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赞歌2》夢遊患者

3、chapter 3

　　已经过了2个月了，完全没有Kisha的音信。和Kisha的相遇到那场历险几乎恍如隔世，被这2个月千篇一律的生活完全冲淡了。Kisha像是不曾出现过，那场让我眼花缭乱的Party完全像是我杜撰出来的一样，而柳田男那个如人形兵器般的存在或许也是我的一个假设。只可惜的是，现实生活中的灾难不曾停止过。
　　1月24日，凌晨2:34，这次是少教所。
　　未来幸福计划将在5月前后落实，成批的老年人将很快搬进他们梦寐以求的养老中心安度晚年。不出意外的话，5月24日的那场爆破案将随即发生在养老中心，直接把他们送入天堂。
　　那天和Kisha分别后，Kisha让我不要主动联系她，而她会再次拨通helpline冒充病人与我谈话。回想她失联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医生，很高兴又能听到你的声音了。不过继上次治疗之后，我并没有觉得有丝毫好转。我想一定存在着新的治疗方式，或许你也不知道的，更好的治疗方式。我想去找找看。医生，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助。”
　　想必她仍旧不甘心，还是想去阻止即将来临的灾难，可是她又会去找谁呢？谁能赋予她这样异想天开的权利？
　　不想就这么盲目地等着她来联系，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内心建议我去她家附近转转，或许她只是因为一无所获的失落感而躲在了家里呢。
　　必须承认，Kisha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色彩。任谁一旦在剧本中被赋予了一个角色，都不会甘愿继续回到观众席无所作为地看着故事的发展。
　　Kisha 的家在东城区，想起她一开始骗我说住在东蚁穴，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房。东城区可算得上是东部的富人区了，而不同于西城区这个空旷宁静的西部富人区，东城区延续了东方人一直以来的生活特点和人口特点，是商业最繁忙的区域。东城区每天都接纳着成千上万的人流，而真正的居民只有2%不到。所以，即使回家路上在东城区站下车闲晃也不会有任何不妥。
　　那是一个星期五，像往常一样准点下班，我搭上了前往东城区的原子线。在人满为患的车厢内，我一动不能动，视线看向前方的车门玻璃，玻璃上的光线反射出的我，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正像这节车厢内所有人一样的脸一般，我的内心也没什么情绪。对父母即将面临的死亡我无动于衷，对全世界那些压根就没有关系的人的死亡，我更是无动于衷。我并不憎恨我的父母，相反，我想我应该是深爱着他们的。我有一段幸福美满的童年，记忆中我父母常常带我去很多地方旅游，母亲最热衷的部分是在旅行前准备各种零食，父亲便喜欢讲述当地的历史文化给我们听。其实目的地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在大巴士窗口两边不断变换的景色，时有岩石陡壁，时有青山秀水，时有人山人海。父母给予了我足够的爱，生活上也相当富足。我感激他们。
　　我看着原子线上的玻璃仿佛看到了以前和父母一起旅行时看到的景象，出了神。当我定了神之后，又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我这身体里的冷血怪物真不知是继承于何处……
　　播报员的声音将我拉回到了眼前：乘客们，下一站夏威夷区。距离东城区还有8站路。我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我曾听人说过，宇宙中每分钟会有1800颗恒星爆炸、地球每分钟会发生5次地震、每分钟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会发生600万次的化学反应、每分钟有18个人因为饥饿而死亡，而在我每分钟睁开眼的12次里，眼前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如果我也是世间万物变化中的一个分子，是否我的举动会影响着某个事件的进程？像蝴蝶效应那般，因为改变了一个分子式，而改变了所有的结果。而我今天这样贸然决定来东城区，是否有会造成任何改变的契机呢？
　　到达东城区时已经7点半了，为了符合立冬的节气，东城区的光景暗得非常早。虽然住在地底下，但城市通过虚拟影像变得和在陆地上没有什么差别。灯火通明的商铺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像一个个自身发亮的恒星。
　　我凭着记忆溜达到了Kisha 的住处楼下。住宅区的行人熙熙攘攘的，路灯也似有似无的，和一个街区外的热闹景象形成对比，因为反差感让人觉得加倍落寞。我数着窗户，Kisha的住处在六楼，里面没有透露出丝毫光线。
　　真的不在吧！这么想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回过头，竟看到一只苍白的手臂。我吓了一记，生怕自己把别人的手臂踢了下来。怀揣着不安的心走近一瞧，还好那手臂完好无损地安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裸露着身躯，身上胡乱地裹着一块破布，背靠石墙，奄奄一息的模样。要不是裸露在外过分白皙的肌肤，真的像极了流浪汉。可他又不像一个典型的受害人，他身上肌肉发达，也没见到血。我拿出手机，犹豫着是否该拨打SOS急救电话还是权当没看到。恍然间，我竟觉得这个倒在地上的人看上去有点眼熟。我掀起他挡住半张脸的深棕色的刘海，“这不是柳田男吗！？”

　　注释：
　　1. 东城区：东城区和东蚁穴都是在东部的，亚裔居多。但东城区是富人区，住宅面积都是偏大的，但也保留了东方人喜欢热闹的特点，这里有繁华的购物中心，巨型超市等等娱乐设施。
　　2. 原子线：原子线是新干线之一的名字。Bill上班的地方在西部，需要搭乘新干线2个小时才能达到东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