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为剑》隐玉

32、宫九

　　昔年老爹说过，圣教弟子遍布江湖。
　　我没信。
　　这话在我眼里的真实度，大概跟“每一颗水煮蛋里头都有两个蛋黄”差不多。

　　此刻我竟有点信了。
　　西方魔教能得到吴明那座小岛的消息，大概在那留了暗线。
　　如果那种与世隔绝，没有罗盘和运气就找不到的地方有探子……
　　——要面对一位老怪物，所以线人年纪不能太大，太大不易取信于人；武功不需要太高，自保足矣，关键头脑一定要聪明；比起男人，最好是个女人，男人武功不够就是废物，而女人，有太多方式可以利用。
　　这种安排最合理，很容易就能想到。
　　若魔教给暗线下达任务，暗线就要找合适的时机离开无名岛。
　　不但离开，还要安全离开。
　　最安全的方式，莫过于和一群人一起离开。
　　这群人里头如果有岛主关注的人，比如陆小凤，妙上加妙。
　　符合以上条件，再配上“小玉”这么……的名字，实在让人不能不多想。
　　让暗线顶着拉仇恨的姓名，光明正大在老对头眼皮底下晃荡。想想老爹的节操和自负，以及喜欢玩弄对手的行事风格……
　　嗯，这事儿干得出来。

　　“西门，那个小玉……”陆小凤指手划脚兼挤眉弄眼，费力比划出自己的意思,“……西边的？”
　　我淡淡看着他，没说是，没说不是。
　　这些猜测，暂时只是猜测。
　　陆小凤蔫了。
　　这么消沉的陆小凤不多见，他被外面人追杀还能嘻嘻哈哈地过来求救。
　　“未必如此。你不要想太多。”我安慰道。
　　奇怪了，有我在，陆小凤怕谁都不应该怕西方魔教，为什么这幅表现？
　　老爹又没在他后面。
　　“不想不行啊。”陆小凤抹了把脸，清醒清醒：“还有……沙曼。”
　　小玉身份存疑，那么沙曼呢。这场突如其来的艳遇、那些生死相许的经历，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刻意？
　　再一想过去遇到的女孩子：红鞋子成员薛冰，身份存疑的欧阳情，假公主上官飞燕，以及拿着假罗刹牌逃命途中一连串投怀送抱的女人……为什么他总是遇到这些别有用心的女人？不不不，应该说为什么他总被这类非善茬的女人吸引？还多次被骗身又骗心。
　　美丽的女孩子不是因为着迷他的魅力才出手帮忙，而是另有任务，这个可能性对他的打击很大。
　　失恋青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想的，的确有点多。”
　　艳遇又如何，间谍又怎样，这些人何等身份，丝毫阻止不了我的目的，同样阻止不了陆小凤追查下去的决心。
　　才上了一些开胃小菜，正餐都在最后。
　　宫九追杀陆小凤，陆小凤完全可以自己应对——只要他想。
　　只要他想，天底下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陆小凤可是唯一一位不用剑而被我认可的人。
　　他只是不习惯像其他江湖人那样，用力量碾压过去，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打斗。他只想做一个旁观者、探险者。他爱精彩纷呈的江湖，爱美丽多情的世界，他还有很多朋友，足够多，可以化解他的麻烦。
　　江南花家的人脉，万梅山庄的势力，偷王之王的情报，妙手朱停的机巧，紫禁殿的好印象，完全保得下一只小凤凰。
　　陆小凤太滑头了。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愿放弃他不愿杀人的原则，抛弃寻找真相的好奇心，放空思想，榨干身体的潜力。
　　我渴望着死，陆小凤迷恋着生。
　　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准则，如何能管得了旁人如何。
　　我管不了陆小凤，陆小凤也管不了那些利用他、接近他的人。
　　为旁人的想法消沉毫无意义。
　　陆小凤只要做陆小凤就好了。

　　奇妙的是，陆小凤居然从西门吹雪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他一大串潜台词。
　　这个认知陆小凤更特别惊恐：他竟然跟得上西门吹雪的思路！
　　他居然理解了西门吹雪的想法！
　　不……不要啊！他宁愿被花满楼同化，也不要被西门吹雪同化！
　　冰山是没有桃花的！
　　“我根本不是说这个……算了，没谈过恋爱的人不要安慰我。”陆小凤绝望地盖住脸。
　　好吧，言尽于此。
　　“他做他的事。”我站起身，“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

　　是的，不管是宫九，还是无名岛，还是那深藏幕后的老者，都是我的事。
　　陆小凤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陆小凤的作用，就是将他们带到我眼前。
　　他没有令我失望。

　　明天是个晴天。
　　大好的晴天。

　　马车上的男子拨开车帘，清晨的光线照亮他的脸。
　　一张看上去极为傲慢、冷酷的脸。
　　“的确是个好天气。”
　　他扫了一眼光明正大溜走的陆小凤，然后目光转向了我。
　　“你要拦我？”
　　我看到了他的佩剑，非常锋利。
　　于是我轻轻颔首。
　　对剑客，我一向宽容。
　　气氛好得不像在追杀。

　　应该是个好对手。
　　我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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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人……这种安排最合理，很容易就能想到……
陆小鸡：容易想到个鬼啊！
玉爹：不愧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