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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月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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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时无耻了?”晏陵宿站起身,拿过一旁的衣服穿着。又扔给苏楚楚一件水红色的锦缎衣裙,“昨夜抱着人不放的,可不是我。”
苏楚楚被衣裙盖住,闻言顿时脸上一热,反驳道:“你胡说!”
见晏陵宿穿着衣服,也不搭理她。苏楚楚抠着衣服上的贝珠纽扣,又委屈:“……你什么时候去昆胥提亲?”
晏陵宿手上一顿,回头看她。
见他脸上愕然样子,苏楚楚不由悲从心来:“我腹中可能都已经有了你的孩儿,你还要抵赖……”
晏陵宿眉心微皱,“说什么胡话,我如何让你有孩儿……”
“我娘说的!男女肌肤相亲,多则数次,少则一次,女子体内便会孕育孩儿,如今我已经与你有肌肤之亲,怎么没有可能,”苏楚楚振振有词。想起自己即将有个孩子,而孩子的爹却不想承认,便觉得难受,又觉气恼,“……臭流氓!”
晏陵宿思虑半晌,看她:“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我娘说的能有假的么。”苏楚楚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她与爹爹就是这样才有了我……”
晏陵宿半信半疑,只道:“先回去再说。”
苏楚楚此刻才发现,两人身在宫殿之中。
待她穿好衣服,与晏陵宿一同出来,苏楚楚心下念着自己已失了清白,一路气恼的出了宫殿。两人回到酒肆,她上楼便将房门“嘭”的一声关上,吓了刚出屋来的官袂一跳。
“这是怎么了?”官袂拍拍胸口,见晏陵宿在门口吃了瘪,不由笑道:“你二人这一晚折腾,怎么回来还闹了别扭。”
晏陵宿摸了摸鼻间,犹豫一会儿后,有些不自然道:“男女之间,若是有了肌肤之亲,可会有孕?”
“这……”官袂眨巴下眼睛,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又看向晏陵宿,“晏兄,你这话可当真?”
见他脸上颇不自在,漫不经心道了声:“是。”官袂八卦心顿起,拉着晏陵宿便下了楼去,两人找个位置坐下,听晏陵宿讲了昨晚的事。
晏陵宿囫囵说了两句,只言为了过渡灵气方便,解了衣服抱在一起。听在官袂耳中,却是另一层故事。
这孤男寡女,身无寸缕,抱在一起,岂不就如同那干柴烈火,一点即着?由不得官袂不想深一层。
他摇了摇手中羽扇道:“咱们妖怪虽不大遵从人间礼数,那也是因着多数孤身,只需自作自主。如今苏妹妹高堂健在,自然要带着礼物上门去好好求娶。若是始乱终弃,妖怪间也是会唾弃的。”
怕他不信,又随便入了一群正在无事闲聊的小妖,假说了个类似的故事问询,众妖七嘴八舌的,尤为女妖激动,其中一个女妖呸了一声道:“又想要人身子,又不想负责,可不就是个浪荡货,登徒子!这样的不要让我遇见,不然……”巴拉拉,又讲一通从前对付负心汉的招数,惹得其他女妖纷纷称好,男妖则不满反驳,一会儿,妖群中便吵了起来。
官袂拉着晏陵宿出来,回首看那凶悍女妖将一个妖怪按在桌上揍,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口,“还是苏妹妹温柔,不见这群女妖的凶悍,晏兄你可要知足。”
晏陵宿垂眸沉思间,官袂忽又道:“这城西头有一家月神庙,入境的小情人都要去那里拜一拜,听说极为灵验。你二人不妨前去一拜,再求根红线,兴许你未来岳家,这一拜之后便允了你二人婚事,少许多麻烦。”
晏陵宿点了点头,“好。”
两个时辰后,晏陵宿敲响两人房门。苏楚楚打开门,一脸不忿,“作什么……”
晏陵宿抬起手,一小包冰糖柑出现在眼前。
苏楚楚只是盯着,不接。
晏陵宿晃了晃手中包裹,淡淡道:“不要……那我可扔了。”
手刚要收回,苏楚楚一把将那小包裹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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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要注意些,别把我的冰糖柑掉了。”苏楚楚殷殷嘱咐,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并两个泥塑小人儿,小人儿是在路边摊子上买的,让摊主给捏了两个,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晏陵宿的模样。
泥人捏的神似,苏楚楚拿在手中左右看看,甚是喜欢。
晏陵宿一手拿着她的冰糖柑,另一手牵着她。穿过街市上一群群妖怪,来到城西头。
不多时便见路边一个显眼铺子,门头两角各燃着一个红色灯笼,额匾上稀疏三个大字“月神庙”。
一素净小童正坐在门前,手中扇子一摇一摇的打着瞌睡,听见声音,抬起眼皮看看,立时站了起来。
“二位是来许愿的么?”小童殷勤的将苏楚楚两人迎进门去。
月神庙说是庙,却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冲着正门是一座月神像,童男童女分列两侧。神像前案台上燃着红色的蜡烛,那烛台许燃了许久,蜡油堆积在台面上,成了一坨。
台下摆放着两个蒲团。侧手位置布置着一个红色案台,上面摆着个架子,挂着些丝丝缕缕带着微光的红线。
小童对着月神像后喊着:“师父,来客了!”
