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崛起》量子星星

91、隐秘之尘（下）

　　解决掉亘字碑之后，许振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回收剩下的八座碑？

　　他总不能将利维坦带走。对神秘存在来说，长途旅行是极度危险的。

　　为此，只有聚集众多超凡者，到湮灵碑所在地区布置召请仪式，邀请另一位神秘存在来帮忙。这又衍生出新的问题：该找什么人来做这件事？

　　这很容易暴露许振最大的秘密，所以布置召请仪式的必须是可信的人。

　　在认识的人当中，他能确定，希望、钟毓秀和韩焉辞绝不会背叛自己，而且三个人都成立了超凡组织，可以调动手下的超凡者。

　　不过，许振仍不敢用来历不明的人。超凡者的手段五花八门，即便缔结契约也难保万无一失，他需要一批对他绝对忠诚的人。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希望找他谈到了成立“隐秘之尘”的初衷。原来他是看到了超凡之力的无限可能，想要改变暗月角那些流浪儿童的命运。

　　许振听他说完暗月角的童工现象，意识到这是个机会。那些服务于帮派的孩子，长大后也成了帮派分子，而且对组织忠心耿耿，无比信服。如果他要招募能帮自己布置召请仪式的人，这些孩子可能是最佳选择。

　　从那一天起，沉星城停止在暗月角地区发放入城凭证，许振想让隐秘之尘垄断这里的本土超凡者。

　　千列岁杀成立了一家国际儿童公益基金，以慈善活动家的名义进入暗月角，却在这里大搞走私，让人以为所谓的“公益基金”只是一块挡箭牌。四年间，基金会名下的儿童福利院大肆扩张，却从未引人注目。

　　希望在暗月角秘密行走，寻找合适的苗子拉入福利院。许振用假身份担任院长，一手操办福利院的衣食住行。

　　在初期，由于缺乏教师，所以没有普及教育。他们选出最优秀的几个流浪儿，带进了游戏，其中有一名转职成为“学者”，融合一火之后学习能力大大提高，很快就学完了夏国义务教育课程。许振便让他回到福利院担任老师，教导其他孩子。

　　随着福利院扩张，小老师越来越多，许振也就掌控了这群孩子的教育。

　　小老师们对许振极为感激，话里话外几乎将他神化。耳濡目染下，整个福利院都洋溢着一种“院长崇拜”，虽然多数人根本没有见过院长。

　　不是这些孩子过分狂热，而是他们明白，院长赐予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当今世界，许多权贵巨富都在砸锅卖铁地求购入城凭证，一张的价格要用“亿”做单位，饶是如此，黑市里流通的入城凭证仍然很少。因为必须将原主人杀死，入城凭证才能绑定新主人，而游戏里是有“杀人税”的。

　　沉星城流传着一句话：“钱只是数字，积分是命。”没几个玩家愿意用命换钱。

　　院长竟然愿意将有价无市的入城凭证免费送给他们，只为让他们有机会改变命运——多么不可思议啊，他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让他们住在干净的环境里，为他们提供教育，付出了这么多，却从不要求回报。

　　奉献和利他，这种逻辑在暗月角是不存在的，因此，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许振确实也不图他们什么，只要能帮自己完成召请仪式，不要泄露秘密就可以了。

　　希望从来不问他做这些事的意图，甚至不问他是怎么得到这么多张入城凭证的。少年的心里隐隐约约意识到，师父身负一个巨大的秘密，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触及的。

　　迄今为止，几家福利院下一共生活着几百个孩子，被选中成为超凡者的有五十个。这五十人也是“隐秘之尘”的真正成员，每一个都自愿和许振缔结忠诚契约。

　　其实，许振只想缔结一个保密契约，但流浪儿脑子里存在某种顽固的暗月角思维：院长是他们的老大，哪怕不需要他们为他做事，那也是他们的老大。

　　闹到后来，许振如果不接受这份忠诚，反而搞得像嫌弃他们似的。

　　他颇为感慨地看着这些孩子，想到是自己精心教育的成果，又有一种奇怪的羞愧和骄傲。

　　“东西带好了吗？”他问希望。

　　“嗯，都齐了。”希望掀开身旁一口木箱。

　　“那就开始吧。”

　　“在这里？”

