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写在时光的河里》悠若清风

5、你被写在时光的河里

　　整个高三我都是飞扬的。曾晨开始减少在篮球场的时间，改到图书馆看书，或者是安静地坐在教室写卷子。这一点也不影响我追逐他的脚步。我会在他去图书馆时跟过去，在他走之后翻他看过的书。我会踩着他的脚印，往返学校各条小道，深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我曾无数次问自己，尽管明知道他性格古怪不合群，成绩烂得要命，偏又不够谦逊，为什么还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在他第一次模拟考，成绩跃进班级前二十的时候我找到了答案。因为他一直在努力，并且也许，他是在为了我而努力。这种想法让我脸红心跳，又深深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甜蜜而羞耻。可我就是坚定地认为，一定是这样的。
　　临近高考，我把他近期一张卷子的详解依旧塞到他的书桌里。不同的是，在满满的纸张后面多了一行小字——好久不见你打球了。
　　如今想来，那算是我和他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心却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那之后几天，下午放学后，我都会飞快地买一块面包，抱着一本书占据唯一的一架秋千，一直坐到晚自习上课。
　　这是个好地方，和篮球场之间因为有垂柳和花丛的阻挡，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发现，我却能清楚地看到篮球场上发生的一切。我坚持了三天，坚信他一定会出现。这是小心的试探，如果他能来，便是，也喜欢着我吧。
　　第三天，他穿着简单的浅灰T恤出现。他带着篮球在夕阳下奔跑，因为久未打篮球，皮肤比之前白了很多。他在一个完美投篮后似乎掉了什么，弯下腰去停顿了片刻才又站起身。他眉头微皱着，低垂着眼帘看自己的手。那一刻的曾晨终于和杂志封面上的男子重叠，干净明朗，略带忧郁。
　　我坐在绿植后的秋千上，腿上的书一页也未曾翻动。
　　也许夏日的风卷着他的气息吹过来时刺激了我某根神经，也许是空旷的校园给了我逃课的勇气。我在上课铃响起，他夹着篮球离开后，第一次站到他投篮的位置，模仿着他的动作奔跑，带球，投篮。然后假装他就在我前面走着，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转遍整个篮球场。
　　那天我沉醉在追随他脚步的快乐中，直到眼前多出双熟悉的球鞋才猛地醒过神来。我们对望了很久，因为靠得近，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他在前面走，我鬼使神差地跟上。他到了秋千旁，翻上旁边的双杠，我安静地走过去，坐上秋千。夜晚安静极了，只有偶尔醒过来的蝉声和草丛里的虫唱。
　　那晚的星星很美，每一颗都像会说话的眼睛。我仰着头看夜空，低声说：“程翊阳说你很聪明，高考前还有提升的空间。”
　　“你想去哪座城市读大学？”
　　他不回答，安静地抬头望着夜空。但仿佛知晓那种沉默的温柔，我一点也不觉得沮丧。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一起去S市，那里很多大学，足够选一所都能考得上的。Z大很不错，校园也很漂亮。”
　　那天直到晚自习放学，逐渐有学生涌来篮球场我才离开，身边早就没有了曾晨的影子。我一步一步走出黑暗，脸上湿漉漉一片。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那晚夜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