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崛起》量子星星

92、俗世俗人（上）

　　亘字碑和梦字碑已经消失，只要再回收一座湮灵碑，游戏玩家就能在现实中使用超凡之力了，非玩家的普通人也有机会打破屏障，走上超凡之路。

　　许振将喇叭花先生带回沉星城，对方没有料到沉睡万年的祖庭再度现世了，喜不自胜，当即在安眠之森里找了一棵树住下。

　　如今利维坦的本体还在燕京，但许振可以在安眠之森随时召请它。它和喇叭花先生一番交流，后者将附身植物的方法欣然相赠。

　　原来，由于神秘世界充满危险，大家都不敢随意移动，就发明了一种赶路的方法，将自己附在通灵的植物或器物上，让人类带着走。

　　这种方法利维坦也不是不会，只是记忆不全，一时没想起来。

　　顿时，回收湮灵碑的工作变得十分简单。许振可以选择布置召请仪式，也可以直接将利维坦或喇叭花先生带过去。

　　利维坦对于搬家迫不及待，许振干脆连夜赶往了龙首山。

　　今晚无星无月、天色漆黑、夜风大作，视野晦暗的同时，利维坦之骨对机械波的感知能力也受到了干扰。

　　三月中旬，山林间还堆满冬日的落叶，都已经风干发硬。在林间慢行，每一脚都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许振走到中途，总觉得有个若有若无的重音，叠在自己的脚步声之上。

　　他停下来，这重音也随之消失。手电筒的光环绕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

　　更准确地说，许振眼里的龙首山处处都是异常。经过四年灵性之眼洗礼，山上植物大多产生了变异，不过湮灵碑的屏蔽作用对植物也生效，所以它们没察觉自己的今非昔比，仍然乖乖呆在那里。

　　许振不敢轻视自己的直觉。存在很小的可能，也许正有一个人用秘器隐藏行迹，悄悄跟在他身后。

　　他仔细检查口罩和帽檐，确保不露真容，而后敲了敲怀里花盆的边沿，用希格斯语低低地吐出一句：“利维坦。”

　　利维坦等待已久，立即钻进了花里。

　　许振不露声色，抱着花盆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没再听到那个声音。他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太过谨慎了，不过，谨慎些总是好的。

　　*

　　第二天，许振拎上早餐，驱车来到学校。

　　在宿舍楼下停车的时候，车窗被人敲响，摇下玻璃，就见到一张温和俊雅的面孔对他微笑，“早啊，振振。”

　　对方一身运动装，额角带着汗珠，显然正在晨跑。

　　许振拎了拎早餐，“我带了饭，他俩起床没？”

　　“你说呢，”男生笑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我刚跑完，一块上去吧。”

　　这位名叫沈愈，是许振的舍友之一。

　　回到宿舍，许振把饭放在桌上，敞开盖子，用手一扇。左右两张紧闭的床帘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不消三秒，两个翘着呆毛的脑袋对称地探出来。

　　“哈，早啊。”柳风篁丢魂儿似地唱。他是许振高三下学期的同桌，那会儿俩人都立志要上燕大，最后双双考入，还很巧合地分进了同一间宿舍。

　　另一位舍友默默下了床，往洗手间的方向战术游走。

　　许振的第三位舍友有个奇怪的名字：司休提。因为太像“思修题”，大家都管他叫“过儿”。

　　柳风篁也飘下床，无声靠近，许振一把打掉了他的爪子，“先冼脸刷牙再吃东西。”

　　蒙混过关失败，对方重重一叹，遗憾走开。

　　沈愈一边拆筷子，一边随口说道：“对了，昨天下午燕大的复试名单出了。”

　　“卧槽？”柳风篁瞬间清醒。

　　过儿也从洗手间探出头来，“真的？你看了没？”

　　“嗯——”沈愈拖长尾音。

　　“愈哥，沈哥，老大哥，你快点告诉我。”柳风篁忙说。

　　沈愈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灌汤包，嘬干汁水，细嚼慢咽，“嗯，好吃。”

　　“沈愈你不是人……”

　　“？”

　　“你是我爸爸。”

　　“……”沈愈咽下包子，才道：“你俩都过了，好好准备复试吧。”

　　“YES！”柳风篁攥拳。过儿倒没什么反应，又缩回洗手间继续刷牙了。

　　许振笑着摇了摇头，冷不防被沈愈问道：“振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啊，”他慢吞吞地说，永远都是那句标准答案，“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愈斟酌半天，数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我觉得吧，就算家里有矿，咱也未尝不可多搞搞事业……”

