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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十章 接受还是不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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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一种恍惚状态中度过,明明现实中没什么事,但心底无时无刻不在剧烈拉扯,以至于用洗面奶刷了牙,把冰箱当成微波炉这样的事层出不穷。
这么大的事情,我第一反应自然打电话去问柴叔,问他我被收养的细节到底是什么,问他是否知道章董,问他对整件事怎么看,我该如何抉择。
他在电话中哽咽起来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一会儿说他早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一会儿说有一个家财万贯的生父怎么都是好事,一会儿又十分唏嘘不舍。我猜测着他的心情:也许是为我高兴,但又害怕着我“被夺走”吧。而最终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全部问题,只是说把手上的事稍微处理一下,会坐新年后第一班火车来找我。
我同意他这句话,交流还是要面对面比较好,你才能真正看见那个人的表情,感受他的真实感受。而且现在离新年也就一周左右了,等一下也没什么了不得。
而另一端,是章董不断的推动。他本人每天给我发条消息,或者简短地打个电话,问问我吃的好不好,用的够不够。林狩月也来跟我长谈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晓蔷你为什么要这么抗拒呢,父亲是你的就是你的,又不是你抢来偷来的,如果多一个人愿意对你好,为什么不呢?如果你的生活能更优渥一些,反过来也可以泽被你身边在乎的人啊。
他这最后一句,倒是有些说动我。我想着,如果我有足够的财力,或者可以让柴叔晚年过得更安逸些,或者我自己也可以去进修一番,不用每次遇见妖魔都打那么辛苦,甚至或者,给跳楼买几麻袋吞拿鱼夹心狗饼干,省得它整天馋的跟饿死鬼似的……
提起跳楼,这件事我跟他也说了,他的反应——应该说没什么反应。十分冷淡地哦了一声,不置可否。我直觉觉得他似乎不太愿意让我去认这个爹,但他又不肯说为什么。所以就只能当他中立吧。
总而言之,经过几天的沉淀,我心情大概平复了一些。比起起初时那种强烈的不真实和不适应感,我甚至开始想过如果拿到钱要怎么花。
不过,都还再等等吧,我想先跟柴叔恳谈一番,然后问问章董,他对我的规划是怎样的,我希望他对我没有抱持不切实际的期待,是不是可以让我保有现在的人生,只是手头更宽裕一点?
在这一堆兵荒马乱中,12月23号,我突然接到春常在的电话。
我一惊,呀,这几天心情一团乱麻,把李思纯啊噬魂使啊那些事全抛诸脑后了。
“喂,晓蔷啊,我们有个团员突然生病了,大巴上明天会空个位置出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啦!”春常在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热情。
“啊?”我反应了一秒才想起来,她们预订了12月24日的大巴,跨省去给“哥哥”圣诞节的演出加油打气。
“晓蔷,这是多好机会啊!那个团员已经把钱交了,你不去白不去呀!”春常在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开始激动起来,“你看看‘哥哥’最近叫人欺负成什么样儿了?身为一个‘深井冰’,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去支持哥哥!‘哥哥’现在只有我们了!!”
先不提哥哥不哥哥的,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租车当天所见所闻,突然想到那只黑猫,心里一凉,忙道:“你们租的哪辆车?”
“就那天一起看那辆粉红的呀。”
“能换一辆吗?”
“你开什么玩笑,全都定好了呀,平安夜的车子早就定满了。怎么了,晓蔷,你倒是来不来啊?”
我想起那位销售小姐提到,途经很多山路,月黑风高,崇山峻岭,正是妖魅鬼邪能量最大的时候。
还有李思纯的事件,那只不祥的黑猫……伏魔使的直觉告诉我,她们这一去,八成是要被下手的。
虽然但是……也怪我前两天彻底把这个茬忘了,不然好歹还能劝一劝。
我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糟糕,既不能一腔孤勇一往无前地为正义而战,但要眼睁睁看着她们出事,又忍不住会受到良心谴责。
想了半天,我挠了挠头,心说,好歹我也是是个伏魔使,要是我去的话,可能对这一车人多少有点保护作用,于是最后,还是吐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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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事跟跳楼说了,跳楼一脸不情不愿,我知道他是嫌我多管闲事了。我俩盘着腿,跟两个东北老太太似的在床头对话。
某狗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她们愿意作死让她们作去呗。”
我道:“话是这么说,可你也知道我这个性……那是整整一车人啊,如果噬魂使真打算借机动手的话,我会因为什么都没做而一直难受下去的。”
“你去了,就好的了了?”
“跟噬魂也打几次交道了,不也没吃亏嘛,尤其我最近还拿到一堆好装备。何况,这不还有你吗?你可是大妖兽啊。”我拉下脸皮奉承臭狗。
“少来,无事献殷勤,给我带高帽。”跳楼看穿了我的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扁着眼睛道。
“说实话,要不是你在隧道里告诉我那些事,我倒是想找狩月去的,”我正了色,道。
跳楼眼珠在眼眶里轮了一圈,缓缓道:“你觉得林狩月会介入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不觉得狩月会那么丧心病狂……可是,”我艰难地说着,“谁知道呢,我觉得狩月现在也站在悬崖边上……他出于他的目的,想让噬魂完成,但是,自己心里也知道那是不对的……也许,有人推他一把,他就掉下去了,有人拉他一把,他就稳住了。”
跳楼把盘着的腿打开来:“也好,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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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还是带着跳楼,如期登上了那辆大巴。跳楼是以狗的形态,引来一众小姑娘都跑来摸它的头,很是被迫营业了一番。
车厢里前段和中段各挂了一个车载电视,以前我坐旅游大巴的时候,里头经常放一些老歌,有时也放点相声和二人转啥的,不过这辆车既然是颜姓偶像的粉丝包车,自然播放的都是他的MV或者上过的综艺之类的。经历了上次的事,我实在不大想看见他的脸,所以挑了最前方的座位,也就是跟司机平行那个。
都是小女生的车厢开始吵到爆,我侧目看见司机连连皱眉。不过,节假日的交通一言难尽,我们被堵在城里几个小时之久,后来终于开上盘山公路时,天都黑了,她们大抵也累了,声音渐渐平缓下去,很多人阖起眼来,开始打瞌睡。
我则分毫不敢大意,越是天黑了,开到深山里,越可能出现意外,我左右环顾,还好,天上有月亮,车灯照着前方的路,路虽然窄,却也反射出暖色的黄光。
然而,这时渐渐起雾了,水汽附着在车窗上,看出去一片模糊。
司机师傅突然骂了一句脏话。
我看过去,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小轿车,通体都是黑色,不知什么脏污的液体流下来,刚好挡住了车牌的一半,看不出是哪里的车,只能看见最后一个尾号是7,像一把镰刀那样立在那里。
这辆车刚好挡在我们前头,开的不紧不慢,还时不时来一脚刹车,路就这么窄,超车也超不了,如果你有开车的经历,一定知道这种感觉又多呕心。可是任司机师傅怎么骂人,按喇叭,它都不为所动。
我心里微微有了谱,将新近得到的符咒在袖中暗暗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