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36、热寂（4-1）

　　从待拆的危房中走来的人穿得像搬砖工人刚从工地出来，理着平头，戴一副黑框眼镜，怎么看都是毫不起眼的理工宅男的形象。这人陈泽风的同事，名叫郑文喆，虽然业务交集不太多，不过以前也一同执行过一次任务，尚算是熟人。

　　而且，陈泽风第一次见到那个神秘男人时，他也提到过郑文喆的名字。

　　“泽风，是你啊？”郑文喆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送外卖的来了呢……看来是系统就近把你安排到这边了啊。”

　　陈泽风一愣。系统安排？在任务结束，他滞留浣园这段时间里，好像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李飞之死只是其中一环而已。

　　“等等等等，我怎么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赶紧说。

　　“你没看系统消息吗，紧急避难啊。”郑文喆说，“前段时间系统坏掉了，你应该是没看消息，李飞也死了，据说是有个杀人狂到处在杀保护人，反正现在是启动了紧急避难，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会恢复正常。”

　　保护人有紧急避难机制，这是一种非常情况下的应急措施。当有足够事实证明所有或部分保护人处在危险之中的时候，则系统安排这些保护人集中在某个安全地带，并暂停开展保护业务，直到危机过去。

　　实际上，紧急避难机制作为一种消极的止损措施，并不太经常启动。因为启动该种机制一方面会增加保护人系统的运营成本，另一方面则说明系统遇到了某种十分严重的危机。

　　“哦。”陈泽风有些惊异地应了一声。上次紧急避难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陈泽风还在上高中，这一机制总是给人山雨欲来的紧张感，但现在陈泽风更关心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容如意那厮跑到哪去了，系统会安排他紧急避难吗？如果他也需要紧急避难，他会躲在哪里？

　　郑文喆给陈泽风看了他手机上的系统提示，但提示中寥寥数句也没把事情说清楚，只要求他在暂居的地方待命，尽量减少外出，和其他保护人保持联系。

　　“为什么我就没有收到这条通知呢？”陈泽风疑惑地把自己系统里的未读消息都翻看了一遍。

　　“可能是系统延迟吧。它之前一直在维护啊。”郑文喆提出了一个很合理的可能。

　　陈泽风觉得这很有道理，便没有多想。

　　“算了，你先去我家坐一会儿吧，”郑文喆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既然是紧急避难，还是不要在外面多晃悠，不过我估计也没人会来这地方。”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他问。

　　“节约成本啊，”郑文喆耸了耸肩，“上网的钱都掏不起了。”

　　“我看你做任务成功率挺高的啊，怎么钱还不够花。”陈泽风跟郑文喆一块走上一座砖砌的老旧楼房，这楼房跟赵小圆她家有得一拼，而且因为拆迁，绝大多数住户都已经搬走，更有一种萧瑟荒凉的危楼感。

　　“以前玩游戏，氪了不少啊，”郑文喆叹气，他领着陈泽风走在狭窄肮脏的楼梯上，“谈女朋友也很花钱，还是分了。”

　　“那好歹还是有过钱的吗，”提及缺钱这种伤心事，陈泽风也不由长吁短叹，“都怪容如意那个王八蛋，每次见他都没好事。做任务只要碰到他，任务百分之九十就会失败。”

　　郑文喆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深深看了陈泽风一眼。

　　“怎么了？”

　　“没……没什么。”郑文喆分明欲言又止，陈泽风想追问，郑文喆已经又回过头，快步上楼了。

　　郑文喆租住的房间如陈泽风所想象得一般脏乱差，衣物、光盘之类的杂物堆得到处都是。想到接下来要和这个邋遢宅男共度一段为时不短的紧急避难时光，陈泽风就感到一阵难以纾解的痛苦。紧急避难的话，就算和容如意在一起也好，最起码容如意还是很注重个人卫生的。

　　“我看你这样子，是刚完成一个任务吧？古代的？”郑文喆随意地说，对着他乱如废品收购站的房屋摆摆手，“随便坐，不用客气啊。”

