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35、子夜歌（3-16）

　　陈泽风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里十分不悦。容如意瞒了他很多事情，而且以隐私这种烂理由来搪塞，偏偏陈泽风又不知应该如何追问。

　　那个男人和容如意十分熟稔，他还管容如意叫“如意”，而容如意对他的敬意，倒更像是某种敬重或恐惧所驱使的。更何况，连陈泽风都不会管容如意叫如意这么亲切好吗，陈泽风到现在也不过是管容如意叫容嬷嬷的水平。

　　“当时在医院，我向你打听这个男人时，你说你不知道，那时候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陈泽风质问容如意。

　　容如意转头看着他，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至少没有什么最萌身高差，但容如意那样的神情分明就是低着头凝视。

　　“是，我那时候确实骗了你，可是我有我的理由，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容如意说得理直气壮，脸上甚至还带着礼节性的微笑，陈泽风气结。

　　在是冲上去飞起一脚还是挥出一拳的选择中，陈泽风脑中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想起一个十分合理的答案，便问道：“那人是你爸或者你叔吧？”

　　容如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陈泽风马上觉得自己这话好像说错了。这男人是猎杀保护人的杀手，容如意本人正是保护人，应该不像是一个家庭出来的。

　　“小陈，有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尤其是……关于我家里的一些事，因为本来你没有必要知道，我家里人虽然不多，环境倒是挺复杂，”容如意的语气依旧平静，不像是被冒犯到的样子，“你知道我本来是姓公子的，家父和叔叔都得罪过很多人，前两年就被仇家杀了，从那之后，我才改行做保护人。因为公子这个姓氏太罕见了，所以我才改了我母亲的姓，是为了避免麻烦。”

　　“哦，对不起。”

　　“你不用抱歉，”容如意转身，外衣在风中扬起一个弧度，“我不太愿意跟别人提这些事情，但对你除外。”

　　陈泽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难道应该打个寒战说“我是直男”，或者鞠一个躬说“荣幸之至”？

　　“关于盛安月他们的三角恋，你真没兴趣再了解了？”容如意生硬地将话题岔开。

　　“是盛安月杀了兰玉衡吧？”陈泽风望着遭受风雪之厄的翠竹，那些暴走的侍卫已经不见，可能是神秘男人在临走时顺手处理掉了。

　　“是的，兰玉衡的尸体就埋在夷州王府中。”

　　“他这么做，有理由吗？”

　　“盛安月想要谋反，心知成功的概率并不大，便提前为自己想了后路。他杀了兰玉衡取而代之，以夷州王的名义谋反，纵然失败，再退回浣园主人的位置，”容如意说着摇了摇头，似是为兰玉衡和盛世月感到不值，“那个卷轴，也是他的杀手锏之一，只是没有想到，变数就出在了保护人身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相信不明机构提供的任何服务。”

　　“他的谋反很搞笑，甚至都还没有上路，就挂了。”陈泽风轻松地说，然而他心中想着盛世月死前一声声叫着兰玉衡名字的模样，心里难免沉重。

　　“因为保护人这里出了差错，盛安月应该也没想到你和兰玉衡容貌相似，所以导致心智疯狂吧，”容如意活像弗洛伊德附体，“爱与恨，本来都是十分复杂的感情。”

　　容如意站在原地，微微仰起脸，风吹过来，脸色显得很苍白，五官轮廓清晰而精致。他大约是微笑了一下，至于那是苦笑还是什么笑容，陈泽风就弄不明白了。

　　眼看容如意又要离开，陈泽风说：“之前答应过我打一架，现在反正也有空，不如就现在吧。”

　　容如意偏过头看他：“你的伤还没有好。”

　　“这点伤不要紧。”

　　“那只拼拳脚，不用武器，点到为止。”

　　陈泽风把M9放到一边的空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腕：“不打脸。”

　　容如意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很低，而且现在陈泽风发现，容如意的笑声还挺好听的，随着容如意笑声落下，他已经一拳向陈泽风挥过来，没有章法，也没有什么力度，倒更像是朋友之间的打闹。

　　陈泽风一闪身截住了容如意的拳，手掌触及的刹那，他心里略有些吃惊，因为这一拳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软绵绵的，卸下这一拳的力道就已经有些吃力，而容如意另一招软绵绵拳随即而至。

