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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狂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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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观察一遭,我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胖子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转身踏着岸上的坚实地面一路沥着水往洞厅边缘一处甬道口走去。
这里四周一共有十三个甬道口,和石人壳的数量一样,我俩直接挑了最近的一个,在信息极度不对称的情况下,毕竟走哪条路都是一样的。
刚顺着这条甬道走出去,一共花了近半个小时,裤子都快干了,甬道一如既往的简单而没有任何修饰,出口处却有晃动的光线,还有人谈话的声音。
哪来的人?
小哥?
小哥跟谁谈话?
我一个箭步冲出去,甬道外打着一盏暖黄的灯,小哥刚好和我面对面。
我还没来得及扫一眼四周,话也没说,他却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开眼睛,几乎是同一瞬间就突然冲出去,擦着我肩膀就飞奔而去。
我愣住了,很凌乱,都他妈什么事啊?
张起灵的速度是和平常人完全不一样的,即便是平常人里擅长跑步的人也和他比不了,他加速的过程很短,反应速度极快,我回头去追他,他已经在前面转弯处消失了。
我毫不犹豫追上去,胖子在我身后出的甬道,一脸蒙比,但还是条件反射一样地跟着我跑了起来。
我们仨就这样排成一串在甬道内撒丫子狂奔,我追张起灵,胖子追我俩,张起灵不知道在追谁。
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在七星鲁王宫里认识他并且见识他随时消失这一坏习惯的时候。
臭毛病又犯了这是!
我大吼一声:“张起灵!”随即猛地加速冲去,转过弯之后的甬道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我们各自手上的光源都照不到前方的黑暗里,只能凭着脚步声和前方晃动的光影去追寻。
我冲到第二个途经的岔道口时意识到不对劲,这条甬道如果是主干道的话,两边时不时会有通往两侧方向的甬道,如同岔路,我一直凭着惯性和不假思索的判断在追正前方晃动的光源,但此刻我与那光源的差距很快拉小。
张起灵不会这么慢,前面的人明显是不想让我追上的,小哥不想让我追上的话,他可以一直保持最快的速度很久,而这个人显然越来越跑不动了。
要么是小哥不持久了,要么是我半路追岔了,追成了别的人。
所以哪他妈来的别的人呢?
但是我对小哥的耐力很有信心,他不可能不持久,所以肯定是我半路追成别的人了。
我一边分析一边脚下没松劲,狂奔不远后追到那人身后,猛地一扑,拽着那人就在地上翻滚一团,滚了两三圈后我立即在和他一起停下的同时找回上下左右和平衡,弹起身来半蹲着压制住他,低声吼道:“干嘛呢!”
这架势很像围捕嫌疑人,我不管,我在这里我就是正义的一方,这家伙闯进来必须在我面前理亏。
胖子很快追上来,及时刹住车,喘着气摆手说:“哎不行了,累死爷爷了……”
又看清我们俩的姿势,惊讶地说:“怎…怎么回事儿?天真你造反啊?反压小哥竟然!”
我也喘了几口气,呼吸稍稍平复些,肺里和脑后都有些刺痛,不由皱眉:“你觉得可能吗?仔细看看这人谁。”
胖子一听就明白这肯定不是小哥,便也不客气了,拿着灯就往嫌疑人脸上一通照,看完脸再仔细排查这人身上上上下下的装备。
这是个男人,大概二三十岁,蓄着络腮胡子,修成比较有范儿的造型,这让他看上去成熟而有些沧桑韵味,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其实细皮嫩肉的,胡子一刮绝对是个奶油都市男。
这人不知道是跑累了还是被我压懵了,下巴抵在地面上半晌只是喘气不说话,好在这里到处都是石质结构,地上竟然没什么灰尘,否则这一通喘,出去得先拍肺部CT。
我感受到他一直没有挣扎或反击的意思,人身体肌肉的反应是诚实的,除非对身体每一块肌肉的控制都老道得如同张起灵和黑眼镜他们那样。
于是我很善解人意地松了松劲,他也微微扭了扭,换成不那么难受的姿势被我继续压在地面上。
胖子查了他身上所有装备,速度之快我很佩服,如果哪天混不下去了,他去机场或地铁站安检职位应聘,估计可以免培训。
胖子查完他鞋子之后,手里最终留下一把刀。
作为唯一的收缴品,这把刀是挺衬的——大白狗腿——本人同款。
我觉得有些好笑,却也不知道哪里好笑,笑了一下低头问他:“有缘分啊,小兄弟怎么回事赶紧说吧,说完我们还得找人去呢。”
这男人这回是歇息差不多了,有些费力地微微昂头回答道:“我是来给你们帮忙的。”
我一挑眉,觉得这个回答很有创意,新鲜度给他满分,紧接着没给他停顿空隙就继续问:“帮什么忙?”