　　“沈哥，你直说就行。”

　　“……现在都三月份了，大家研也考完了，公也考完了，连春招都过去了，该网签的也都签了，你连实习都不找……别怪我多事，振振，我能不能听听你的想法？”

　　宿舍四分之三的人都在考研，沈愈进了国科大的复试，柳风篁和司休提都进了本校的复试，只有许振什么都不做，不考试，也不实习，不参加招聘，连校园宣讲会都不去，眼睁睁地错过一次又一次机会，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果许振真的家里有矿，他也不至于这样，主要是许振表现得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只因为每天开车来上学，才被大家如此戏称。

　　以往，许振总是表示先把毕设弄完再说，但今天他看得出来，沈愈是真的关心自己。

　　他笑道：“行，晚上下个馆子吧，也庆祝一下你们同时过线。”

　　“可以可以，我喜欢下馆子。”柳风篁欢呼，顺便为沈愈打了个圆场，“振振，不是我们唠叨，你不看学校论坛，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恨不得把人挨个揪出来踹屁股。”

　　“啊？”过儿后知后觉地问，“那些人是怎么说他的？”

　　“不说了，说起来心情不好。”柳风篁道，“不玩手机是个好习惯，咱宿舍就是因为有两个2g上网的，才学风这么优良，你俩务必继续保持。”

　　“又是因为严晴雪吗。”过儿十分好奇，“我只记得这个名字。”

　　“足见这个女人有多让人印象深刻。”柳风篁无语。

　　司休提有一个神奇的脑子，对于知识和文章几乎过目不忘，但对生活琐碎能自动删除，从来记不住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其实我记住的也不多，”他诚实地说，“只记得这个女孩为振振跳过海。”

　　“……过儿，记忆忘掉没关系，但不可以随便窜改。”许振纠正，“她没有跳海，只是让我去见她。”

　　柳风篁不由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那么好的家境，那么优秀的履历，而且还是个小明星。她上学期不是录了《天天脱口秀》么，最近开播，又把她送上了热搜，评论里只有夸赞，我很久没见到一个网红的口碑可以这么好了。”

　　“没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许振不懂为什么非得有“为什么”。

　　“不过，最近好像有变成麻烦的趋势，”沈愈对两位2g上网的朋友传递情报，“全校都知道严晴雪疯狂迷恋你，她现在越来越红，难保粉丝不扒你。”

　　“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她找不到我的。”许振起身，“我先去实验室了，你们慢慢吃。”

　　大四下学期的生活十分简单，对一个不考试也不找工作的人来说，每天就是泡在实验室里肝毕设。

　　许振的毕业设计十分复杂，他学的是物理，但以后肯定不会从事这个行业，每每想起总觉得遗憾，所以他不只给老师、也要给自己交一份尽善尽美的答卷。

　　走进实验室，桌子上摆着熟悉的东西：一杯咖啡。

　　旁边的研究生学长头抬了抬头，“那姑娘刚走，哎，我该让她坐一会儿的，起码能跟你打个招呼。”

　　因为最近开始泡实验室，他来学校的时间变得规律起来。严晴雪发现之后，一直给他送早餐，后来发现他不吃，就改送咖啡。

　　其实，咖啡也从未被接受。许振拎起来，出门右转，将咖啡放在垃圾桶的顶上。他每次都不直接扔进去，就是为了让有心人看见。

　　他也不担心对方发现不了，因为，也不知道是这栋楼里哪个房间的家伙，总是按时守在楼梯口看他扔垃圾，兢兢业业地在学校论坛上更新，他今天又是怎么拒绝女神的。

　　论坛里还有一个专门介绍他的帖子，将他入学以来种种事迹扒得干干净净。

　　许振没有参加军训。燕大的军训地点在校外，时间长达一个月，在这期间他从没出现过，等同学们都混熟了，返校之后，他才姗姗来迟地加入班级。

　　“我是许振，请多关照。”他的自我介绍特别简单，由于长得太帅，反而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从不主动结交朋友，也不参加聚会，基本只跟自己的舍友来往。对于校园活动能推就推，推不了就只去凑个数。行踪十分神秘，一下课就不见人影，后来才有人发现他不常住在宿舍。

　　就算他刻意低调，还是因为酷酷的性格和俊美的长相而受到关注。许多女孩子投以暗示，他一律疏远，对于直言告白的，就明确拒绝。直到论坛里开始怀疑他的性取向，一些男孩子心动了，却仍然被拒绝。

