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灵木（二十三） ...
-
正午，骄阳似火。
韩蒙心心念念着早上的约定，可没有急着去聂忽歌的小宅院，而是先回了趟中妖协。
几天没好好安稳地坐在他这会长的位子上，韩蒙也没什么留恋，还是一副屁股里扎了针的德行，坐不太住。非被蒋芝盯着之后，他才耐下性子来处理了几份滞留的文件，劲戳了几个会长章后，他又开始在抽屉里乱翻东西。
“你找什么？”蒋芝喝着咖啡，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
韩蒙一顿，抬头冲她一笑，“芝姨，我记得我办公室柜子里，之前还藏了一份信息没填的良妖证来着，你有没有看到过——”
蒋芝想了想，“好像是有，是不是第二代改版后的良妖证样本？不过你要那个做什么？”
“就是想到了，随便找找嘿嘿。”韩蒙挠挠头，想糊弄过去。
这时正好一只小妖过来传话：“大王，辰万里已经批准无罪释放了，但他的良妖证超出了有效期一年零九个月，需要按照规定交纳罚款金9807元，然后这里有一个同意书需要你签个字。”
韩蒙一看那小妖正是专门办发良妖证的小金牛。
他一乐，心想来得正好，笑着问：“辰万里还没走呢？他的皮蜕干净了吗？”
“嗯，就等着大王签完字，他交完罚款就可以走了。”
“嗨，其实之前是我误会了他，还耽误了他拍戏来着，这罚款你干脆给他撇个零头得了。”
“不可以，这罚款金额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小金牛为妖一丝不苟，一直保持着在办发良妖证这岗位上刚正不阿的风貌。毕竟良妖证是允许妖怪合法在人类社会进行活动的关键一环，不能出什么错。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时才选了他这性格的妖来负责这块工作。
韩蒙略微尴尬地咳了咳，有些惭愧地接过了那张纸，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签了个字。
小金牛接过同意书正要走，又被韩蒙给叫住了。
韩蒙挑了挑眉头，将细长的腿架在桌子上，勾搭道：“小牛牛，你那儿，是不是还有很多新的没填过姓名的良妖证呢？”
小金牛面不改色，有一说一：“是的大王，上一批打印出来的良妖证还剩下749张，准备到时候颁发给最终考核通过的妖。”
“还有这么多啊。这样吧，我到你办公室去，你给我弄一张来。”
还没等小金牛义正言辞地开口拒绝，韩蒙就一把卡住他的牛脖子，硬掳着他往外走。
牛的脾气虽然硬，但有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在权势面前低头……
二十分钟后。
小金牛还是把一张新鲜登记出炉的良妖证双手递给了韩蒙，牛鼻子“哼哧哼哧”地直冒气，用那怨念的小眼神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不吭一声。
韩蒙却看着那张崭新的良妖证，食指往那一弹，哈哈笑了两声，十分满意：“很好很好，就是这个了。”
-
聂忽歌跟学校请了假没去上班，睡了个午觉醒来，一晃就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他穿着浅色的真丝睡衣，眯眼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夕阳，哪怕是这种温和的光线，都足够令他头痛欲裂，他紧掐了掐喉咙，蹙着眉头抽出了一丝气，最后缓缓地起身，去客厅斟了一杯茶。
他时常会有不舒服的时候，茶这东西有时虽苦涩，对他来说却是最能镇定疼痛。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只有韩蒙从不按门铃，只会敲门。
聂忽歌并不嫌弃，眼底反而掠过一丝笑，也没换身衣服，就过去开了门。
“聂老师，下午好啊。”
韩蒙站在门前，手里拎着两包简装的茶叶，跟聂忽歌打了个招呼。
他这次专程看望他的伴手礼要像样了许多，还懂得投其所好了。
“下午好。”
聂忽歌眉眼一弯，半个身子还有些虚弱地搭在门边，让人觉得这院子里种满的白玫瑰都胜不过他的娇气。
韩蒙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下，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聂忽歌没有穿正装的样子，他这一身松垮滑顺的睡衣，额上浓密的头发顺滑地落在眉眼处，明明是哪里都裹住了，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香艳。
他忙移开了视线，将那提茶叶胡乱塞到了聂忽歌的手中，笑着说：“可能比不上你家茶叶的名贵，但这些可都是我亲自在店里尝过才买的，一点都不苦。”
聂忽歌也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微微颔首说道：“你买的，一定好。”