　　“就在这里 。”

　　召请神秘存在无所谓室内还是室外，意念在神秘世界里传递，不会因为现实中一堵墙的阻隔而减小。

　　许振拉开一侧舷窗，视线投向窗外。

　　坐落在亚夏洋上的是“梦字碑”，毗邻暗月角西南海岸线，从这里就能一眼望见，吞天盖海，气魄恢宏。

　　这场仪式已经在游戏里排练了许多遍。孩子们熟练地将各种超凡材料摆到它该在的地方，每人手持一根安眠树蜡烛，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许振进入沉星城，取出了一盆彩色的喇叭花。这种花在外观上和喇叭花没有太大差别，但在本质上相去甚远。它能震荡空气，发出不同频率的机械波——也就是声波，包括超声波与次声波。

　　这种花经过特殊处理——比如用灵油涂抹、灵烟熏烤，或是将其栽入通灵材料烧制的灵灰中——可以增强通灵能力，在召请仪式里，往往用作和神秘存在交流的工具。

　　一些神秘存在可以附在通灵性强的植物上，短暂地操控它。正如当初在安眠之森里，利维坦控制整片森林，模拟出了人的说话声。

　　将花摆在台上，许振也手持一根安眠树蜡烛，在最前方站好。

　　垂下眼睑，注视着摇曳的烛光，他口中吐出一串晦涩难懂的语句。说完一句之后，他停顿片刻，再度启唇，这一次，孩子们的声音同步加入。

　　召请仪式的第一步叫做摆召，这当中最关键的是集中意志，以确保召请的声音能够最大限度在神秘世界传播。

　　五十人的规模不算大，召请仪式并不复杂，集中意志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念“清心咒”。

　　当然，这是个诨名，他念的是一首希格斯语诗。由于希格斯语本质上是思维片段，所以有时会带有精神暗示的作用。反复念这首诗，可以让人凝神静气。

　　许多人一起念诗就如同念咒，往往具有催眠的魔力，但这首诗却让人越来越清醒。许振领了十遍，在第十一遍的时候，举起蜡烛直接喊道：“请召灵上，助我回收湮灵碑！”

　　完全没有思考，所有人异口同声：“请召灵上，助我回收湮灵碑！”

　　这是召请仪式的第二步，发召。

　　在教导大家仪式流程的时候，许振从来没有解释过这个仪式的意义，以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管教，孩子们只管学，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知道得少，才心无杂念，导致仪式效果出乎预料得好。

　　召请辞念到第十五遍的时候，众人面前的蜡烛开始不自然闪烁，念到第十七遍的时候，喇叭花顶上那朵小喇叭朝天，发出“噗”的一声。

　　许振注视着喇叭花，抬手朝身后示意。希望点点头，带领所有人离开了船舱。

　　船舱里只剩许振，和那朵噗噗的喇叭花。

　　“灵上，”他用希格斯语说道，“你有什么心愿或诉求，可以让我为你完成。”

　　喇叭花噗噗噗地发音，勉强让许振听懂了意思。

　　这位还保留着一丝神智，但也所剩无几，再过几百年恐怕就会变成利维坦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了。它想让许振为他找一株安眠树，这种树最是通灵，能让它长期寄存，温养神智。

　　喇叭花先生可以将意识短暂附到花上，许振只要带这盆花去找安眠树就可以了。

　　它还告诉许振，超凡文明沉寂了几万年，能够延续至今的神秘存在，每一位都具备回收湮灵碑的实力。不过，也基本都成了它这个德行。大家都想找到能够寄身的安眠树，召请时只要带上足够多的安眠树蜡烛，它们自然会闻着味蜂拥而至。

　　许振听完这番话，只觉得“回收湮灵碑”突然成了一个小目标，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回收神秘存在”才对……

　　一个小时后，船舱外，希望眉心一动。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好像有……”他旁边的矮个子男孩皱眉，“又好像没有……‘灵性一跳’这种感觉你们懂吗？可在游戏外面明明感受不到灵性啊。”

　　他们面面相觑，同时望向船舱，想到刚才的神秘仪式和院长的语焉不详，默契地闭了嘴。

　　舱门打开，许振默然走出，沐浴着强劲的灵性冲刷，再度看向大海，那遮天蔽日的巨碑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