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的小蝌蚪走失之后》楚雯帆

68、蔓延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强吻贝俪？”

　　他心中一直膈应着一件事，一件他无比介怀的事。

　　石承朗：“……”他也不知道要从何解释。

　　“从情感意愿上来说，我并没有喜欢过贝俪，只能说有一点好感而已。而好感中的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独立自主自强自立的性格符合我对现代女性的要求。至于亲她，其实就完全出于……”

　　石承朗挠了头，他不擅长扯谎，遇事从来实话实说。

　　“完全是出于想要搞清她对你的动机上。”

　　石惊天：“Excuse me？”

　　抢走贝俪石惊天也许不会难受一辈子，但总要难受上一阵子，石惊天以为这是石承朗对贝俪动心思的原因。

　　这个答案令他意外，他觉得石承朗在用答非所问逃避责任。

　　“爸爸觉得她不简单，工作能力先不谈，能够让你收心就已经叫我们十分刮目相看，所以她的动机，很有必要核实一下。而纵观国内，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能让他放弃你的也就只有我了，所以我牺牲自己，为你小小的试探了她一下。”

　　石惊天目瞪口呆地定了一会儿，石霆森和石承朗这对父子可真是人间奇葩。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们，替我检验了一次灰姑娘的真伪，请问石博士，结果你还满意吗？”

　　“‘石惊天就算再不济，也比你光明磊落。’这是她对你的评价原话。这结果你也许满意，但我不能接受。”

　　石惊天愣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甜中带着一丝骚气。这答案他属实满意，任何花式赞美都不如这句实在，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有上扬了几个度。

　　“我的贝俪，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掏空了大脑，成为毫无思想的傻白甜。抽血室在哪里？”

　　他一分钟也不想浪费了，救贝俪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的决定。

　　“A区左手边的实验长廊里。”石承朗说。

　　石惊天轻蔑地瞧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就往门的方向去，直到他又听见了那个讨厌的声音。

　　“其实我在想，如果给我们多一点的时间，贝俪心里的天平应该早就向我这边倾斜了。漂亮女人常有，漂亮有趣又懂经营的女人不常有，棱弧现在正是需要经营者的时候，而她不管选择我们中的谁，都能成为棱弧……”

　　“咚！”

　　他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今天二次，他看到了星星，这一拳的力道并不比他们单独打斗的那拳弱。

　　“血样的研究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石惊天握着刚才用过力还在泛着红的拳头，看着自己的血流向采血管，关切地问他眼前的这只白熊。

　　对，就是白熊，他终于找到一个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他们的穿着，厚厚鼓鼓的白色防护服与防护帽组合在一起，把一个瘦小的护士包裹成了一只大白熊。

　　“最快24小时之后，最慢的话三天之后，现在研究实验室人手紧缺，都在研究病毒样本，我们离分离病毒毒株还需要一段时间。”

　　小护士的防护帽上装着扩音装置，石惊天能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三天，三天时间过去后贝俪的病情会不会恶化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石惊天一想到这儿就惊心，他放下刚挽起的袖子，心不在焉地扣着袖扣。

　　就在一刹那的瞬间，整个隔离区响起了高音警报。

　　“什么事？是哪个区的？”

　　他随手抓住一只“白熊”，连对方的性别都没看清楚，就急着发问。

　　“不知道，但是听这警报好像不是隔离区的，应该是地面发生了紧急情况。”

　　地面？石承朗刚才还在向他掩饰他们自己的隔离措施做得有多么到位，既然所有接触过远方的人都追踪到了，地面怎么又会突然发出紧急状况？

　　他随人流跑起来，也不知经过了几道病菌防控门，终于来到了医护人员的集中地。

　　这里是一个可以同时容纳2000人的阶梯报告厅。厅内上空悬挂着一台超大无边显示屏，播放着来自地面的最新消息。

　　一个让所有人害怕的坏消息。

　　未来城云天酒店的一名保洁人员，在封锁酒店的当日并没有依从指令登上开往地下生化隔离区的巨型飞船，而是巧妙地躲避了排查，伺机逃回了家。
　　四天的时间里，她和常人一样在未来城的地面上行走自如，作为病毒的传染源将红日带进了商场、水产城、超市和居民生活区，尽管此时城际广播每天都在呼吁大家尽量不聚集、少出门。

　　“漏网之鱼，也能污染整片海洋。”

　　石承朗穿着白大褂站在演讲台上，向坐在圆弧形观众席上的所有医护人员说到。

　　“她是怎么躲过警察和天眼的监控，逃离高危人员队伍的？！”

　　石惊天听见下头最前排有人在表达自己的愤怒，他的一拳敲在木质桌面上，闷闷的一声回荡在报告厅上空。

　　“据她所说，是从酒店最偏的一道小门出去的，知道那里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一个。事已至此责怪无济于事，我们并不知道上头像她这样的人还有多少，但她既然发病，说明病毒已经在攻击她的免疫系统了。”

