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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疑雾初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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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兹——”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杨慕初的思绪。
屏幕上闪现出“李哥”二字。
恰好红灯时段,杨慕次一踩煞车停在一辆别克轿车后面。面色阴沉地将他的黑莓塞回口袋里,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带上了一抹危险的意味:
“我想我们不用去警局了。红塔路日亚花园,发现死者。”
小狐狸昂着头,抱着前爪,哼哼道:“看来杨大警官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乌鸦。”
日亚花园8幢18号504室
“咔嚓”“咔嚓”
照相机的闪光灯不停闪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里到处是快门声。
“死者曹素,23岁,女,任职XX大学历史教授。今早被邻居发现死于家中,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死因不明。”
李沁红一边扔了副白手套给杨慕次一边说道,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去瞄杨慕次脚边那团白茸茸的东西。挑高了一边眉,不满地问:
“阿次,你不觉得在凶杀案现场带只警犬更合适吗?”
“或许吧。但我想这小家伙儿也许也有点用。”杨慕次装得尽量向是对一只小动物的语气转头朝脸臭得像是翔的李沁红道。随即戴上专用手套,迈着大长腿在尸体周围转了几圈。
李沁红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然而对于工作的强烈责任感还是使她强压下怒火,开口询问道:
“是入室抢劫吗?房间被翻得很乱。可又像不是,整个屋子没少一样东西。”
杨慕次踱着步子饶有兴趣地从桌子上拿起半杯喝剩下的水,目光停留在暗红色的桌面上反射着阳光的玻璃杯上。
“李哥,不知道是死者幸运,亦或是我们幸运。我昨天晚上恰好见过被害人,事发地点在城隍庙,而且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是,那时候她正好也在被抢劫。”杨慕次特意在“也”字上加重了语气,不着痕迹地朝同样在尸体旁边转了转去的小狐狸眨了眨眼。
“所以我恐怕这不是个巧合,被害人的身上应该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杨慕次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目光完全被一个便衣警察手里的照片吸引了,大步流星过去,劈手夺下,这照片只有一半,准确的来说是被撕成这种扭曲的形状的,一半是那个女孩,而另一半却不翼而飞。
杨慕次问道:“这照片是从哪儿弄来的?”
李沁红的细眉皱起,应道:“是我们的检查员从尸体身上的钱包里拿出来的,这也是唯一的一个疑点。”
杨慕次又问道:“全部吗?”
李沁红点点头:“没错,喏……这边、那边……都是……”
杨慕次顺着她的手指,目光逐渐变的深邃。靠,他不该现在才想起来!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半片照片轻蔑地摇了摇,然后塞进上衣口袋里。从地板上捞起杨慕初,对着李沁红喊了一句“李哥,有时候唯一的疑点就是全部的疑点。先走一步!”
“哎!阿次!”李沁红气呼呼地看着杨慕次揣着狐狸的背影,撅着嘴瞪了下脚。
真他妈可恶,杨慕次单独行动不是一次两次了。
黑色的大衣后摆随着慕次的跑动而飞扬起来,臂弯里夹着白色的狐狸。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却如此契合,如同一幅完美的太极阴阳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杨慕次抄手将小狐狸丢在副驾驶上,立即启动车子。
“我们这是去哪儿?”
“先不急着说这个,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这具尸体的?”杨慕次脚蹬油门一踩到底,嘴上却买了个关子。
“你要知道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但你同样得感谢我留学时候在图书馆看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书,要知道英国可是私家侦探最多的国家,当然这种专业书籍也是不会少的。”
小狐狸勾了勾他好看的狐眼,自信一笑,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
“死者眼部开始干燥,瞳孔透明度逐渐丧失,而且尸僵已经扩散,凝结的血液开始使皮肤变黑。推测死亡时间4~6小时,现在是上午9点,那就是说她被杀大概是在夜间3点左右。我的专业水平有限,暂时只能得出这些结论。”
若不是杨慕次今天早上已经接受了眼前这只狐狸是个医生还是个医学博士的事实,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一串长长的专业术语是从一只白毛狐狸嘴里说出来了的。
杨慕次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狐狸的小脑袋,笑着说:
“Well done!”
