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37、热寂（4-2）

　　陈泽风在郑文喆的狗窝里百无聊赖地待到了晚上，累得要命，心塞得怀疑人生，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疼，并有发炎的症状。

　　他还是第一次在完成一个任务后马上开始下一个任务，这种连轴转的加班方式让他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伤口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刀刃伤痕的周围已经发红发热，开始往外渗组织液。疲惫和心情低落使他的抵抗力下降，所以伤口迟迟难以愈合。

　　郑文喆说从小巷走出去有一家卫生所，陈泽风本来想让郑文喆陪着他去消毒包扎一下，但郑文喆这个懒出翔的宅男要继续开黑，于是陈泽风就独自又走出去了。

　　他觉得去包扎伤口顶多也就花十分钟，在这期间郑文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再说郑文喆也是个保护人，对于突发紧急状况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陈泽风走出小巷找到了郑文喆所说的卫生所，卫生所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为陈泽风的伤口消毒，上药，重新包扎。

　　大夫的动作很慢，所以陈泽风预计的十分钟包扎时间，足足拖了半个小时。等陈泽风回到郑文喆家里时，刷的一下冷汗又出来了：客厅里的日光灯明晃晃的，但空无一人，电脑屏幕也亮着，郑文喆正玩的游戏已经团灭了。

　　陈泽风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看系统有没有任务失败的消息，还好没有。

　　他向后退了出去，在狭窄黑暗的走廊中四处张望，郑文喆知道现在的形式有多紧张，可他会去哪里呢？

　　陈泽风正在惊疑不定，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好像是鸟群在楼顶停下栖息，又骤然成群飞起一样。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加之住户大多已经搬走，所以陈泽风能够听到。然而天已经黑透，此时断然不会有鸟群飞过的。

　　他想了想，暗自哀叹一声作为保护人悲惨的命运，便沿着黑暗的楼梯缓缓往上走。

　　楼顶空空荡荡的，堆放着废旧建材之类的垃圾，管道井的顶端设立在这里，比楼顶高出一米多，像是个伫立的怪人。月色分外明亮，赶得上浣园夜晚的月光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乱七八糟地杂物投下许多阴影，像是将世界切割不匀的斑块。

　　陈泽风四处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异常，没有鸟群，也没有郑文喆。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铮然乐声，陈泽风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他回过头，见一个黑影从管道井后面走出来，怀中抱着琵琶。

　　陈泽风一时无言。那人看似随意地拨动琵琶的琴弦，和弦悦耳，证明此人确实会弹琵琶。

　　陈泽风被震撼到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垃圾场一样的天台上还能供音乐爱好者练习琵琶。

　　黑影走到月光中，陈泽风再度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他看到了盛世月。可是怎么可能，盛世月死在了属于她的那个世界里，带些她的遗憾和恨意……难道所有发生的这些都是做梦，直到现在陈泽风的梦还没有醒……

　　陈泽风眨眨眼睛，抱着琵琶的人并非盛世月，只是一个化着奇怪浓妆梳着奇怪发型的女人，穿着奇怪的有点像古装但绝对不属于任何一个朝代的衣服。

　　陈泽风猜可能是cosplay爱好者正在这里出外景，尽管他没有看到摄影师，这个地方也不适合搞摄影。不管怎么样，郑文喆不在这里，他也不应该在这逗留。

　　女人拨起怀中的琵琶，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曲子，陈泽风只觉得乐声凄怨。陈泽风转身想走，女人低声问：“不听完曲子就走吗？”

　　陈泽风停顿了一下，在月光下，这个女人的模样确实很像盛世月，可是只要陈泽风眨一下眼睛，他就意识到这人不是盛世月。女人的手指纤细美丽，拨弦的动作也优雅无比，琴声动人。陈泽风感到了危险逼近，但他在犹豫。

　　就在此时，在管道井的下方，传来郑文喆的一声惨呼：“啊——”

　　陈泽风刹那全身冰冷，那声音被管道井毫无障碍地传出来，带了回音。郑文喆出事了。

　　陈泽风往前想要向管道井冲过去，coser身形一闪拦住了他，但手下依然在演奏着琵琶，声音划然轩昂，声声激越。

　　“闪开！”陈泽风不想动手打女人，但这个coser和琵琶曲莫名令他心烦不已。郑文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蓦然想到，一定是调虎离山计。

