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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出宫(重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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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沈宁同顾冉至福宁殿,向永安帝请许出宫。
永安帝早有预料,问也未问,直接准许。
待二人一走,和贵为他填一盏新茶:“万岁爷知道他们去见谁。”
永安帝捏了捏眉心,阖眼道:“传个话给顾骋,有新兵入营,叫他看得严点儿,最好亲自看着。”
和贵不解:“万岁爷不打算让十殿下以皇子身份入营?”
永安帝道:“若振军心,梓霁去,绝对比宁儿去好。但现在,用不上太子出面。目前,乌陆也只在扰我军不得安宁。顾骋自请镇压,也是因徐北的那几个老将,心大了,管不住了。”
永安帝睁开眼,端起茶盏小啜一口,放下后,继续道:“乌陆对南国虎视眈眈,难道,朕对乌陆就没有想法吗?”
和贵立即明白过来,遂道:“望顾将军早日凯旋而归。”
永安帝满是自信:“顾骋一向不会让朕失望。”
和贵顺着永安帝的话道:“顾将军一向让人放心。”
永安帝未再说话,只端起茶盏饮茶。
这厢,沈宁与顾冉的马车,直奔二人初入皇都时,准备落脚的客栈而去。
顾冉清楚,柳旬既知晓永安帝给自己的安排,定会在某处,等她主动前来。
果不其然,顾冉一下马车,便听一位老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们来了。”
她转身,柳旬提着一篮果子,笑得意味深长。
顾冉轻唤:“先生。”
“进来吧,我知道你们要来。”柳旬率先迈步,进客栈后,看准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走去。
一楼大堂宾客满座,人声沸扬,即便是角落位置,也不便于谈正事。
顾冉蹙眉:“先生,不如换个地方。”
“人多,热闹,不换。”柳旬将一篮果子往桌上一放,坐了下来,“你既有事找我,为何还不坐?”
见柳旬开门见山,顾冉也不再藏掖,点头示意沈宁一同落座后,道:“先生既知我有事相求,那我便直说了。”
“我想入军营。”
柳旬似在意料之中,看也不看顾冉,只唤伙计过来,给他们这桌上一壶热茶。
沈宁有十分震惊,亦有十分欢喜。
“你倒是痴心一片。”柳旬给自己斟满茶后,递给沈宁两只新茶盏,“还想女扮男装,混进去陪这小子吃苦。”
顾冉笑着回道:“我怕阿宁有了不测,自己不能随他而去。”
沈宁接茶盏的手一顿,捏着茶盏边沿的手指,有些泛白。
他听不得与顾冉分离这种话,却会为她说的“同死”,而内心狂喜。
“你想混入军营,说与我做什么?”柳旬端起茶盏看了看,又放下,“这事你要去求皇上,求顾将军。”
顾冉直接道:“皇上不会同意,顾将军也不会同意。只有先生作为军中大夫,与大军同去徐北,我才有机会混进去。”
“军中大夫?”柳旬难得冷笑一声,“你太看得起老头子我了。军营,不去。”
顾冉不善游说,被柳旬一口回绝,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可以一抵一,做个交易,倒也罢。
可这种带女子混入军营,指不定哪天便性命不保的无理交易,顾冉做不出来。
但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顾冉试着问:“回徐北时,我能不与先生同行吗?”
“不行。”柳旬轻晃茶盏,“不与我同行,你怎么进军营。老头子我虽然坏了点儿,但不棒打鸳鸯。两日后,你离开皇宫,先到这客栈来找我。”
顾冉一怔,遂郑重道:“先生之恩,他日一定相报。”
柳旬摩挲着茶盏,悠悠问道:“那事儿怎么解决的?”
顾冉明了柳旬在问刺客一事,便回道:“是阿宁将主使给诈出来的。这还要感谢先生相助。”
柳旬将茶一饮而尽,轻笑道:“谢我做甚?又不是我诈出来的。”
顾冉也不与他绕弯:“皇上让阿宁与我调查此事之前,先生是进宫见过皇上的。我想,皇上也是听了先生的建议。”
柳旬挑眉,又给自己斟满茶:“方才还说人多,不便说话,这会儿怎就敢直呼圣上?”
顾冉学他道:“人多,热闹,我说了,也没人听得到。”
柳旬大笑,从篮中挑出两枚果子,放到顾冉与沈宁面前:“尝尝。离了皇都,不知几时能再回来。”
见两人收了果子,柳旬径自起身,提着篮子,就要离开。
“先生。”顾冉将他喊住,“当初,为何说谎?”