当然这个灿烂的笑容换来的是小狐狸的白眼,他哼了两声,逃出杨慕次掌心的脑袋上的耳朵微微蜷起来。心里却有着莫名的喜悦,这滋味——就像是前世的时候,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医学论文发表在英国权威杂志上,然后对着甩脸子的夏跃春吐舌头。
趁着红灯,杨慕次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半张照片给杨慕初看,后者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不解。
杨慕次颇为得意地一笑,问道:“如果你是凶手的话,既然已经看见了照片,会蠢到撕了半边却留下半边吗?”
小狐狸若有所思道:“没有哪个傻蛋会不把它撕得粉碎……除非他是故意的!”
杨慕次的目光很沉静,闪动着自信的光芒。
“没错。所以我猜测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看到曹素的时候我就觉得在哪儿看到过她,而这半张照片总算让那该死的记忆回来了。我还在另一个人的钱包里看到过它,就在两年前,树伯儿子的抽屉里。”
“抽屉里?树伯?!!”杨慕初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杨慕次娓娓道出:
“或许是上天可怜她吧,制造了这样一个机会,让我们得以见她一面。那时候我看过时间,接近1点钟。而城隍庙到日亚花园的车程是大致40分钟,步行是它的两倍。假使曹素在两点钟到家,根据你由尸状上推出的死亡时间,她到家和被害的时间仅隔了1个小时。”
“嗯唔……”杨慕初被车子突然发动而产生的惯性差点甩飞到挡风玻璃上,不动声色地稳了稳重心,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1小时可以做很多事。”
杨慕次不急着回答,反而被他那明明吓着了却装作一幅严肃样儿给逗乐了,空出一只手来把杨慕初老老实实按在座位上,“啪嗒”一声扣上了安全带。
白色的狐狸四面朝天地仰在位子上,灰色的带子长长宽宽地系在他的腰腹间(姑且认为他有腰吧),显得有些突兀,两只露在带子以下的粉嫩脚掌象征性地蹬了两下,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安地摇来摇去,锋利的爪子开始去挠带子上凹凸不平的棱棱角角。
说真的,他第一次在汽车上看见这玩意儿,被禁锢的感觉有一点儿奇怪,也有了稍许的安全感,摆弄一阵子见还是拿它没办法,抬起头正好瞧见杨慕次眼带笑意地看着他。那眼神,有些宠溺,有些无奈也有点调笑的意味。
见狐狸黑曜石般水漉漉的眼睛开始染上愤怒,杨慕次带着点调皮的,选择继续分析:
“我在曹素家看到了两个玻璃杯,一杯还剩半杯水,另一杯却空了,不过我注意到了杯内尚未蒸发干净而残留的水渍以及杯底附近的水晕,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能看出来,这还得多亏了这个曹素是个中国风爱好者,连家里的桌子都是红木做的,被水浸润过的木头颜色多多少少与其他有些区别。这就说明了——”
“昨晚有个人到过她家!”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杨慕次觉得他的笑肌都快要抽搐了,这是他二十五年以来,发笑频率最高的一天。这种灵魂的共鸣与默契感使他按耐不住兴奋地继续朝杨慕初微笑,并补充道:
“还不止如此,对方还是个刚刚进行过剧烈活动的人,不然怎么会手抖到把水洒出来还一口气喝完它呢?”
杨慕初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不发一言。望着车窗外静止的风景,意识到他们到了。
熄火停车,杨慕次小心翼翼地替杨慕初解开安全带,大臂一挥不由分说地把他卷入怀中,小狐狸热乎乎的脑袋不满地蹭动了两下,只听得杨慕次低声说道:
“你若不想让别人把你抓到中科院去,就老老实实待好了。”
第七章完
TBC