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MxK

6、第 6 章

　　背后传来一声重响。
　　林生仓皇转身，眼前霓安跪倒在地，双膝重重叩在湿土上，芽黄色裙摆染上脏污。
　　他的脑中一片混沌，试图靠近霓安，问清一切，却好似被暂停了时间。
　　“是我……是我杀了他们吗？小风消失了……是不是嫂嫂也……”
　　他说不下去了。
　　霓安没有回答他，神色木然，扯起一个苍凉的笑容，“这就是你要的？”
　　她慢慢站起，嘶哑的声音叫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梵净。”

　　林生与霓安之间，突然卷起狂风。夕阳完全沉没，霓安的身影逐渐隐去，连同那远处小小的村庄都看不见了。
　　风声呼啸，他难受地闭上眼睛，仔细听，风声中似乎夹杂着谁的呓语。
　　“霓安姐姐！”是小风的声音。
　　“小风！是你吗，小风？”林生徒劳地张开手，风从指缝间溜走。
　　“梵净先生！”
　　他好像看见了先生，比现在更年轻的先生，他与小风共骑一匹马，神采飞扬，没有一点病弱模样。
　　路的尽头站着霓安，她还是笑着的，但比林生见到的她更明快，眼中没有料峭春风，只有暖意融融。
　　还有嫂嫂、大哥带着其他孩子，就像迎接刚来乡中的林生一样，他们等着梵净和小风一起吃酒做宴。
　　林生也不禁笑了起来，多么美好。

　　梵净先行下马，将小风从马上抱下。
　　“咻——”
　　箭矢穿风而来，撕裂空气，直直往小风射去。
　　“小心！”林生大喊，但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
　　梵净抵挡不及，侧身挡在小风面前，箭矢没入他的肩膀。
　　第一支箭似乎只是个引子，密不透风的箭雨将霓安他们一起网住。男子们将老幼妇孺围在中央，以血肉之躯试图抵抗。
　　有能力战斗的只有霓安和梵净，他们站在最外围，双手结印，一层光罩撑起一片天空。
　　但只有他们两个人怎么够呢？
　　林生绝望地看着，手却连他们的衣角也触碰不到。
　　突然一阵火光，他出于本能闪避。箭矢上点了术火，破了他们两人的光罩。
　　火舌迅速地肆虐，哭喊声，救命声，林生的泪水氤氲了视线。
　　梵净以手为剑划破手腕，鲜血汩汩流出。
　　这是……
　　霓安比林生反应更快，“不可以！”她捂住梵净流血的手腕，但术法已经生效。
　　她被一阵风轻柔地包裹起来，与痛苦隔离开。梵净的衣角逐渐被火吞噬，但仍然笑着看向霓安，“别怕，咳咳，”他被烟呛了一下，“我们会一直看着你。”

　　大火烧了很久。
　　漫天的火光照亮长夜，黑色的浓烟天亮也未散去。
　　霓安周遭的术法，由于主人已经不在，渐渐消失了，但她仍然一动不动。
　　林生想扶起她，听见她微弱的声音。
　　“与天为约……”
　　“与天为约，佑我族人，生生世世，心神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