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明月》晚川

2、梓衣篇（二）

　　等我醒来，天已大亮。
　　骊宣早已准备好为我梳洗。见我一脸茫然，便笑道：“王妃昨夜累着了。王爷也喝了许多酒，回来便睡了。”
　　我低头打量着自己，衣裳挺整齐的。
　　骊宣又盈盈笑道：“王爷想是昨儿个睡死了，今儿顶早便忙去了。”
　　我恍然。敢情我这夫君真是大忙人，洞房花烛夜都累得昏天暗地。淡淡一笑，便开始梳洗起来。
　　按例新婚第二日，须得叩见公婆并上茶，但因我亲公婆早已过世，名义上的婆婆——太后老人家又在深宫。于是只须在三日后奉召觐见。今日只须见一个人——我夫君绍王的胞弟，绍王分府后便与他一道来的，据说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岐王。我的小叔子。那张春风得意的脸我至今印象深刻。绍王既是他的胞兄，想来二人长得差不多。我琢磨着。
　　我装扮整齐，正要出发去西陆园拜会岐王，骊宣止住我，笑道：“王妃莫急，虽说今日要见岐王，但因他辈分算小，差人通传一声在正殿见便是了，倒不必亲去西陆园。”我想想也是，岂有大嫂亲自去小叔子处拜见的。便要差人去。
　　骊宣又笑道：“我已让小严子去了。”
　　我点点头。这才细细看她，细眉大眼，额上有几颗小痘子，嘴角总是翘着，长得十分讨喜。心下畅快，便赞道：“你做事果真伶俐。”她忙福身推辞。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宫服的小矮子躬身敲门，骊宣望着我，我愣了下，忙叫他进来。
　　“小严子拜见王妃。王妃万福。”下跪磕头。
　　“起身吧。”我端坐着。
　　小严子站起，仍不敢抬头，想必也是宫中来的，规矩得很。
　　“你可是去西陆园请了岐王殿下？”我语气正经着，心道现下也算这府里的主母了，二哥说得装个样子。想着竟抿嘴笑了笑。
　　“回王妃，奴婢去了，不过岐王殿下一早去踏青了，不在府中，西陆园里的说得午后回来。届时将请殿下亲来拜会。”
　　哥哥一大早忙正事，弟弟一大早忙踏青，果真一母同胞的兄弟。我摆摆手，那小严子便退到一旁，叉手而立。
　　无事可做。我支着下巴，望着窗外。这个园子叫德沁园，据说是专为我修的。窗外一片花圃草地，种着蔷薇，植着绿草。我悠悠出神，手指轻轻玩弄着一串珍珠。
　　忽然听到外面喧哗，骊宣过来轻声道：“王妃，府中的贵人依礼来拜见您。”我挑眉，昨夜骊宣依稀说过，有个绍王的宠姬，姓袁。
　　骊宣点头称是，悄声道：“我昨儿说到过，咱们府中有品级的贵人就两个，一个是锦园的袁夫人，还有一个是南边儿呈启园的肖夫人。王妃只需坐着听礼便是，府中自有司仪嬷嬷。”我点点头，心中有了个底。
　　果然走来两个身着吉服挽着富贵髻的嬷嬷，引着我走向前厅，坐在前方右侧椅上。
　　正拿捏着要怎样对付这些莺莺燕燕，便有两个宫装女子一前一后进来。第一个容颜甚是娇美，第二个就有些相形见绌了。见过礼后，方知第一个便是袁姓宠姬，碧锦夫人，言辞颇为恭谨，低眉垂眼，倒没有想象中的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第二个却木讷得很，除见礼的话外，几乎不曾开口。
　　小絮片刻，那二位便起身退出。我也退回房中。
　　正闷着，骊宣忽然笑道：“我说呢，初见王妃时觉得面善，方才与袁夫人同处时才发现，原来那袁夫人竟有几分像您。”顿了顿，又抿唇笑道：“只是身上的气质做派相差甚远。”
　　我听着顺耳，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