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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夕阳下的殉道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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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是夏意正浓的时候，但傍晚的夕阳照射到肌肤上的温度已经凉薄了许多。Lost单手托着下巴一个人坐在神庙残缺的石阶上，眼睛直视着前方，但模样却不像是在欣赏景色。
周围很安静，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顺风传来的树叶攒动声以及归巢鸟雀的振翅声。这座荒废的神庙四周被高大的树木环绕，不管是神庙的内部还在外面的这条石阶都已杂草丛生。但与略显荒凉的景观相比，反而给人一种祥和的宁静之感。仿佛这里真的是神明居住的地方。
不知不觉夕阳原本遍及大地的光线渐渐聚拢黯淡下去。但坐在那里的少女就如毫无察觉般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幽蓝的眼眸里没有倒映出任何风景。她就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安静地几乎像是与周遭的景致融合在了一起。
“哟～”也不知多久了，从头顶上方突兀地传来一个招呼声。
像延迟接受到这一讯号的她又过了一会才缓缓扬起头，脸上的表情恍若刚从虚无之空漫游回来，瞳孔深处也正在一点一点地聚焦。
这个不知从何时出现现在就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此时正以一种好奇轻佻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不近不远能闻到由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呛人的烟味，呼应着自以为时髦实则差劲不已的着装，是一个非常具有标志性的不良。
但直到现在，Lost虽然双手环抱着膝盖保持着仰姿可面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依旧没有表达出任何情绪。
在看清少女的面容后不良微微地吃惊，不过随即越发地满意了。在这地处偏僻且看似毫无抵抗力的美丽女性面前他当然只能想到一件事。
“美女，一个人啊。”不良开口搭讪，依稀可以看到嘴里的烟黄牙齿。
“喂，一个人在这种的地方做什么呀～”见对方没有反应，他也不恼不怒。随即又在嘴角扯着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目光更加大胆放肆地游走于Lost的身上。
如锦绣般笔直的长乌发披在身后，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则看起来像是中式旗袍，紧致地勾勒出身体曼妙的曲线。下摆部分煽情地微微开叉，似有若无地泄露出里面曲起的白皙大腿。
真是一件能让人欲罢不能的衣服呢。不过，要是颜色艳丽一点就好了。
“等人。”
但即便在这样让人不悦的注视下，Lost还是一动不动，尽管已经可以从面容中看出逐渐恢复的神采，但她仿佛没有一点打算逃跑的念头。同时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警惕和危机感。
听到她的回答不良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可是目之所及依旧全无人影。所以回头他又恬不知耻地嬉皮笑脸起来。
“竟然让你孤孤单单地等这么久，那家伙真是可恶啊。不如……”说着他俯身凑了过来，伸手准备扣住Lost纤细的手腕，在恶狼前小绵羊是不容许反抗的。
“是啊，真是一个傲慢的家伙。以为我整天无所事事，闲得时间一大把，虽然这也是事实。”
猝不及防冒出的这些话让不良伸过来的手硬生生地愣在了半空。
说话人不再看他，又转换成先前的模样，撑着下巴眺望远方即将要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原来都等这么久了，要是换作别人可没有我这么有耐心，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连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有，真是令人忧心的一代。”
即便部分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但大致应该是在说她在等的，却迟迟没有出现的人。不过奇怪的是尽管字里行间都像是在抱怨，可是口吻很漫不经心。——喂喂喂，该不会是真的把他当做倾吐的对象了吧。莫非其实是弱智少女那真可惜了这一副漂亮的脸蛋，或者是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认为世界全是信任和美好的天真派？还是说她仅仅是在拖延时间？
“难不成被自家的小公主给拖延住了？不过以那家伙花言巧语的本事随口捏造一个含糊其辞的理由也……”
这次她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紧接凝望着前方的眼睛像慵懒的猫一般微微眯起。但一旁还没有意识到的不良，趁着中断再一次准备向她靠近伸手。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逃不掉的哦。
“真慢啊，除了记忆力连行动力也衰退成老人了吗。”完全忽略了眼前朝自己逼近的人影，她的眼光锁定在了不远处。
就在不良还来不及思考咀嚼这句话的意味时，一阵软麻从脚跟迅速地遍布全身上下，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同时在啃食自己。
来人脚下踏着石板的声音带着一股压迫的节奏感朝这里走来，以一种难以言状的形式回响在这个暮日余晖下人迹罕至的神庙。
“啰嗦。”这是不良的意识在陷入黑暗边缘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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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不良像是被砍倒的大树一样怔怔倒了下去，整个人在石阶上滚了几圈最终滚到了下面的平地上完全昏迷了过去。
Lost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从石阶上起身站了起来仿佛是在迎接慢慢走进自己的少年。
“要不要去里面拜一拜。”她把双手被在身后微微侧头用下巴指了指里面的神社，“随便虔诚地许一个愿望什么的。”
“不需要。”赤司站在下方的石阶上，跟料想中一样态度冷淡地回答。
“也对，仁慈的神明不管怎么都不会容许杀戮。”Lost转回头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与前者交汇了视线，接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铃铛在晃动中清脆地响了一声。