家里没有库存的可乐，聂忽歌还是给韩蒙泡了茶，不过在茶里放了块冰糖给他。
韩蒙喝了这一口甜的茶，才觉得自己在那破茶叶专卖店把他们家所有的茶都喝吐了，只为了挑出最不苦的一种，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那些家长都散了吗？”聂忽歌问。
韩蒙忙说：“没事了，唯一的死者骆琦的妻子，她今早突然来了警局，帮着警察把这事给摆平了。要不是她，恐怕这事还没完没了。”
韩蒙“咕隆咕隆”喝下一杯茶，隔着茶杯觑向聂忽歌，突然说了句：“话说那沈雪心，是你找来的吧？”
聂忽歌一顿，笑着挑了挑眉，“没有的事。”
“还想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呢，沈雪心是二中的老师，我后来才想起来，人家那就是韩小龙之前的语文老师，你不是给她代课来着呢嘛，敢说你们私下不熟？人家刚死了老公，揣着个大肚子莫名其妙来警局替官方说话，我还真不信这会是她自己的主意。”
“算不上熟，只是同事而已，”聂忽歌淡淡地纠正道，也没有了否定的意思，笑着看向韩蒙：“所以你送的这些茶叶是为了这事谢我吗？”
“也不是……我就是想买给你。”韩蒙挠挠头笑笑，有些心虚了起来。
聂忽歌也笑了笑，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那只犯案的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承认了所有罪名，自毁精魄了，那一瓣真身我还存着呢。”
聂忽歌默了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是觉得这件事还有疑点？”
聂忽歌点了点头，严肃了几分：“嗯，以气渡人这种妖术，极为少见。他就是一只树妖，修为也不算太高，会这种妖术，你就不觉得匪夷所思么？”
“你是怀疑有人故意教他的？可现在云奉都已经死了，想要查的话也死无对证了。”
韩蒙顿了下，扯了扯嘴角继续说：“要真说疑点，这案子的疑点不止这一个。”
“你是说……”
“嗯。”
聂忽歌与韩蒙对了一眼，笑而不语，心照不宣。
韩蒙往后一躺，竟为这一刻的心有灵犀有些沾沾自喜，说：“我已经让几只妖偷偷盯着他了，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也逃不掉。”
“也好。”
韩蒙看着他静坐喝茶的模样，察觉跟那些仙侠剧的仙君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人家那是演的，聂忽歌是真这样一个又娇又仙又秉性正直的人。
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发痒，于是换了个坐姿欣赏，下一秒看到聂忽歌的眼神也瞟了过来，他忙肃了肃声，就红着耳朵，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还热乎的黑色卡片，“啪”地放到了聂忽歌的面前——
“这个，也是送你的。就这一张啊，可别弄丢了。”
聂忽歌一顿，就地伸出手去拿起了那张卡片。
看到上面写着“聂忽歌”、“莲妖”以及“合法妖民”等字眼，他本来平和柔美的眉眼顿时染上了一层冰冻的霜雪。
韩蒙还未察觉他的异样，自顾着喜闻乐见道：“聂老师，你现在可是合法载入妖协档案的良妖，有了这个，妖监局的人也不敢随便动你。要是以后那周孝让再把枪顶你脑袋上，你就把这证件亮给他，他就知道你可是我韩蒙罩着的人哈哈哈哈！”
“我不需要这个，你拿回去吧。”
聂忽歌的声线一冷，将那良妖证推了回去。生生给韩蒙头顶泼了一盆冰水下来。
韩蒙嘴角微动，仍是僵笑着：“你还跟我还客气什么，聂老师，你知道这证有多难办，要不是我费了好大力气给你走了后门——”
“不必了。”
聂忽歌突然背过了身，站起来冷冷地说了一句，严肃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韩蒙有些无措地挠挠头，转念一想，心底也有些憋屈，可对着聂忽歌这人怎么也发不出来脾气。
他只好令自己冷静了片刻，先去拿回了那张专门戳了他会长专批印的良妖证，连上面的卡套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莲花图案。
韩蒙有种好心被狗啃的感觉，堵得他胸口难受得紧。
良久，聂忽歌才放缓了语气，说：“我有点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韩蒙闷哼了一声，也不再热脸去贴冷屁股，可才走没几步，磨了磨牙，突然又不甘心地折了回来，冲到了聂忽歌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睡衣领口。
“老子是妖协会长，所有的妖都归我管，你说不要就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灵木（二十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