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是财迷》梅林旧友

6、消息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客栈外面嘈杂声一片。柳芷揉揉耳朵：“外面怎么那么吵？”

　　红绫从打开着的窗户往外看：“还不是郭琪的拥护者，他们觉得你欺负了他们的神，来找你麻烦的。”

　　“什么人啊！我这不是没赢吗？怎么就成了欺负她了？”柳芷皱皱眉，翻个身继续睡，赖在床上不肯起。

　　“这个……他们城里人的想法，我也琢磨不透。”红绫给柳芷端来洗脸水，试了试温度，刚刚好，“小姐，洗脸水准备好了，你过来洗洗吧。”

　　柳芷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翻身把脸蒙在枕上又要睡，红绫过去直接把她拉下床，她抓着床沿不放：“……还早，让我再睡一会儿。”

　　“还早？太阳都晒屁股了！”红绫把她八爪鱼般吸在床沿不肯放的手扒拉下来，一路将她拖至洗脸盘前，“乖，先把脸洗洗啊！”

　　柳芷气哼哼地低头将脸埋进洗脸盘内，随意地搓了两把，抬起头，接过毛巾一擦，就算完事了。

　　“红绫，我今天要去怀梦楼，你帮我把发髻挽得好看一点，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是乞丐呢。”洗完脸后，柳芷走到梳妆镜前，红绫帮她把头发全都盘到头顶，扎成一个花苞。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我说红绫，关于这个发髻，你除了扎花苞，还有把我刘海编成辫子这两样，还能不能学其他的花样了？”

　　红绫对着镜子看：“学什么啊？小姐你不是说过技能够用就好！”

　　柳芷拿过青纱蒙上，翻了翻白眼：“你就懒吧。”

　　“小姐小姐，你今天最好不要蒙脸了。”红绫讪笑着阻止她，“楼下的人说，见到蒙脸的女子下楼，立刻就是一顿暴打！”

　　“打人是犯法的！”柳芷急，“我招他们惹他们啦，还有没有王法？”

　　“呵呵，我听说，那些都是在赌坊上压你赢的人，眼看着把身家都搭进去了，亡命之徒，你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讲王法了？”

　　“那、那官府也不管？”

　　“呵呵，人家不还没打吗？”

　　要真打就晚了啊！柳芷目瞪口呆,“我现在该怎么办？”

　　红绫转身往回走，走到包袱那里打开翻找了一下，寻摸出一个物事，“这个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面具？”柳芷看了看她手中的仙女脸面具，这倒是个好办法。

　　怀梦楼，包间中。

　　“啪”的一声脆响。

　　“太过份了！”红绫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是可忍孰不可忍，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啊，宁公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刚一进怀梦楼，就看到宁毅和一妙龄女子进了东厢的包间，当场将红绫气的是义愤填膺。所以她和柳芷进了另外一个包间后，见着四周无人，她一下子就将怒气发泄出来了。

　　戴着面具的柳芷看不出表情，但看她神态依然淡定如初，面对红绫的破口大骂，丝毫不为所动。红绫骂着骂着，停下来顿了顿，奇道：“小姐，准姑爷都跟别的女人待在一个包间里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这都不生气？”

　　“淡定，淡定。”柳芷掀开面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闲逸地自斟自饮，“你们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红绫抚额，小姐怎么那么爱故作老成，好像她不是年轻人似的。她看着柳芷悠哉闲哉地喝着茶，磕着瓜子，还听了一段说书，最后还兴奋地大声叫好。看上去，心情是好得不得了，不仅赏了说书人一两银子，就连过来送点心的店伙都给了小费。

　　真的奇了怪了，小姐平时不都对半路截胡的“小三”们深恶痛绝的吗？怎么这事搁到她身上，她反倒不以为意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饮茶。红绫真是看不懂了。

　　“小姐啊小姐，你头顶都冒绿光了，你还这么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听书！”红绫咬牙切齿地建议，“要我说，干脆我们就冲进那间包厢，将那对狗男女捉奸在床，然后引来整幢楼的人围观，我们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狠狠地胖揍他们一顿！”

　　“拜托！这是说书楼，又不是怡红院！”柳芷对红绫的提议嗤之以鼻，“还捉奸在床，你在逗我吗？”

　　说的也是，但是——

　　“难道就这么算了？”红绫苦着脸问。

　　柳芷将瓜子皮吐出来，打了个响指，“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吃素的。你就瞧好了！”说着，搭在椅子上晃的腿放落在地，她站起来，拉起墙边的吊绳，没过一会儿，就有店伙走进来。

　　“两位客官，请问有何吩咐？”那店伙笑容可掬地问。

　　柳芷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搁在桌上。店伴看着那掟金子直咽口水。

　　柳芷笑道：“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答得越清楚，赏银也就越多，兴许我一高兴，这掟金子就直接赏给你了。听明白了吗？”

　　店伴袖着手点头哈腰：“明白明白，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芷满意地抿着嘴，转脸向红绫使了个眼色，红绫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几步，走到那店伴的面前。

　　“我问你，礼部侍郎宁大人是不是常常到你们这儿听说书？”

　　店伴道：“是啊。”

　　“那今天跟他一起进包间的那小贱……咳，小女人是谁？”

