喊了出来。
　　“不错！”更夜说，“这股寒气的中心，就是在里闾！”
　　照理说，区区一个人类，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来改变地气。那个贙奴，到底把什么东西带到了里闾？他去见时贙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事情？阿选究竟有什么样的企图？
　　里家的孩子们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处在怎样的一种危险当中。六太实在是不希望他们也被牵扯到这样的一场风波之中。
　　“更夜，我们去里祠看一看，好么？”
　　更夜听到六太这么说，转过头去看他：“以六太现在身体，可以么？”
　　“我们先进去看看，不一定就会遇上。那个家伙，一定不会在白天现身的。”
　　“是呀！这样会遇上到里祠祷告的人们的……”
　　更夜想了一下，走回台阶上，又来到屋门前。他轻轻地掀开门帘，看到其他的孩子都沉浸在茗柯的故事里面，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只有翠蕤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是她这个时候抬了一下头。
　　于是更夜就朝坐在里面的她招了招手。翠蕤狡猾地笑笑，挨着地面悄悄地爬出来。爬到门口的时候，更夜顺手就把她抱起来，带到庭院当中。
　　“翠蕤愿意和更夜、六太哥哥玩么？”
　　“玩什么？”翠蕤扑闪着眼睛，笑盈盈地问。
　　“我们去玩捉迷藏好么？”六太说。
　　“在这里？”翠蕤问，“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
　　“去里面好不好？”六太提议说。
　　“里面？寿康爷爷怕是不准的……”
　　“是么？”六太和更夜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要另外找办法了。
　　“但是呢——”翠蕤忽然调皮地拖长了声音。
　　她带着六太和更夜，绕着里祠的墙角走着。里祠外面有围墙，种着树，把这个神圣的地方与其他地方隔开。在远离里祠大门的地方，有一处围墙下长着一大蓬的灌木。在树木的掩映下，并不怎么的明显。
　　翠蕤招呼着他们，从树下走过，然后来到围墙下面。她伸手去扒开那一丛灌木，露出一个小小的洞来，洞的那边也是堆着灌木。
　　“我们挖的！”她得意地说，“寿康爷爷不知道的，我们平时就从这里爬进去玩的。”
　　“我们可爬不进去呦！”更夜笑着对她说。
　　“不急不急！”翠蕤道：“我先去引开寿康爷爷，和他说说话，你们就在这里把洞挖得大一些。”
　　“翠蕤等一下进来么？”六太问。
　　“进来的，进来的！”翠蕤说，“我对这里熟悉，等一下就来找你们。”
　　“当心别被我捉到呦！”她摇摇手，眨眨眼睛，朝里祠的大门跑去……
　　不一会儿，就可以听到翠蕤向人撒娇的声音。那回应的声音，非常的苍老，但是也很慈祥。
　　更夜朝六太点了点头，两个人轻轻地翻着沙土，到了肩膀勉强可以通过，就不再多挖了。否则哪一天因为这个角落的原因，导致了整面墙的倒塌，就不大好了。
　　挖墙脚，呵呵！更夜想到了这个词语也直想笑。
　　他们两个和翠蕤在一起，就好像小孩子偷偷地做着坏事，怕被大人发现一样。但是转念一想，心思马上就回到了现实当中。虽然这样利用翠蕤，事后让她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但是要是明白地告诉她真相，反而会把她陷入危险当中。
　　更夜首先穿过洞去，扒开洞口的灌木丛，他看到了里祠里面的景象。长长的甬道，直接通向有点略显陈旧的里祠。
　　更夜伸手把六太也拉了过来。他们站起身来，把洞口的灌木丛重新整理一番，让这些植物看上去稍微自然一点，然后就沿着墙角走到了那建筑物的门口。回头望望里祠的大门，已经关上了，看门的人显然不在外面。
　　更夜推开第二进大门，看到一个巨大的四合院子。就在那个院子的最中心，有一棵用栅栏围着的大树。在那树的上面，零零星星地结着几个卵果。这就是带给人们新生命的里木！
　　“更夜也是从这样的树上出生的呢！”六太看着这棵树，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对于诞生了自己的舍身木，他却没有什么大的印象。他长在百姓之家，出生的那一刻，没有女怪的陪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能够体会泰麒的心情。
　　不知道自己来自于哪里。
　　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但是现在，他正是为揭开一个迷题而来。在那里木的后面，就是里祠的祠堂。他想要知道，在这个神秘的里祠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推开里祠的门，一眼就可以看见在那古旧的供台。祠堂里面其实很暗，除了供台上的幽幽烛光。台面上供奉着牌位，岁月已经把上面的字迹变得漫渺。只是这牌位本身，就足以成为这个城池的崇拜对象。
　　六太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
　　更夜多走了几步，发现祠堂的供台后面还有一条小路，似乎通向什么地方。他们正准备往里面走，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孩子淘气的笑声。
　　“找到了，呵呵！”在那静谧的空气里，突然爆发出来的声音，难免会让人吓一跳。
　　六太知道是翠蕤来了。四周太暗，所以一时也没有注意，翠蕤摆脱了寿康之后，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在这里捉迷藏，我可是不会输的。”翠蕤一脸的得意。
　　“翠蕤经常来这里玩么？”更夜问。
　　“哪有，难得有几次可以溜进来。寿康爷爷不准的……”翠蕤又撅起了嘴巴来，“我们还是快出去吧，在外面玩不要紧的，到这里来，就会被寿康爷爷骂了……”
　　六太和更夜看了一眼那条通向未知之所的小路，为了不让翠蕤难做，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到了晚上的时候，再来也不迟。
　　里祠里虽然荒凉，但是总算还是有一些树木。大多都是一些常青的品种。所以算不上繁茂。
　　蹑手蹑脚地陪翠蕤像做贼一样地玩了一会儿，六太看到了小女孩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他提议说。
　　翠蕤的脸色很不好，渐渐地显出惨白来。
　　“怎么了，翠蕤？是不是刚才太累了？”更夜也关切地问。
　　女孩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寒气好盛！六太和更夜都感觉到了。那种挑战一样的气息，似乎在把他们往这里引，越来越近……
　　“先把翠蕤送回去吧！”更夜说，他抱起那个虚弱的孩子，向墙角走去。
　　“六太先出去，帮我接一下。”
　　“好呀！”
　　灌木窸窸窣窣了一番之后，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了。
　　寿康从不远处的偏房中走了出来，对着那丛灌木看了良久。他听得那墙外的人渐渐地去得远了，便也转身离开了。寿康一直走到里祠的门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回头去看那棵里木。
　　午后的太阳，苍白而无力。照在里木上，不能给人以一丝温暖。那光芒，也永远无法照到里祠的里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