为何说,沈晴用玉龙坠换银钱,为沈宁治病?
又为何识出沈宁身份,再作不知,假意收留她与沈宁?
柳旬顿足,背对顾冉,道:“事到如今,再探究这些,还有何意义?”
“那先生为何,又帮着阿宁?”
柳旬未立即作答,似是想了许久,才略有些苍凉地道:“往事已矣。你只需记住,沈宁既为沈晴的孩子,我便永远不会伤害他。”
顾冉不语,看柳旬的背影,淹没在热闹声里。
“相思,去见过薛瑞安,我们该回去了。”沈宁在旁催促。
顾冉点头,遂与沈宁出了客栈。
***
马车上,顾冉头痛起来。
一些勾勒不出画面的模糊记忆,涌入脑海。
不适之感,让她忍不住倾倒身子,枕在沈宁的腿上:“到了薛府,再叫醒我。”
沈宁瞧出她脸色不对,手指抚上她的眉心,试图揉散眉间的起伏:“相思,我们回宫。”
顾冉翻身,仰面正对沈宁:“不去见薛瑞安一回,难消我心头之火。他将你教坏了,让你懂得如何欺负我。”
沈宁试图辩解:“送来的书,都是给你过目过的。”
顾冉拿开他的手:“阿宁这是觉得,因我纵容,你才会变成这样?”
沈宁道:“你纵容我很多事了。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去找薛瑞安,到底是为何?”
顾冉阖眸:“既是应他的邀约而来皇都,无论如何,都该去见他一面。”
***
薛府。
书房。
薛瑞安在书架前整理书册,有小厮传话,说顾骋在大厅等候。
他忙停手,眸中闪过一抹厌恶。
大厅里还摆着永安帝的赏赐,尚未收入库中。
薛瑞安最不愿被顾骋看到这些,尤其是黄金珠宝。
即使他贪爱钱财,但在顾骋面前,他便觉得,这是讽刺。
薛瑞安的封赏,全靠顾骋。
“去请顾将军到书房来。“他拂了拂袖,又整理衣襟。
小厮去请顾骋。
不多时,书房门被敲响。
薛瑞安开门,将人让进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要去徐北了。出发之前,过来看看。”顾骋看到书案上的竹箧,问,“你又在给粟阳镇的那人准备书?”
又一顿,顾骋略有些不自然地继续道:“这几日宫中发生何事,你应也听说了。”
薛瑞安当然知道。
永安帝带了一个民间皇子回宫。
“这书不送了,我就是随意整理一二。”薛瑞安将竹箧搬下书案,“徐北那边,一定需要你去吗?”
“瑞安,皇嗣是别人找到的。那天他来我府上,皇上刚好在。”顾骋不做回答,只解释道。
“阿骋,我知道。”薛瑞安抬眸,温和道,“他们没来找我,我就知道了。”
邀沈宁与顾冉到皇都来,不过是借口而已。
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把人带给顾骋看。
他偶然得知顾骋在寻一位皇嗣,还偶然看到那位皇嗣的画像。
画像上的眉眼,让他立刻想到粟阳镇的沈宁。
他没有犹豫,把有关沈宁之事,全部讲给顾骋。
顾骋说想见此人,他才差人给顾冉送信。
顾冉回信应邀,他便左等右盼。
只是,等着等着,皇嗣入了宫,这人,还无半点儿消息。
他以为,顾冉因事耽搁,才会迟迟不来。转日便听,顾骋已将皇嗣寻回。
起初,他不觉有异。
他与顾骋是挚交,顾骋定会告诉他,十殿下另有其人。
然而,并没有。
直到永安帝的赏赐下来,他头一回,对顾骋大失所望。
赏赐,是因他在粟阳镇照顾过皇子。
而那镇上,唯一让他挂心的,唯顾冉与沈宁。
就算他不聪明,此时也该想到,被带回宫的皇子是谁。
他想还顾骋助他剿匪的人情,日夜盼沈宁快来。而顾骋将人带到永安帝面前,只字未对他提。
真心相待,换来遮遮掩掩。
两人因此而有隔阂。
薛瑞安明白。
顾骋也明白。
“抱歉,瑞安,我……”
“阿骋为何与我道歉?这人又不是你寻来的,不是吗?”薛瑞安将他打断,不怒不恼,一如往常地笑着,“去徐北,万事小心。”
顾骋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好点头:“皇都不比粟阳镇,你也万事小心。”
话音方落,又有小厮前来传话,说府外有位沈姓少年求见。
薛瑞安低头,将书案上的一本书册放入竹箧,缓缓道:“让他们到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