不见人来,小童有些不满,“定是又喝醉了……”,对两人道:“你们且等会儿,我这就去叫人来。”
苏楚楚看着那小童跑过神像后面去,回身看向晏陵宿,心头嘭嘭直跳着。
这月神庙,她从前在画本子上看过,知道是干什么的。
晏陵宿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又说等他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就同她一起回昆胥提亲。
她别别扭扭出了房间,走在街上的时候就已经气消了。
此刻心下惴惴的,只有欢喜如滚烫的甜浆不断涌上心头。
不一会儿,一个老头被小童推着出来。
那老头半眯着眼睛,身形潦草,左手中还拿着个酒葫芦,此刻口齿不清道:“有甚么要紧的……磕头捐钱,随缘结绳,看着来就好了……”
小童委屈:“师父你成日喝酒,哪有教过我怎样结绳,这一月好不容易多了一些求缘的,还不多做些生意,等魔境关闭,咱俩可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出来看见两人还在,小童忙将师父推到红案之后,自己则站在一旁,笑眯眯道:“两位是要拜神,还是要结绳?”
晏陵宿看了眼那架子上的红线,低首对上苏楚楚的目光,轻声道:“结了绳,就算定下亲事,待我完结了身上任务,就同你前去提亲。”
苏楚楚乖巧的点了点头,空出一只手拉住晏陵宿的,被他反手紧紧的握住,两人相视一笑。
小童好奇打量两人,听要结绳,便将木架往前推了一推,再看一眼方坐下就趴在案上呼呼大睡起来的师父,无奈道:“两位先选一选,待选好了,我再叫醒师父给二位结绳。”
晏陵宿伸手划过那一串串细如发丝的红绳,抬眼问道:“这些绳子,有何不同,要怎样结绳?”
“这红色细绳名叫姻缘线,绑在相爱且有缘的两人脚踝之上,即便两人行多远,终有一日还能相见。直到两人都去了,这姻缘线才会归位回到这木架上。不过……若是没有缘分,这姻缘线也绑不到一起。”
怕他们不信,小童又道:“这姻缘线,乃是天上掌管姻缘的月老所铸结,魔境之初,被魔尊抢来了许多……额……”一时不察,似乎说错了话,小童连忙改口道:“……我师祖与天界月老有些交情,便要来一些……在这妖魔境中开了家月神庙。如今师祖故去,只余我师父与我看管这铺子。这姻缘线……”
小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结绳之法,也是参透两人姻缘之法,我暂时没这个本事,还得师父来。”
苏楚楚听完,心中有些忐忑。若是她和晏陵宿无缘,那姻缘绳也就绑不到一起了?
这样想着,顿时有些想打退堂鼓。
她晃了晃晏陵宿的胳膊,小声道:“这个也不知准不准,不然还是算了罢。”
晏陵宿也不信这些,点了点头,“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见两人想要离开,小童赶忙将人拦下,“哎,别走啊……”他灵机一动,道,“我们这儿还有一根丝线,不论什么缘分,只要是两人诚心相守,便能系上。系上了便能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小童立时踩着凳子,翻上高台去,在台子最上方拿下来一个木盒。木盒长久无人打理,面上积攒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小童随手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在门口将木盒扫了几遍,又拿回屋内,放在案上打开。
简陋木盒内,一根细细的红色丝线盘在里面。
小童将丝线拿出来,“这线只要系在二位脚踝上,便会自动消融,两人感情也会日渐深厚。不过嘛,这姻缘线因此,也要比旁的贵出许多……”
晏陵宿手中递出一颗夜明珠,那夜明珠灼灼散发出荧光,看到小童睁大了眼睛。
“这个够么?”
“够了,够了……”小童点着头接过,心中顿喜。想着那姻缘线早已失效,放在木架顶上不知吃灰多少年。如今能够卖出去,自然是赚的。只不过想起师父酒醒后,知道自己擅作主张将丝线卖了,不知会不会生气,拿着那夜明珠,心下又有些发虚。
晏陵宿将红色丝线拿过来,蹲下身去,一头系在苏楚楚脚踝上,另一头又系上自己脚踝。红色丝线系上一瞬,顿时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芒,随即隐匿消散,丝线也无影无踪。
小童见状,有些不解的挠挠头皮,小声嘟囔:“怎么还会发光……”
待两人出去后,他心中越来越觉不妥,便急急的将师父摇醒。待听说那木盒中的姻缘线被送了出去,老头顿时酒醒大半。
他胡子差点气歪,指着小童道:“你怎的把那东西送出去了?”
“人家给了东西……”小童从怀中掏出夜明珠,又心虚道:“师父,你不是说那丝线早就坏了么,怎么缠到人脚上还会发光?”
老头一听,斥责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方才那两人系上的时候,确实发光了,那光芒消散之后,丝线也没了踪影。就如普通姻缘线一般。”小童起身,凑近师父,小心道:“这两人是佳偶天成罢……”不然怎么失效的丝线又灵验了。
“不可能啊……”老头一时无语,想到什么,心头一震,忙奔出门外。然而左右四顾,只见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已找不见方才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