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写在时光的河里》悠若清风

6、你被写在时光的河里

　　我决定在散学礼时为他唱一首歌，那里有我那晚没说的话。我想我如果指着夜空说我喜欢月亮，他也一定会说，我也喜欢。
　　高考后我在家整晚整晚地练歌，唱得忘我的时候，还会抱着熊仔上蹿下跳哈哈大笑。等待散学礼那两天我走路都是飘的，去冰箱取牛奶都要像公主一样旋转前行。妈妈说：“阳阳，就是考得好也不要这么忘形。”
　　有一个成语叫乐极生悲，可惜我那时还不知道。
　　散学礼那天我早早地起了床，翻遍了衣柜才找出一件虽然不够理想，但还算飘逸的及踝长裙。头发扎了又拆，最终还是决定披散着。出门前搂着妈妈亲了亲问：“老妈，如果我考上大学能不能谈恋爱？”
　　妈妈弹了下我的额头笑，“我女儿不是早就恋爱了吗？”
　　我皱着鼻子出门。原来妈妈早就看出来了，那他也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吗？
　　我坐在教室里，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沮丧。
　　班上同学渐渐都到了，只是直到班主任和程翊阳搬着纪念册进来，也没等到曾晨。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曾晨出国留学了。我这个做班主任的也是昨天才听到消息，他人已经在国外，让我代他向同学们问好……”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扭头去看后面空着的座位，眼睛酸痛。没有流出的眼泪倒灌回去，泡得一颗心都咸得发苦。
　　我唱，感觉温暖，像你的手绕在我颈项，这一切都是凭空想象。
　　我唱，我这里半个月亮，你那里是不是也一样。月光照在我身上，像你的手掌碰在我的背上。
　　气氛热烈，同学站起来鼓掌，有人尖叫有人哭泣，为了离别，为了无疾而终的暗恋，抑或者为了不理想的高考成绩。在一片喧闹里，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我走到他的座位，看着窗外，哭得肆无忌惮。我以为我能从他的角度看清他眼中的风景，可是除了视野中模糊的办公楼，什么都看不到。那些日子里，他在这里，都看到了什么呢？
　　不待散学礼我就跑去操场，还是那个篮球架，还是那个秋千，却没有了那个刻在眸子里的身影。不该是这样的，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炙热的太阳让篮球场一片惨白，我却冷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抱住自己蹲下身，却怎么都抓不住那些曾经细小的温暖。
　　程翊阳不知何时跟过来，掰着我的肩膀眼神愤怒。他凶狠地掰着我的下巴喝：“松开！”
　　我咬着嘴唇浑身发抖，“程翊阳，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他笨拙地拉着T恤给我擦嘴唇，“他就那么好？我已经长高了，比你高了。我学会了打篮球，可以投三分球。我考上了Z大。”
　　我推开他站起来，这才发觉那个戴着眼镜的小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需要我微微仰视了。
　　“可是程翊阳，我喜欢一个人，会一直喜欢下去。”
　　“我考上了Z大，我会一直等下去。”离开的时候程翊阳在身后喊，声音哽噎。
　　我也会一直等下去。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努力回忆高考前那个晚上。我问，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我听见身旁一个轻柔的声音说，好。
　　那天晚上我一边走一边哭，为这场暗恋有了回应和希望。我哭得像个小丑，内心却美好得像公主。
　　他说好，我的世界便被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