　　“此路不通，请你另换一条路吧。”女人微微躬身，手下的琵琶曲又变得温柔缠绵。

　　“你是什么人派来的？你到底过来干什么？……你是要来杀郑文喆的吗？”陈泽风大声问，他伸手想要去摸枪，才想起来枪没有在身上，因为他并不觉得下楼去卫生所包扎一下伤口还需要带上枪。

　　“静静听完一曲吧。”女人说着，竟在管道井之前砌的一道水泥台上坐下了，镇定自若地拨动琴弦，好像完全不把陈泽风的怒火和杀意当一回事。

　　陈泽风再度无言。

　　陈泽风不再与她纠缠，转身往楼下跑去。他知道管道井一般整座楼都是相通的，最下端应该在地下室中。如果这座危楼有地下室的话，方才郑文喆很可能从藏身于那里。确实，在不熟悉这座建筑的情况下，从楼顶直接顺着管道井到达地下室很不现实……

　　陈泽风狂奔到了一层，他不用去费心寻找地下室入口在哪了，因为一楼楼梯下方的一扇小门正敞开着，楼梯间内昏黄的钨丝灯泡不足以将每个角落都照亮，所以在陈泽风看来，门之后是无尽漆黑的幽暗空间，但他没有选择，一头冲了进去。

　　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楼梯，陈泽风拿出手机，用屏幕背光充做照明，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保护人系统中一条新私信。

　　郑文喆：我现在没事，你要不想跟我一块死，就假装发现我尸体的样子，尽量地悲痛恐惧愤怒，看你的演技了，未来影帝！

　　陈泽风已经数不清楚今天第几次无言了。

　　鸟群飞过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回是在逼仄黑暗的地下通道中响起，陈泽风想起一些让他觉得不安的，从墓园飞出来的蝙蝠。有什么东西在这里，陈泽风说不清楚，这东西就像音波或是电磁波之类的，看不见摸不着，却有某种敏锐的直觉告知他，这东西客观存在，且十分危险。

　　……所以说，郑文喆给他发的这条信息，有一定道理的吗？

　　如果郑文喆死了，陈泽风应该有怎样的感受呢？

　　嗯，反正任务都已经失败了，赶紧收拾一下回家洗洗睡。不对，陈泽风忽然想起了盛世月的死状。那种瞬间将他淹没的震惊和悲伤的感觉，他不想回顾，却难以忘记。

　　他在黑暗中缓缓蹲下，这是一个隔绝人世的地方，陈泽风说不清楚自己此时身处墓穴还是地狱，不管是哪，这都不是人间。

　　当时如果能救盛世月……如果他早点知道一切的真相，如果他的能力很强，强到足以和死神赛跑，如果他能够尝试说服盛安月或者干脆直接就把盛安月打死……他是不是就会救下盛世月……

　　陈泽风不知道在黑暗中蹲了多久，脚麻了，手指变得冰冷。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泽风，‘她’被骗住了，我们先上楼吧。”

　　陈泽风茫然地回过头，黑暗里出现的郑文喆的声音让他觉得万分安全，几个小时前郑文喆打发他去拿外卖和把臭袜子乱丢的怨恨已经无影无踪。

　　郑文喆领着陈泽风回到他乱糟糟的出租屋中，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满屋子的脏乱都是属于人类的领域，陈泽风现在对这个地方感到亲切。

　　“还好，这次来的人是琴霜渺，是个中签，没有抽到签王饭桶。”郑文喆看起来颇为庆幸的样子拍了拍胸口，“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还真不好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关。”

　　“琴……琴什么？”陈泽风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抬头看着郑文喆。

　　“琴霜渺，是个非常热爱cosplay的杀手啊，你不了解杀手系统，所以不知道她很正常，”郑文喆解释道，“她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要cos一下，这回应该cos的琴绝弦，去年和前年cos的是蓝小蝶，简直辣眼睛啊。”

　　陈泽风没说话，他现在觉得杀手系统好像还挺好玩的。

　　“不过琴霜渺还算是比较好对付的，所以说今晚遇到她是抽到中签。签王之王就是饭桶了，李飞和杨鼎肯定是遇到他了，所以才会死啊。”

　　“饭桶？”陈泽风有气无力地问，他想起黑衣男人如刀般锋利的气质，怎么都和饭桶联系不起来。

　　郑文喆解释到，那个男人不知道叫名字，也不清楚什么来头，于是私底下有人玩歌剧魅影的梗，给他起了个外号叫phantom，发音像是饭桶，干脆就叫他饭桶了。

　　“其实不好笑，真的。”郑文喆严肃地对陈泽风说道，“他要杀谁，还没有人能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