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就很离谱呢

26、对峙（重修）

　　顾冉与沈宁，随小厮至书房，等他通报后，才入内。

　　两年未见，薛瑞安依旧温润如玉，让同样立于屋内的顾骋，更显眉目锋利。

　　顾冉一愣，未想会在此处见他，局促地迎上他的目光。

　　自上回一去将军府后，沈宁便察觉顾冉对顾骋的畏惧，遂上前一步，挡下顾骋满是寒意的视线。

　　薛瑞安在一旁观察三人的举动，甚觉有趣。

　　尤其顾骋与沈宁，就像对峙的猎鹰与狼。

　　顾骋是鹰，沈宁是被关于笼子里的狼。

　　只要笼子一开，两人必会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薛瑞安越想，便越难以自抑地兴奋，恨不能这两人，此刻就斗上一斗。

　　他站于书案前，道：“许久不见，二位。”

　　沈宁转了视线到他身上：“薛大人，别来无恙。”

　　薛瑞安朝他身后看去一眼：“不知殿下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一声“殿下”，说明他已知一切。

　　沈宁道：“与相思因事耽搁，应约来迟，望薛大人见谅。”

　　薛瑞安不解：“相思？”

　　因顾骋也在，沈宁不愿解释太多，只道：“她如今唤作相思。”

　　红豆相思，薛瑞安了然一笑：“相思姑娘。”

　　顾冉为沈宁侧妃一事，薛瑞安亦有所闻，但他明知失礼，也不愿唤一句“沈侧妃”。

　　沈宁敏锐地察觉出薛瑞安的某些情绪，道：“今日来，还为向薛大人道谢。大人所赠书册，读之受益匪浅。”

　　打趣之言，被沈宁曲解其意，又面不改色地说出，顾冉轰地脸颊发烫。

　　薛瑞安则心领神会，指着书案旁的竹箧，道：“臣这里还有很多书册，殿下若觉着好，可再挑些回去。”

　　沈宁也不客气，把顾冉领至竹箧前：“你挑。”

　　“我？”

　　“你挑了，便是你过目了。我学坏了，便是你的责任。”

　　沈宁言之有理，顾冉无法辩驳，半蹲下身，直接往竹箧底部翻去。

　　她总觉那里“暗藏玄机”，一定放着什么“奇珍异宝”。

　　果真，她翻开被押在最底一册的文集时，脸如火烧。

　　“好了吗？”沈宁催问。

　　薛瑞安由上而下，将顾冉手中的文集，看得一清二楚。

　　他弯身，在顾冉耳边道：“看来你也喜欢。”

　　方一说完，顾冉就被沈宁拖着起身，手中的文集不慎掉落，被风一扫，翻开一页。

　　书中的图画，让人面红耳赤。

　　沈宁的脸上，却附着一层薄冰。

　　薛瑞安靠顾冉太近，他不喜欢。

　　“随意乱扔书册，非是好习惯。”薛瑞安将书捡起，一脸可惜，“但这的确是本好书。阿骋，你要看看吗？”

　　沈宁立刻将书拿过，面色平静地转向顾骋：“顾将军应当不喜欢文集。”

　　“并非如此。”顾骋淡声道，“要看是何文集。”

　　“我手上这本，您一定不喜欢。”沈宁笃定道。

　　顾骋却问：“殿下这本是什么？”

　　沈宁道：“《云雨集》。”

　　顾骋往他手中的书册扫一眼：“殿下若喜欢，便带回去。”

　　接着，又听他话音一转，直言正色道：“但国家大义为重，臣劝殿下，还是少读风月。”

　　沈宁颔首垂眸：“谨记教诲。”

　　两人的对话，以风平浪静收场，薛瑞安忽觉无趣，低头整理起书案上的凌乱。

　　沈宁道：“薛大人，书已挑好，我与相思便不做打扰了。”

　　薛瑞安对沈宁恭敬道：“下官恭送殿下。”

　　离开时，顾冉假作不经意，朝顾骋看去。

　　谁料顾骋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相汇，顾冉犹如惊弓之鸟，心中尽是忐忑，跟着沈宁的步子，顿失节奏。

　　直至上了马车，她才敢松一口气。

　　“你休息。”沈宁揽过顾冉，让她枕在自己肩头。

　　顾冉阖眸，头再度疼了起来。

　　由高处坠落的记忆，逐渐清晰。

　　顾冉揉着眉心，疑云满腹。

　　莫不是，自己曾坠楼，摔伤过头？

　　越思考，头也越沉，随着车轮辘辘声，顾冉枕在沈宁的肩头，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人已躺在芳晴殿的床榻上。

　　窗外夜色朦胧。

　　沈宁坐在她的身侧看书。

　　“我让人去备晚膳。”见顾冉醒了，沈宁放下书道。

　　整日滴水未沾，顾冉有些口渴，遂摇了摇头：“我想喝水。”