　　那店伴本以为这两位出这么多的钱，一定是来打探什么商业机密的，谁知问的竟是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原来还有点小紧张，这下子完全放松下来了。

　　自打宁毅常到他们这怀梦楼听说书，乾京城的怀春少女们时不时就来这里打探他的消息，有时还会假装与之偶遇，希冀能让其对之一见钟情，既而麻雀变凤凰。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宁毅向来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屑一顾，唯独一人例外。

　　“你们要打听的是她啊！她是当今户部尚书梁又森的千金，闺名叫梁书茉。梁宁两府交情甚好，所以梁小姐和宁大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说起这些个事，店伴熟悉得如数家珍。

　　原来那女人这么有来头！红绫和柳芷对视一眼，用眼神来交换了彼此之间的意见，意见交换完后，红绫不服气地说：“就、就算她是户部千金，青梅竹马，可人家宁大人可是有未婚妻的。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和名草有主的男人共处一室，千金大小姐还知不知羞啊？”

　　那店伙陪着笑道：“话虽如此，可宁大人的未婚妻一直不知所踪。按理说，宁大人今年也有二十三了，早该成亲了。前些年，宁家人派人去信州寻他未婚妻，可惜没找到她人。你们说奇不奇怪，不仅他未婚妻不知所踪，就连准岳父岳母的消息也打探不到。尽管如此，宁大人还是坚守信诺，没有弃诺另娶。”

　　他的准岳父岳母早已魂归九泉了，当然打探不到消息了！红绫心想，小姐早些年一直跟着方姨走南闯北，没找到她人也不奇怪。这么说来，倒还错怪宁毅了。

　　“不过。”店伙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小的们闲时都在私底下议论，宁大人和梁书茉小姐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而且小的还听说，接连几年寻不着未婚妻的消息，宁大人已经有意向到梁府提亲了。哎哟哟，这对苦命鸳鸯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苦命鸳鸯？野鸳鸯还差不多！红绫实在听不下去了，正要破口大骂，却听柳芷道：“听你这么说，宁大人和梁小姐之间确实有见不得人的猫腻？”

　　店伴堆着笑：“猫不猫腻的咱也不知道，只是宁大人毕竟也二十三了，早就该成亲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不娶夫人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说了，人家好歹也等了几年，也算是对得起那个几年音迅全无的未婚妻了！”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柳芷淡淡一笑，将金元宝掷给店伴，店伴眉开眼笑地接过，兴冲冲地出门了。

　　“狗男女！”店伙一走，红绫立刻双手握拳，重重地砸在黄花梨嵌大理石木桌上。

　　“生什么气呀！就为这点小事。”柳芷拍拍自家丫环的肩膀，“男人嘛，三妻四妾、吃锅望盆很正常，既然他想娶那个梁小姐，那将来等我过门后，就帮他把梁小姐纳进门做妾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红绫瞪大眼睛：“小姐，我是为你不值啊！她可是户部尚书大人的千金啊，家里有权有势的，难道会甘愿做妾吗？”

　　“这个……”柳芷不解地挠挠额头，“这个不应该我们来操心吧？不是应该由她来操心的事吗？”

　　那倒也是……红绫怒气稍缓，小姐和宁毅的婚约可是奉的父母之命，就算梁小姐再有权有势，也不能不讲理吧？难怪小姐如此看得开，原来她早就想通了这一点。

　　柳芷拍去手中的瓜子壳，慵懒地翘着二郎腿心满意足道：“这下子我放心了。宁公子人品端庄，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是个世间罕有的好男人……”

　　还没等她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两人寒喧。

　　“赵兄，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好好，兄弟我要发财了。你知道近日的棋王争霸赛吧，刚才我把五十两纹银全都压到柳芷身上了。”

　　“什么，赵兄你没听说吗？柳芷是铁定输的，那局棋信使已经复原出来给人看过了，没有一点点赢面。你这不是把白花花的银子丢水里吗？”

　　“嘿嘿，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各大赌坊已经将比赛赔率改成一赔百了。柳芷要是输了，我不过是白丢五十两纹银，可她要是赢了，那我拿到手的就是白花花的五千两啊，这一辈子就可以享福了！人生能有几回博……”

　　一赔百！

　　这三个字甫一传来，那两人后面的话再也入不了柳芷的耳朵，如同沙漠太阳暴晒中口渴难忍的旅人看见了绿洲，又好比暴风雨之中阳光出现的刹那，她两眼立刻放出夺目的光茫。

　　一赔百啊一赔百！

　　啊哈哈，要发财了！

　　红绫没留意门外的动静，只是一个劲地催自家小姐：“那你既然觉得宁公子好，咱们什么时候找上门呢？老是住客栈也不是个事儿啊！”

　　“别急别急。”柳芷笑不拢嘴，“等这场围棋比赛之后再说……红绫，你看看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银两……不管了，无论有多少，统统给我拿到赌坊去，老规矩，还是压我赢！”

　　小姐她没事吧，红绫张大嘴巴，“可、可你不是说过想得内伤也想不出解局妙招吗？”

　　“哼哼。”柳芷拿拇指往鼻子上那么一擦，“别说是想得内伤，就算是吐血一百遍我也要赢这场比赛！”她五指并拢收在眼前，“等着瞧，棋王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