　　陈泽风不知道容如意是哪里学来的野路子拳法，他不敢贸然硬接，而是且躲且退，大约退了十几步之后，看准了容如意的破绽，猛然一拳朝容如意胸腹凿去，手腕却被容如意抓住，陈泽风大吃一惊，好在容如意力气不大，陈泽风轻易便将手抽了回来。

　　“哎呀，不是都说点到为止，你那一拳下去我非得脾脏破裂，你赔吗。”容如意含笑说。

　　陈泽风没有说话，他望着容如意，回想刚才的那一招。

　　容如意躲闪开了，这倒不出奇，但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超出了陈泽风的认知和反应，简直就像是蒙太奇在他眼前重现。甚至，凭借陈泽风所有的格斗和搏击知识来判断，人类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再来。”陈泽风沉声说。

　　容如意伸手过来，虚虚往陈泽风胳膊上一抓，陈泽风决定不再躲闪，反而是正面迎上，一拳捣向容如意的心口。

　　容如意同样没有躲闪。

　　起初的惊讶来不及发酵，两人的出招已是势不可挡。容如意手掌碰到了陈泽风胳膊的伤处，但力气却不是很大——他分明手下留情了，陈泽风疼得脸上肌肉一抽，不过这疼痛尚可以忍受。

　　而他的重击，容如意也实实在在接下了，随后，他顺势收招，两条手臂环住陈泽风，将他拥在怀中。

　　“承让了。”容如意笑着说。

　　陈泽风在心里骂了一句mmp。胜负倒是其次，反正跟人交手切磋，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但是，容如意这厮难道意识不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是有多么让人难堪吗？

　　容如意抱着他，陈泽风感觉自己现在完全是女主站位，还是那种柔弱的多愁善感命运多舛定位的女主。

　　如果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围观，陈泽风相信自己一定会暴走，杀人灭口后羞愧自尽。幸好他足够冷静，将容如意推开。

　　“你没有尽全力。”

　　“你受伤了，”容如意很无辜地说，“等你的状态恢复了，再和我交手吧。”

　　陈泽风将枪捡起来揣好，转身顺着湿漉漉的小道走开。他心里很不爽，不是刚才打架打输了，而是他知道，他和容如意的实力之间存在很大差异，这个差异等同于不可逾越之壁。

　　容如意的来头神秘莫测，像是传奇小说中天赋异禀背负着多舛命运誓要逆天行事的种马男主，当然那个种马可能并不合适……而陈泽风只是个普通人，他永远无法和容如意并肩。

　　陈泽风不是那种特别争强好胜的人，他知道有的高度是他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只是他此时弄不明白，为什么当他发现站在那个高处的人是容如意的时候，他会感到如此失落。因为讨厌容如意，看不惯他，所以当容如意摔倒时，陈泽风才会觉得快意。

　　……真的如此吗？

　　他信步从竹林中穿过去，道路上泥泞不堪，令他想起盛世月和盛安月死去的模样，还有赵小圆跳楼前一天的夜里，墓园中冷雾弥漫的雨。陈泽风心情马上又因此沉重起来。

　　然而走了没几步，陈泽风就诧异地“咦”了一声。竹园之外，本来应该是浣园精致漂亮的小亭子和池塘，此刻却成了一片城乡结合部的违建房屋。这是什么情况，还没有回去，他就又穿越了？

　　陈泽风回过头，身后的竹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样拥挤混乱的违章建筑，还有狭窄逼仄的小巷。四处空无一人，灰白的雾气弥漫，容如意早就不知所踪。

　　陈泽风连忙从袖中找到手机，开机，保护人系统中一大堆提示信息涌了出来，在系统维护的这段时间内，所有的消息积攒到了现在。陈泽风大致浏览了一下，果不其然他和容如意任务先后失败的消息夹杂在一大堆系统消息之中，毫不起眼。

　　系统中的最新消息，却足以令陈泽风万分吃惊。

　　系统提示：保护人李飞不幸身亡，享年28岁。他是一名伟大的战士，为了保护人的事业而奋斗终身。魂如有灵,以鉴我心，呜呼哀哉！尚飨！

　　陈泽风心里咯噔一下，根据系统提示的时间，就在刚才不久，他和容如意还在浣园中过招时，李飞就死了。

　　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震惊，沉重，或是恐惧。陈泽风知道李飞的死八成和那个神秘男人有关系，并且他还目睹容如意和这男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陈泽风抬起头，见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踢着拖鞋的年轻男子朝他这边走过来，而且，这人陈泽风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