　　沈宁起身去倒水，折返回来时，书不见了。

　　沈宁不动声色，将水递给她，看着她喝完，才开口：“还要吗？”

　　顾冉摇头。

　　他将茶杯放回桌上后，坐到顾冉的身边，凝视她：“我想要。”

　　顾冉心虚：“要什么？”

　　沈宁向前挪了挪：“我的书呢？”

　　顾冉眼神闪烁：“什么书？我不知道。”

　　“从薛瑞安那里带回来的书，放哪儿去了？”沈宁将她拆穿，看她闭口不语，便欺压到她身上去。

　　“不给……”

　　顾冉也不知不想给他什么，话只说一半，便被沈宁侵占了气息。

　　亲吻一路向下。

　　顾冉推着沈宁的肩，又逐渐地变成将手插/入他的发间，终在最后的连连求饶中，自沈宁的手中解脱出来。

　　“相思，你也可以帮我。”

　　未想沈宁如此要求，顾冉不及拒绝，又听他道：“就一次。”

　　也不知中了什么蛊，亦或是鬼迷心窍，顾冉顺着沈宁的话，“帮”了他一回。

　　哪知沈宁不懂餍足，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意犹未尽地放了顾冉。

　　顾冉下巴疼，嗓子疼，眼中含怨地看着沈宁。

　　沈宁怀着半分歉意，将她揽入怀。

　　顾冉在沈宁怀中寻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合眼，便到天亮。

　　***

　　一觉惊觉夏已至，蝉声渐起，石榴红了。

　　书房内，沈宁读着兵法，顾冉拿一本志怪集，听蝉鸣，神游天外。

　　越是听得仔细，顾冉的眉头，也皱得越深。

　　杏雨匆匆进来时，她刚好放下书。

　　“谁来了？”顾冉问。

　　杏雨一愣，忙道：“是皇后娘娘来了，正请殿下与沈侧妃您出去呢。”

　　沈宁未动，顾冉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问：“娘娘昨日可有来过？”

　　杏雨道：“娘娘未曾来过。还请殿下与沈侧妃快些去罢。”

　　“好，我这就去。”顾冉率先起身，轻拍沈宁的手，“自入宫以来，皆是你在维护我。这一回，我来替你说话。”

　　她待在书房，就是为等皇后来兴师问罪。

　　萧梓霁在此不快，定会同皇后告状。未想，皇后今日才来替儿子“打抱不平”。

　　顾冉心下一嘲。

　　动作太慢。

　　若换作她为皇后，当日便找上门来。

　　可惜，她如今地位低贱，在一众人眼中，是梦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山鸡。

　　***

　　两人来到外室，皇后已经落座，一旁的宫人，正在伺候她饮茶。

　　沈宁与顾冉行礼，皇后也当作不见，慢慢放下手中茶盏后，才让二人免礼。

　　视线调转，皇后立时敛容：“跪下！”

　　这一声，是在斥责顾冉。

　　闻声，沈宁便知顾冉要做什么，方随她跪下，又听皇后厉色道——

　　“你也叫沈相思不成！”

　　沈宁不言，反握住顾冉的手。

　　皇后更怒：“你可知本宫为何要她跪？”

　　“因相思对太子殿下不敬。”顾冉伏低身子，替沈宁答话。

　　“身为王室侧妃，不知礼数，成何体统。”皇后沉声道。

　　“相思知错，愿意受罚。”顾冉一副顺从模样。

　　见状，皇后道出来此的目的：“不懂规矩，便应当去学规矩。明日，你到慈元殿来，同教习姑姑学习宫廷礼仪。”

　　学规矩是假，借此拆散沈宁与顾冉，才是真。

　　萧梓霁告状时，指名点要顾冉，皇后自然看出儿子的心思。

　　不过一个低微姬妾，要过来便是。

　　待顾冉爬上萧梓霁的睡榻，留给沈宁的，只会憎多爱少。

　　越是难舍难分，在一方背叛之时，另一方，才越会生出滔天恨意。

　　话到为止，皇后也不再多留。

　　人都走了，沈宁仍是跪着，低头呢喃：“不会再让任何人打你的主意，不会了，很快就不会了。”

　　顾冉心下一惊，立刻拨正沈宁的身子，果见他眼中堆积戾气。

　　“阿宁，我知道皇后要来，我本就是在等她。”她抱住沈宁，安抚道，“她又没对我怎样，不是吗？况且，我也不会去慈元殿。”

　　“我知道。”沈宁回抱顾冉，“你不会去。你肯定不会去。”

　　“不会。我要陪着阿宁，与你去徐北。”顾冉轻拍他的背，余光却瞥向门口处，那里露着一片鹅黄衣角。

　　顾冉收紧手臂。

　　阿宁，他们是在打你的主意啊。

　　他们想利用我来伤害你。

　　可那又如何？

　　我绝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顾冉阖眸，将一抹狠厉，藏入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