　　陈泽风拨开沙发上的一团臭袜子，拘谨地坐下来。他把此时看来很像cos服装的外衣脱下，郑文喆家里又闷又热，还有股久不通风的怪味。

　　“嗯，是个架空的任务，有点……难度。”陈泽风说。

　　郑文喆倒也没多问，他打开冰箱，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找到一瓶易拉罐包装的汽水，隔空丢给陈泽风。陈泽风看了一下罐底的生产日期，已经过期一个月了。于是他决定机智地把饮料原封不动又放在茶几上。

　　“为什么这个避难点只有我们两个人？”陈泽风说。

　　“不知道，应该是系统安排的啊。”郑文喆也找到一罐过期饮料开始大口喝着。

　　陈泽风觉得放在膝盖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新消息来了。他看了一眼消息，脸色忽然变了。

　　保护对象：郑文喆
　　性别：男
　　年龄：24
　　简介：保护人，独居
　　保护关系发生时间开始：2017年3月
　　保护关系存续时间：三天，即刻开始

　　这怎么可能？紧急避难机制一旦启动，如果他在机制内，他是不会再有保护任务的，那么既然接到了这样的任务，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没有在紧急避难机制内，第二是所谓的紧急避难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而且，在陈泽风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接了这个任务，他好像还没见过保护人系统有这种操作。

　　陈泽风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郑文喆，一抬头，见郑文喆已经坐在电脑前开始专心玩网游了，不由叹了口气。他在系统内给容如意发了一条私信，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询问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公子如意：这应该不算紧急避难，只是保护人来保护保护人而已。这么说有点绕口，哈哈。
　　陈泽风：你现在在哪呢？
　　公子如意：一般实力较弱的保护人才需要保护人保护，你去保护他人，是对你实力的认可。
　　陈泽风：你现在在哪呢？
　　公子如意：不过我预感这个任务会很棘手，比保护盛安月那个神经病还要棘手。
　　陈泽风：你现在在哪呢？
　　公子如意：上个任务失败有点可惜。
　　陈泽风：你，他妈，现，在，在，哪，呢？
　　公子如意：其实如果当时我们做得再多一点，盛世月说不定不会死。
　　系统提示：用户【陈泽风】已将用户【公子如意】拉入黑名单
　　系统提示：公子如意请求加你为好友

　　陈泽风气得把手机丢到郑文喆的臭袜子堆中。

　　几分钟后，郑文喆订的外卖总算送到了，不过郑文喆貌似正在开黑脱身不得，所以拜托陈泽风帮他去拿外卖。陈泽风下了楼，送外卖的小哥找了半天没找到这个地方，所以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陈泽风才拎着两个装着饭盒的塑料袋走上楼，郑文喆正趴在显示器前，好像睡着了。

　　“喂，你的饭到了。”陈泽风说。他现在满肚子对郑文喆的怨气。搞什么啊，他是郑文喆的同事、保护人，又不是他的保姆，连拿外卖这种事都要陈泽风代劳，将来该不会还要他帮忙洗袜子吧，虽然以陈泽风的强迫劳碌症发作时的情况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正是因为不是没有可能，陈泽风的火就越大，尽管他知道，他的愤怒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容如意。

　　郑文喆还趴在桌子上，没有理他，陈泽风把饭盒放在桌面上，从沙发的袜子下面找到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容如意好友请求的消息上。陈泽风想了一会儿，通过了请求。

　　公子如意：我也在做任务，同样保护一个保护人。
　　陈泽风：哦。
　　陈泽风：啥？
　　陈泽风：你在保护谁？
　　公子如意：洪子凝。
　　陈泽风：……哦。
　　公子如意：这回任务可能有难度，不管是对你来说，还是对我来说。如果你需要我帮助，我很乐意随时帮你。
　　陈泽风：不用了，谢谢。

　　所以刚才容如意宁可被陈泽风拉黑也不肯说他在保护洪子凝，到底图什么？就是恃病犯病吗？

　　陈泽风抬头看了郑文喆一眼，见他还趴在桌子上，而屏幕上，好像已经团灭了。陈泽风有点奇怪，走到郑文喆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你怎么回事？”

　　郑文喆猛地抬起头，跟见鬼一样，脸色苍白，盯了陈泽风几秒钟。

　　“没事。”他说。

　　如同他在楼梯上的停顿一样，陈泽风明显察觉到了郑文喆的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