　　石承朗心中有数，靠空气传播的疾病，必定造成大面积人群感染，他只希望不要出现西方国家失控的局面就好。

　　他话音刚落，现场立马起了一阵骚动，隔离区恐怕要迎来最忙碌的时刻了。

　　“另外，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宣布。”石承朗停了片刻，等下骚动停下来。

　　“首都、香城和西科城已相继出现了疑似病例，在未来的十天之内，应该会有更多城市出现感染者，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各位，请一定守住你们的战场。”

　　报告厅内的大都是20-30岁之间的年轻人，他们大都成长在实验区和科技医院，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役”，从面部表情上石承朗已经明白了他们内心的慌张。

　　除了前排的十来个老专家与科研者以外，其他人的又开始小声议论了。

　　“嘟嘟嘟——”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从扩音警报系统中传出来，石惊天分的清，这次的声音和他刚才听到的不同。

　　现场死一般的静。

　　“各位，在听到警报之后，我要宣布第三个坏消息了，隔离区出现了多人死亡事件。我宣布紧急会议即刻结束，请大家迅速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坚守阵地！”

　　命令一出，报告厅内所有的白熊散去，石惊天的反应慢了一拍，被挤在人群中无法第一时间到达出口。不过这样一来，他刚好能够和后离开的石承朗一起去到隔离病区了解情况。

　　“我听得出来你刚才已经把情况美化了，你们这些搞医学的天生擅长粉饰太平，地面上的情况一定比你刚才描述的严峻得多！”

　　“第二声警报报告的多人死亡事件包括C区吗？贝俪今天白天还是好好的，现在不会病情急剧恶化吧？”

　　“出现多人死亡的情况，是不是说明第一时间的感染者已经被病毒侵蚀掉整个免疫系统了？”

　　石惊天像个问题少年，一步不落后地跟在疾行的石承朗身后，不断地用问题轰炸他已经超负荷运转的大脑，让石承朗不得不停下来给他一个综合性的回答。

　　“第一，到底是哪一个隔离病区集中死人我也不清楚，我和你一样，都在匆匆赶去现场；第二，如果出现病毒快速攻击细胞和免疫系统的，那只能说明红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多；第三，地面上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从目前传输回来的情报看，还不算太严重，但是并不能持乐观心态，因为生化隔离区是治疗传染病医疗条件最好地方，地面上一旦出现大面积爆发，最先失守的将是医院。你在这逼问我也没用，还是想办法尽快安排上头的人吧！”

　　石承朗说完甩开他快步向前，他必须尽快赶到病区了解情况。

　　石惊天却愣在原地，上头的人，除了那个同他感情淡泊的亲爹之外，最让他挂心的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了！

　　西科城已经出现了疑似病例，那说明人待在外头已经不安全了。在报告厅听见“西科”二字时他便一下子心慌，此刻他简直是慌了神。

　　“马拉，你在哪儿？”

　　他抖着手指拨通了电话，找到最信任的那个人。

　　“老板，我在开会，棱弧内部前天召开紧急会议，高层全都参加了，不在现场就在线上，除了你。现在开的是传达会议纪要的重要会议，我的规格只够参加这会，不过我已经把情报都汇总好了，准备等会儿发到你的邮箱。”

　　何马拉声音小的像在做贼，石惊天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听得清楚。

　　“马拉，别管情报那些的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很重要，你一定要尽快按我的要求照做。”

　　何马拉愣了一下，他侧头看了一眼门缝中的会议现场，一群棱弧中层正在就如何防疫展开激烈的讨论。

　　“好，你说，我记着。”

　　何马拉打开录音功能，一定把石惊天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首先，从今天开始起就不要上班了。”

　　何马拉又愣了一下，“啊？”

　　石惊天是不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大脑？

　　“你听我说，红日病毒不仅传染力超强，攻击性也超强，生化隔离区已经开始大量死人了。
　　西科城的疑似病例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被确诊，西科已经不安全了。”

　　他不确定对方听清楚了没有，因为电话那头像是断了线一样安静。

　　“何马拉？你在吗？”

　　“在。”

　　几秒之后终于有人给了他回应，石惊天轻舒了一口气。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申请请假流程，把下面三件事情办好。第一，去贝俪妈妈家安排好她父母和贝爱，给他们送去至少一个月的粮食，让他们千万不要出门，必要的时候，开启防护舱。第二，去贝俪家，把龙卷风安顿好，我不确定病毒会不会传染给狗，提醒罗密欧和祝英台照顾好家，照顾好龙卷风。第三件事，自己躲在家里不要出来，囤积一个月或者最少半个月的食物，做好长期禁足的准备。”

　　石惊天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他只希望西科城内那些他在乎的人，都能够平安度过这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