　　严晴雪是追求者大军中的巅峰，不能说她是最优秀的，但绝对是最执着和最受关注的。大二那年，严晴雪试图自杀，被许振救下。据她所言，他的手一搭在她手腕上，就让她想起了平生最快乐的事，顿时打消了自杀的念头，仿佛有魔力一般。

　　不管许振的手有没有魔力，这个说法实在魔幻，许多人都当笑话听。

　　如果故事里只有严晴雪和许振，那还不至于成为话题，戏剧性的是，后来又加入了一个名叫徐挚宇的男生，开始追求严晴雪。

　　徐挚宇是真正的风云人物，他身兼团支书、学生会会长、广播电台台长三职，非但工作处理得游刃有余，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还时常代表学校参加活动。

　　和他比起来，许振简直什么都不是。可女神偏要做后者的舔狗，对前者爱搭不理。

　　自然有人在论坛里说酸话，柳风篁总是看不过眼，披马甲上去骂，其实真正的当事人连看都懒得看。

　　现在柳风篁也不骂了，因为根本骂不过来。自从严晴雪跳海那一次，酸话就全变成了对许振的猛烈批判，最常见的一个论调是，他在对女神搞pua。

　　跳海是大三那年，严晴雪又一次精神崩溃，威胁许振去见她。他直接把她送到了赵一新那里，这是一位心理咨询师，许行云曾拜访过他，专业能力相当靠谱。

　　其实，除了跳海那一次，女孩也没有真正打扰到他，否则局面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许振常常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十分割裂。一面是啼笑皆非的世俗，面临毕业、人际交往、情感纠纷……以及所有年轻人都会遇到的问题；另一面是充满魔幻的超凡，他又变成了战战兢兢的阴谋家、秘密集会的头领、让超凡界闻风丧胆的人物……

　　两者他都接纳，也都享受就是了。

　　一天的忙碌过后，宿舍楼下，许振和三位舍友再度碰头。

　　“我们去哪里吃？”沈愈说着就要上车。

　　许振拦住了他，“今晚的场合，这辆车进不去。”

　　沈愈一愣，和其他两人对视一眼，面露不解。

　　许振看了一眼手机，“车到了，我们走吧。”

　　三人跟着他走出校门，拐到一条小巷里，然后瞪凸了眼睛。他们看到了什么？眼前竟然停着两辆造型炫酷的双座超跑。

　　柳风篁对车有点研究，立刻认出了其中一辆，“我勒个去，这不会是阿诗丹a99吧？一个数后头七个零的那一款？？”

　　“沈哥，你开一辆，没问题吧。”许振说。沈愈的车技不错，有时候会借他的车来开。

　　“这、这是你的车？”

　　“当然不是，我喜欢买飞机，不买车。”许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今晚这顿饭是为了证明我家真的有矿，好让组织对我放心，所以规格要高一点。”

　　车门朝上掀开，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年轻人钻出来，倚在车侧，懒洋洋地招呼许振：“车到了，还行吗。”

　　这悠闲的姿态，拽了吧唧的气场，不是千列星宫又是哪个。

　　这些年他融入地球，渐渐学会了享受生活，具体表现为：玩车玩艇玩摩托。再加一个玩飞机的许振，阿刽形容为山陆海空一条龙。

　　后面那辆车的车门也掀开了，周行下车，朝许振点头，见到一旁还有人，就没多说什么。

　　车很拉风，许振反而很嫌弃：“我只想借两辆能开进白玉京的车，你这也太夸张了。”

　　“白玉京？”千列星宫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你多久没去那里了，现在不比以往，这两辆车在里头不算起眼。”

　　“是吗？”

　　“比你想的还夸张，现在提前三个月才能订到位置，你要是没跟我说这句，自己愣头愣脑地去了，想进门还得找你爷爷摆关系。”说着，千列星宫钻进车里翻了一通，“啊……找到了。”

　　他拿出一张金属卡片，“这是开业的时候送给我们的，你也有一张，不过估计早就被你丢了。可以临时加塞，拿去用吧。”

　　“谢了。”许振扬手，“上车吧，沈哥，你开那一辆。”

　　“……”柳风篁咽了咽口水，“我相信你家有矿了，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怕我没见过世面，给你丢人。”

　　“那是开玩笑的，”许振拍拍他的肩，“只是觉得很该带你们去一趟。白玉京不是什么高级会所，只是一家比较特别的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