他原本似乎准备直接回答想好的答案,却被我的反问给堵住,只张张口,反应了一下才回答说:“帮你们取东西,那把剑。”
他原本准备好的答案,是等我问他谁派他来的时候回答的,因为通常来说,他的身份就是他的目的,但我绕了一下,问他帮什么忙,这是个有些莫名其妙却又合理的问题,他这才卡了一下。
这人体力上尚不及我,反应也有些慢,不像是混这一行的,气质上比我天真多了。
不过他的回答,我再次给满分,他比两个小时之前的我知道得还多,他知道小哥是来干嘛的,他还知道小哥要来找的是一把剑。
我心里不大舒服,又很快只余一点点无奈,这种针对我本人的信息不对称,我是没什么脾气了。
这么久以来,朋友们出于希望我远离麻烦,敌人们出于致力于让我死于无知,周围人总是要瞒着我事情。
但我真的会因为被隐瞒而远离麻烦吗?
并不会。
而我又真的会因为被隐瞒而死掉吗?
将来说不准,但目前还没有。
所以我真的有些无奈。
我直接松开他,起身站在旁边,看他缓缓爬起来,问道:“谁让你来的?别让我挨个挤牙膏问,自己说!”
那人站直了活动活动身上,看了我一眼,答道:“你不认识。”
随即看见我阴冷的眼神,立刻补充道:“不过你的朋友知道,是我的师父顾林修,考古教授,他认识你二叔,不过他们之间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师父只是让我来帮你们。”
我继续用冰冷的眼神瞥着他,他的回答也让我有些语塞,一时不知该从哪里揪线头:“教授又不是混江湖的,你叫他师父?”
他眉毛拧起来,蓄着胡子的清秀脸面上是真实的纠结。
我不明白这样又纯又憨的性子,为什么要搞这样一个睿智深沉成熟大叔造型,真的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分裂的感觉。
“我师父以前是教授,在学校里那种,后来就离开校园了,算是半入行半行外,我是那时候才跟着他学的。”他脾气很好,没有因为被我擒拿了半天而不悦,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我和胖子暂时接受他的解释,这是出于直觉的判断。其实按他的说法,他像是那顾林修教授在校时的学生,这种好脾气和面对小捉弄时反应略慢的样子,再适合一个学生不过了。
这人是挺合我眼缘的,说话做派很干净,很少有人能这么快让我产生善缘之感了,大概也因为我生活里基本都是这一行里的歪瓜裂枣们,奇奇怪怪的占多数,正常人都太少见。
我歪了歪头打量他,他身高体型和我差不多,身上的气息不带有任何威胁性,站直了静静等着我和胖子的回应。
我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我并不是质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能力,相反,他出现在这里,我就会默认他有一技之长,有来头,他那些憨呆的小反应也绝不会影响他拥有一项可以在这一行立足的本领,以貌取人在三教九流里往往最行不通。
他有些腼腆地卡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会看咒,这在找到那把剑的时候会需要。”
他这样子并不让人烦,我甚至觉得他有种熟悉感,胖子看了看我,我们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下到斗里遇见什么人,乖乖等着告诉我是来帮我的。
我俩交换了眼神,噼里啪啦电光火石间的眉眼传情一番后,迅速统一了意见。
我们决定暂时相信他的说法。
“行,暂定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那会儿跑什么呢?小哥又跑什么呢?”我冷冷问他。
我和胖子从洞里一路爬出来的时候,我隐约听到谈话声,出来后只看见张起灵没注意有别的人,随后他就狂奔而去,我追上来追到这个人。
他俩之间什么关系?那会在说些什么?
张起灵为什么又跑得没影了,丝毫不像是来追这个人的,难道还有别的人下来了?
我继续盯着这人,面无表情,他吸了吸鼻子,眼睛垂了垂,似乎对我的不友好感到无辜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