“更何况比起祈求天上的眷顾，握在手中的才更切实际。”
赤司伸手接过手铃，这支传说中祭之血铃的外观看上去与艺妓所用的普通手铃没什么差别，但是单凭肉眼就能清楚地看见包裹在它周身的光芒，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灵器灵力多得已经自身实体化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他将握着手铃的右手放到身侧倏地抬起眼皮，那双锐利的异眸径直地注视着Lost。
赤司征十郎如今更关心的，还有一个问题。
Lost曾告诉他如果想要彻底抹杀Joker就必须得到祭之血铃，但追问及原因时却缄口不谈。倘若提早把一切坦白给一个一事无成之人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必须证明自己的资格。
一开始他对这个第一眼看起来就不坦诚的家伙并非没有怀疑。找寻失落的灵器？是在无聊的恶作剧亦或是在利用自己也不无可能。另一方面口头所说的一致利益又是什么？难道她也同样被夺取了重要之人而迫切需要复仇吗？然而转念一想，连三大名门对Joker都束手无策也是一个事实，倘若她所言非虚那么即便是在利用自己，扯平也不过是彼此互相利用罢了。
“该怎么说呢……你对祭之血铃了解多少？”
被突然这样反问赤司一时间也颇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摇摇头，“少有书籍对祭之血铃做过记载，虽然我曾在「百录」里见过，但也只有「祭之血铃可以音律伤人」「现已失落」两行而已。”
“祭之血铃并非正统的灵器，它被人称为邪灵。”她不紧不慢地接口，沐浴在夕阳光线中的面容不似先前那般散漫，“九百九十九个被虐杀的亡灵浇注封印于灼热的青铜中，这便是祭之血铃的原型。最初铸造者是一群疯狂的信徒，他们企图利用这股极盛的哀怨之力祭献恶魔。”
“祭献……恶魔。”在那一瞬间赤司感到从右手掌心传来的一股极强的抵抗之力，仿佛有死灵伏在他耳膜旁撕心裂肺地哀嚎。不过这样惨烈疯狂的叫嚣声很快就被他不动声色地压制下去了。
“美好的愿望由高高在上的神明聆听实现，残暴的愿望则交付于恶魔。作为交换人们献给恶魔它们垂涎的佳肴——灵魂，鲜血淋漓的最佳。”Lost的眼睛轻轻掠过眼前若有所思的少年将目光移到了迟迟不肯落幕的绯红暮日上，嗓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先将祭品的灵魂从身体里活生生地抽走，然后以怨灵之音化作千百万利刃一点一点地将尚存意识的灵魂割碎撕裂。”
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苦痛和折磨，求死不得的绝望才是真正的地狱。
“这也是对付Joker唯一的办法。”Lost顿了顿，原本位于天际边的眼光转了回来以一种难以理解的寓意凝视着面前之人。
“因为……他是不死之身。”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个方位刮过来的晚风骤然间将她背后的长发纷纷扬扬地吹拂起来。在半空中起伏飘摇不止让人有种恍惚的错觉。
“你现在一定不会相信我的话，对吧。不老不死违背时间常理，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超脱现实的神话。”相视中她继续说道，声音在树林簌簌作响的风中有了一种微妙的失真感，“但这个世界远比你所预见的要广博得多，有些事物是无法进行合理说明的。”
“如果说马上相信的话是骗人的。”终于，在沉默了半响后赤司开口，用和平时一样平静的语气说。自古以来人们对生命的研究就不曾停止，追求长生不老的狂热促使炼金师的职责应运而生，企图通过繁冗和复杂的过程炼成仙丹灵药。但不管是怎么样的方式无不例外地都以失败收场，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都不可能凌驾于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之上，这是经过无数次尝试后最终得出的经验教训。
他闭上了双眼，而在再次睁开时眼神有了变化，“不过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再捏造的必要了，对吧。”
作为回应Lost扬起了一个微笑，“顺带一提，祭之血铃才刚刚融合很不稳定。所以要使用的话恐怕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具体多久？”事实上即便她不说，赤司也能感知地到缠绕在祭之血铃上的灵力非常紊乱。
“差不多……五十天左右吧。”
等待是一件极其消耗耐心的事，他是如此渴望复仇，何况明明就在眼前，但强行是莽夫的愚蠢。
天边仅剩的一缕光芒越来越黯淡最终像被人拧干一样一点都不剩了。夜幕紧随其后，惨淡的月光投照大地。就在赤司转身刚准备迈步的时候，手却猝不及防地被拉住了。没有纠缠只是被以一种极为平淡地方式牵着，手指碰触间是似曾相识的冰凉温度，仿佛带着某人的专属感。
在那一瞬间赤司神色一怔，不过也仅仅一瞬间而已，然后他回首看着微微向自己探过身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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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是被一阵嘈杂的汽鸣声吵醒的，他不悦地咋舌而后才缓慢睁开双眼，浑身上下一阵没由来的酸痛感向他袭来，他龇着嘴随后缓慢支起身。四周狭窄而昏暗空气中混杂着食物腐败的味道，不良喘着起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微微侧侧头看到熟悉的霓虹灯光糊在不远处的巷口晃成一片。
怎……怎么了？
从脑海中搜寻的记忆在自己向一个少女搭话后便莫名其妙地中断了。长什么样？依稀记得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但有关她的面容印象却又是模糊不清的。
等等……
那么他又是怎么在这里的？关于这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难不成有人背他过来？不，不可能，没有道理况且他没有一点颠簸的呕吐感。那么，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关于自己是如何百般无赖地走到那座荒废的神庙，关于那个孤独地坐在石阶上的少女，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
可，可是——
所经历的实在太过真实，根本不像是虚幻。既然如此当时都快要得手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了呢？
不知道啊，不知道。
他甩甩头驱散了脑海里的一切想法，还是去喝酒好了。最后干脆放弃的他这样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