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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关于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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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水,我还可以讲很多。比如说,他感冒那次。
那个上午,他一直都在打瞌睡——不停地“小鸡啄米”,然后闭紧了眼睛使劲晃几下头。我看了心疼,我知道,他又在死撑——为了他的清华梦,为了他的隐居梦,为了他疼老婆的梦!所有的梦,都在等着他这一次的鲤鱼跃龙门!我和他不同,我也有很多梦,但我不会为了梦死撑。我会生气,会任性,会干脆趴着睡觉。可他不!猩猩就这一点不可爱!我不喜欢他怎么“原则”,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那么溺爱自己。
放学的时候,他“咚“的一声就趴在桌子上了。我就走不动了,坐在椅子上等他,等他醒来。我看他这个样子我心疼,但我又不知道我可以跟他讲什么。郭晶说,我和猩猩是那么骄傲的两个人!而老大则毫不留情地说我们是茅坑里两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郭晶是我的同桌,老大是我同学!
也许,她们是对的,尤其是用来形容我时。记得前天早上,猩猩到教室时不停地咳嗽,不停不停地咳。我听了心疼,但我一开口就是:“喂,谁让你穿那么少了,逞什么强,咳得跟老头子似的!”
他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后来,他就冲我发火——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啊,一点口德都没有!
我很是疑惑地看他,我怎么了啊?
他说:“什么叫 ‘咳得跟老头子似的’!”
我愣了了一下,哦,原来你是在惦记这句话啊!我就很认真地跟他解释,我是在说你咳得很厉害啊!
他说,我高兴咳关你什么事?
我一下子接不上气来:“喂,你这家伙怎么这样子说话啊!我可是在关心你,提醒你要多穿衣服啊!”
他也生气:“哼,你这叫什么关心,你关心你不会直接叫我要多穿衣服啊!”
我顿时妩媚了起来:“猩猩啊,要多穿衣服啊,小心感冒——你不觉得我这样说很恶心吗?”
怎么会?——这样叫我多穿衣服——猩猩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扑哧笑了出来,说,是哦,是有点恶心。
我也笑:“就是!你呀,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哎,谁狗咬吕洞宾了?
我冲他扔了一句:“就你啊!”
他又拍:“许雅虹,你给我说清楚,谁狗咬吕洞宾了?”
这家伙,嘴这么硬。我气呼呼地站起来,也往他桌上拍:“就你啦——大猩猩!”
他却学着我,也一副恶狠狠的口气,一拍:“凶什么凶?”然而,他的脸上却笑开了花,完全是一副逗我玩的表情!
我手立马缩回来,因为他手掌狠狠拍在桌上,手指却轻轻地盖在我手上了。而我,刚刚恨恨站起来,还没刹住车,他又这么站起来,我几乎直接贴他身上了。我窘得很,往后退一步,继续恨恨地说:“狗咬吕洞宾!”
我忘了他又说了什么了,只记得他笑靥如花,而我心虚地逞强。猩猩就是有这种魅力——他能笑得让我不由自主地端详他,然后被他得双眸吸进去,整个人开始慌乱起来。那眸子,满满的是——宠溺!
然而,吵归吵,下午我还是把药带过来了。我把药扔给他,我说:“这是我妈妈给我用来应急的,叫‘何济公’。有点苦,不过,效果挺好的!”
我说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我是拿了包砒霜要哄他似的。然而,我是不习惯这么赤裸裸地对他好。我并不是一个可以勇敢表达自己爱的人。
他笑眯眯地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拿水冲了下去。他用汤匙搅好了,抿了一口,然后回头笑着对我说:“不会很苦啊!”——我愣是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很紧张地盯着他看,,心想他要是敢嫌一句那药的不好,我立马狠狠还击!——可是,他竟对笑着对我说不苦啊,而且,还一口气喝了下去!
但是现在,他又趴着睡了。我看了他好久,直到教室的人都走光了,他还没起来!我叹了口气,拿了他的杯子和感冒冲剂,给他冲了一杯,然后回来,轻轻地放他桌上。我有一种做贼地感觉,很怕他突然醒来,看到我正在做地一切。我真的不习惯这样温柔地对他好!
我又坐下来,继续等,等得我肚子饿了,而那冲剂也估摸温了,便伸手推他:“喂,起来!起来!”
他一脸痛苦地抬起头,而且满怀不满地睁开眼睛——又吓了我一跳!我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活该!活该!谁让你自作多情了?可他一看是我,却立马换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可我不等他开口便先下手为强,指着他的杯子说:我给你泡了杯冲剂!他立马来来了精神,拿起他的杯子便端详了起来。我说:温的,已经可以喝了!
他就拿起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还心满意足地“啊”了一声!他说:“很甜呢!”我说:“废话,这不是‘何济公’,甜喽!我早说过‘何济公’很苦的!——你去吃吧,我也要去吃了。”
说完我就慌慌张张地走了,我做贼心虚呢!
似乎,我对猩猩的关心都是做贼心虚般的。然而,我庆幸的是,猩猩从来迎合我的“心虚”!
也是倒水。
那日,我去倒水,却发现水没开,于是就到隔壁班讨——顺便把猩猩的杯子也拿走了。我先倒给猩猩——我惟恐先倒了我的,就没水给猩猩了;而且,我还倒了七分满,我竟记住了猩猩的习惯!
把水拿回教室时,正好教室的水也开了。猩猩显然是也要去倒,但找不到杯子了,我一到教室就听见他嚷:“杯子呢?我的杯子呢?谁把我的杯子拿走了?”
我很小声、语无伦次地说:“呃,我拿的,我倒水,没水了,顺便……”
猩猩看到我手里的水,那找不到杯子时的生气样霎时荡然无存,变成了温柔地微笑,然而他亦是语无伦次:“你拿的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拿了我的杯子,那个,谢谢……”
瞧,多么别扭的关心,多么别扭的两个人啊!
真是茅坑里两块又臭又硬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